第162頁

    尚曉辰跟在後頭把整理好的，九九和壯壯的小衣服放在收納箱裡，細心的封好了。

    孩子長得很快，衣服穿在身上沒幾個月就小了。

    壯壯的到底還好，幾個弟弟們都還能再利用一下，家裡就九九這麼一個小丫頭，小姑娘的花裙子都是八九成新的，也都沒有正經穿過幾次，擱著也是浪費，不若捐到院裡，給需要的小孩子們穿上。

    微風起，夾雜著不知道誰家廚房裡的炒菜香，悠悠蕩蕩的飄進來，聞的人食慾大開。

    「這件小裙子好小啊~」陳靖安拎起來一件他兩個巴掌一樣打小的淡粉色小衣服感嘆。

    尚曉辰抬頭看了一眼，笑著說：「那是九九的第一件裙子，我媽給買的，滿月的時候穿的。」

    陳靖安把小裙子疊好了放在了，並沒有遞給尚曉辰，而是放在了另一個小箱子裡，輕輕的撫平了上面的褶皺。

    「那這個不能送人，有紀念意義。」

    空氣中細微的灰塵翻飛跳躍，他又拿起來軟乎乎的毛絨玩具。

    是一隻粉色的豬豬，巴掌大小，對於現在的九九來講實在有點太小了。

    壯壯一個男孩子又不愛這些，倒是紀飛雲家的那個生的俊俏的跟個小姑娘似的糰子就愛些粉嘟嘟的小東西。

    為了培養男孩子的小男子漢氣概，尚好硬是壟斷了這小孫子一切可愛的事物，天天抱著翻閱拳擊比賽圖片。

    時不時的把四個小傢伙放在一起，架上一副眼鏡，手上捧著一本武俠書，聲情並茂的朗讀起來，也不管糰子們聽不聽得懂。

    尚太太先上來還以為他是給孫子們培養情操，直到後來才漸漸發現，這老頭子根本是自己過癮。

    要不是年紀大了，肯定也是個不省心的，說不準要拋家舍業的跑去橫店當個演員也未可知。

    「這隻小豬上頭還有一點點的奶味。」陳靖安拿在手裡說。

    「哦，那個是我知道懷孕之後，去國外之前在機場買的，當時覺著很可愛就拿著了，也沒想那麼多。」

    陳靖安又把豬豬跟剛才的小裙子放在一起說：「這個是咱們寶貝的第一個玩具，也有紀念意義，不能送人。」

    如此反覆了幾個來回，尚曉辰面前的收納箱連半箱子都沒有裝滿，而陳靖安自己已經從小箱子換成了大箱子，水漲船高的往裡面塞各種他認為又紀念意義的大小件東西。

    尚曉辰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盤腿坐下，戳了戳他。

    「哎，您老人家是真的要去把這些東西送到孤兒院嗎？我瞧著這半天，你是一件都不捨得扔。」

    陳醫生覺著有點委屈，很捨不得的往尚曉辰邊上的箱子裡指了指說：「那不都是要送的嗎？」

    尚曉辰往上抬了抬箱子，給他看了一眼。

    呃……剛裝滿個箱子底，好像是有點小氣。

    尚曉辰把手肘撐起來，托著臉說：「我是可以理解你想要收藏舊物的心情，但你不覺著的收藏的有點太多了嗎？這麼下去，家裡很快就會被舊物裝滿了。」

    「那我就把樓上買下來。」陳靖安脫口而出。

    雖然已他們的經濟實力，確實買下來樓上也不是什麼問題，但是這麼一擲千金的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買個一層屯放舊物真的好嗎？

    「可以是可以，但沒必要。」尚曉辰摸了摸眉毛說：「那面前那一大箱子，只需挑三件留下，剩下的，全部都要捐出去。」

    之後的半個小時，陳醫生便陷入深深的糾結當中。

    他從前沒發現自己有選擇困難恐懼症，敏銳的判斷力完全倒退開來，只剩下突然爆發的左右為難。

    拿起小裙子，捨不得小嬰兒的第一件睡衣，拿起小睡衣又捨不得兔子套裝，拿起兔子套裝又捨不得熊貓書包……

    考量再三的陳先生，最後終於決定，跟自己的心肝兒打個商量。

    「能多留幾件嗎？」

    尚曉辰被他那樣子弄笑了，不禁說：「我以前可沒發現你這麼捨不得東西。」

    陳靖安摸了摸那些柔軟的小東西，垂目說：「不是捨不得東西，是捨得你一個人帶著九九的日子。」

    「啊？」尚曉辰有點沒明白。

    陳靖安握住他的手，看著他：「很辛苦吧。」

    這幾個字，當然指的是尚曉辰獨自懷著孩子，生孩子帶孩子還要顧著學習的那幾年。

    日子一天天的過的時候，確實是天天手忙腳亂，可若是熬過去了回過頭來再看看，卻又覺著並不那麼糟糕。

    「我媽幫了不少忙，懷九九八個多月的時候，她飛過來照顧到了我出月子，最艱難的時候就是那個時候了。其實我之前是想著要是沒有意外的話，距離預產期兩周我就去住院。」

    陳靖安像是被撕裂了兩半，一半的自己不忍心聽下去，另一半卻渴求知道辰辰是怎麼熬過的那一段日子。

    「有想過給我打電話嗎？」他把愛人摟在懷裡問。

    尚曉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搖搖頭說：「在當時而言那是個完全不存在的選項，實在覺著辛苦還是縮在角落裡哭一哭，然後再打起精神來更管用些。」

    陳靖安心口被扎了一下，忍著心痛說：「我當初是個渣的厲害的混蛋。」

    「所以，陳醫生，騙人是不對的，即便是害怕我受傷，以後也不能騙人，善意的謊言有兩次真的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