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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32:12 作者: 維和粽子
    「所以能少一樁便是一樁,我怕報應……」聶棗頓了頓,「應驗到另一個人身上。」

    公子晏「哼」了一聲:「不過我又欠了我一次。」

    聶棗笑笑:「以後你有什麼qíng債找上門,我也能幫你打個掩護啊……我們這就算臨時臨急不是也配合得挺默契嗎?」

    「哦,真的嗎?聽說趙黎正在滿世界追殺我……」

    「……」

    「對了,那你告訴了他鬼都,就不怕他報復?」

    「他報復鬼都同我有什麼gān系。」聶棗聳肩,「那張易容面具我已經燒了,這世上永遠再不會有林久依了。」

    「不過你倒也真狠心。其實魏國公子離也未必不是良配,反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也不用擔心,在魏國他權勢滔天,又對你痴心一片,只要你願意,自然可以讓他長久不變心,畢竟……」公子晏yù言又止。

    「怎麼可能。」聶棗想也不想道,「我有心上人了。」

    「可是柴……」

    「若在陳國,有一個女子與你兩qíng相悅,即便你落難失去一切亦不離不棄,有朝一日你大權在握,會遺棄已無法獨立生存的她嗎?」

    公子晏勾唇道:「沒有這樣的人。」

    「我有。他對我生死與共,我便對他不離不棄。」

    斬釘截鐵。

    「呵呵。」公子晏輕笑一聲,「令主怎麼會讓你這麼輕鬆就不離不棄。」

    「……我知道。」

    但令主豈是這麼好解決的,他們甚至不知道半分令主的底細,想擺脫他更是難如登天----迄今為止沒有人成功過,鬼都的易容術和秘術可以讓女子的容顏常年永駐,而少有的那些毀了容貌或容色衰微的人,最終留在鬼都做一些雜役的工作,直至死去。

    提到這個話題,周圍的氣氛也漸漸凝重起來。

    ***

    任務仍然是要繼續。

    聶棗喬裝後繼續等在酒館中,任平生再出現又過了幾日。

    只看見聶棗他還稍稍有些意外,問:「那位苦qíng公子呢?」

    聶棗搖頭表明不知。

    任平生笑笑,沒再問,大抵魏離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調劑,見之有趣,不見也沒什麼gān系。

    半個月後,任平生終於想起來問。

    「跟公子喝酒也喝了不少日子,都忘記問公子姓什麼了。」

    聶棗笑笑,手指沾了酒,在桌上寫了一個「翟」字。

    看見這個字,任平生愣了愣,仿佛察覺自己的失態般,他又道:「翟……倒是個少見的姓。」

    聶棗的眼睛閃了閃。

    調查還是有效果的,追查了許久,唯一找到的訊息是,任平生曾去過一次墓地,看一座墓碑,而那墓上只有一個字,翟。

    聶棗條件反she想起之前任平生說過他的亡妻,思慮許久後他們掘了那個墓,那只是個衣冠冢,但裡頭的衣服明顯是男子的。

    觀念幾轉繞了回來,難道任平生……真的是個斷袖,所謂亡妻指得是這個男子。

    因是個男子,不能娶進門,故而也沒有妻子這個說法?

    而他們特地研究了那個墓的新舊,好巧不巧,正是兩年前。

    但此刻聶棗還是有些奇怪。

    任平生提到「翟」這個字的時候,確實流露出懷念,但那神qíng卻不像在懷念愛人----她很擅長分辨一個人的qíng緒中是否有愛qíng。

    又過了半個月,聶棗雖和任平生略微熟悉了起來,但任務仍然沒有進展,任平生jiāo友的距離把握的極好,和聶棗稍稍親近一些或許還是因為「他」是個啞巴。

    那邊的公子晏還在笑:「我都快成功了一半,你這還沒點動靜,鬼都排位第一當真是名不虛傳啊……」

    聶棗面無表qíng看著他:「既然你這麼自信,那要不要來換換?」

    「哦,這就算了,我可不喜歡半途而廢。」

    好在公子晏也不常回來,嘲笑她的次數也不多。

    聶棗考慮再這樣下去,要不要再去叫白芍過來,入夢風險雖大,可效果也是顯著的。

    就在這時,一場婚事在趙都大張旗鼓的辦了起來。

    昌平侯趙勝的妹妹趙裳與廷尉公子蔣文燁的婚事,算是頗為門當戶對的一對,就連趙王都送來了賀禮。聶棗想起不久之前趙勝還帶著趙裳大張旗鼓去找任平生麻煩,而那時趙裳還對任平生一往qíng深,不由有些唏噓。

    若是任平生當時應下了,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以趙王對任平生的寵幸,他娶了趙裳應當也不會有人阻攔。

    聶棗喝酒時,冷眼看著任平生的反應。

    他沒有任何反應。

    聶棗便在紙上寫了這件事問她,她了解男人,就算不喜歡,知道一個曾經慕戀過自己的女子即將嫁給他人,也多少會有些悵然。

    但任平生只是毫不在意的笑笑:「我知道,廷尉還送來了喜帖。」

    聶棗不甘心,又寫:聽說趙裳小姐對先生……

    任平生阻住了聶棗的手,慢吞吞地道:「沒有這樣的事qíng,謠言不可信,我倒不知翟兄也這麼八卦。」

    聶棗住了筆,轉而寫道:於心不忍。

    任平生笑:「翟兄當真是憐香惜玉,不過我就不同了……你該聽過有關我的傳聞吧,我最瞧不上的就是女子了,聒噪不堪,令人不勝煩惱。我是個懶散慣了的人,自然不喜歡。」

    聶棗本以為趙裳這條線就算斷了,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膽。

    趙裳與蔣文燁婚期前一晚,趙裳竟然卷了行囊,逃了婚。這件事雖然壓了下去,但也瞞不了明眼人,趙勝急乎乎的封了路,一邊命人小心搜查,一邊出城追去。

    至於她去了哪裡,沒人比聶棗更清楚。

    因之前魏離的事qíng,她換了一處住所,就在任平生的左近----當然任平生並不知道。

    前一晚,她眼睜睜看著趙裳抱著行李進了任平生的府上。

    小姑娘抽抽噎噎說:「任先生,我不想嫁,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不在意,你沒了夫人,總要有人伺候左右……只要讓我跟在你身邊就好。」

    已是卑微到塵埃里的話。

    任平生的回答卻很簡單,他面上淡淡:「我不需要。小姐還是儘早回去,免得讓家人擔心。」然後轉身離開,叫管事攆人。

    趙裳前腳出來,聶棗後腳就把小姑娘騙了回來。

    雖然沒有舌燦蓮花,但她能寫,她說她是任平生的朋友,得知趙裳的事qíng十分同qíng,願意收留趙裳幾日。涉世未深象牙塔里長大的小姑娘很快就被聶棗斯文有禮的外表說服,跟著聶棗進了府。

    進府後,大抵是一直沒人說,趙裳竹筒倒豆似的告訴聶棗自己有多喜歡任平生,她從第一眼看見任平生就喜歡上了他的風流氣韻,他看起來那麼自由,仿佛沒有任何事qíng能束縛他。再之後她又為他的文采、為他的博學多識而傾倒,她想他一定走過了很多路,去過很多地方,自己這個只呆在趙都的小姐跟他比起來就宛若一隻井底之。所以她想跟在他身邊,哪怕只是端茶遞水研墨搬書也好。

    趙勝那邊追了幾日沒找到,最後從趙裳的丫鬟嘴裡盤問出趙裳是去找任平生了,立刻怒氣沖沖追去,任平生自然表示自己並未私藏趙裳。而好巧不巧有人證明婚禮前一日,看到一個小姑娘抱著行李進了任平生的府上。趙勝於是一口咬定是任平生藏了趙裳----此刻他倒是忘了任平生若真對趙裳有意,何必如此----便直告上趙王。

    趙王倒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趙勝怎麼說也是他侄兒,正兒八經的王室宗親,無奈之下只好讓廷尉追查。

    廷尉大人剛失了媳婦,又早看任平生不慡,氣頭上直接把人壓了廷尉獄,以夷平任府的架勢在任平生府里搜查。

    二進宮的任平生尚不急,在聶棗府里的趙裳已經急哭了,她沒想到自己一時任xing會給任平生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忙回去為任平生證明清白。

    趙裳出現,任平生很快被放了出來。

    趙王得理,不止痛罵了一通廷尉,罰了一年的俸祿,更大大賞賜任平生以作安慰,此後寵幸更佳,時常叫任平生進宮陪他,參謀國事。

    趙裳還是嫁了。

    聶棗去看了,穿著鮮紅嫁衣,小姑娘幾乎哭花了眼。看著哭哭啼啼的媳婦,丟臉又倒胃口的廷尉公子掀了蓋頭,喝了酒,當晚就去書房睡了。

    聶棗想。

    這個任務還真特麼的難。

    就在她愁苦之際,轉機也來得很快。

    ☆、第第三八章

    第三十八章

    趙國與齊國開戰。

    兩國毗鄰,因為種種糾紛磨擦,邦jiāo一直不好,距離上一次大戰已是七年過去,面上雖仍維持和平,但也已暗暗較勁數年。前幾日以齊國幾個官兵失蹤為導火索,這忍耐數年的敵意終究是爆發。

    趙國大量將領被派往前線,包括趙勝。

    對此,趙王既擔心又興奮。

    而趙都則仍是一片和平安詳,國境邊緣的爭鬥於他們而言遠得像在天邊,至多也不過議論兩句。

    ***

    「抱歉了。」任平生淡聲道,隨即將人擊暈。

    聶棗這時方才從藏身處緩步走了出來:「任先生果然不簡單。」

    月夜銀輝,任府的別院裡一片寂靜。

    兩人對峙,氣氛冷下來。

    任平生只在起初有些訝異,隨即笑笑:「我就知道你接近我有目的,不過你打算做什麼呢,翟……姑娘?」而此時他手裡還拎著一個已經暈厥了的刺客。

    真是個聰明人啊。

    「任先生不要誤會,我不是趙國人,對趙國亦無什麼感qíng,對你所作所為我並無意見。」聶棗露出一個堪稱真誠的笑容,「接近你只是久聞任先生大名,所以特來拜訪,至於喬裝成男xing則是聽說任先生不喜女子接近,而且做男xing打扮行動起來也較為方便。」

    「之前那個傻瓜被你處理掉了?」

    聶棗搖頭:「任先生放心,我並不殺人,那人是魏國王子,我不過是想了個法子讓他離開罷了。」

    「但我殺人。」

    任平生彎下腰,一刀gān脆利落的解決了刺客。

    他很熟練,並不像第一次做這件事。

    外界關於任平生的傳聞很多,但從未提到過他會武,而且不弱,尋常人、包括聶棗都以為任平生不過手無縛jī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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