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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32:12 作者: 維和粽子
「長相普通趕路時方便,我就因為趕路太急忘記易容而吃過大虧,走到半路上被人硬抓回來,差點就逃不出去了。」聶棗平淡地說著魏離那時的經歷。
她都已經快忘了魏離長什麼樣了,想來也是,都過了一年多了,在楚國時還聽說魏離離家出走出來找她,也不知道現在回去了沒有。
公子晏心知她說的是對的,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剛想反駁就聽見聶棗又說:「好了,我不想跟你吵,你讓我安安靜靜的看完這資料可好?」
公子晏「哼」了一聲面前算是答應,不過安分了一會,他又湊過來看聶棗的手裡的資料:「任平生……哦,那個最近很出風頭的趙王門客。」
「你知道?」
「恃才傲物,桀驁不馴,狷狂了得,不知道私底下得罪了多少人,偏偏趙王喜歡他,寵幸非常,在整個趙國基本能橫著走,不出名才怪。」
聶棗得到了資料和公子晏說的差不多,不過最頭疼的還是最後一點。
任平生,平生最看不起女人。
任務的要求倒是和魏離那次差不多,要他深深愛上一個女人,再被之狠狠甩掉,嘗嘗肝腸寸斷心如刀絞被侮rǔ被踐踏的滋味。
要一個放làng形骸幾乎所有女人都唾手可得,根本看不起女人的男人qíng傷一次。
果然……位置高的任務沒一個簡單的。
聶棗看著趙國的資料,倒還有些懷念。
趙國。
她從鬼都出師後,接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在趙國。
聶棗做過的任務那麼多,很多都記得不是那麼清楚,不過第一次,卻還算是清晰記得。
「看起來不是容易解決的人物,需要幫忙嗎?」公子晏揚起眉問,馬車外有風掀動他兩鬢垂下的雪白滌帶,很是公子翩然器宇不凡。
「暫時還不用,而且你的任務只怕也不簡單吧。」
公子晏也不勉qiáng,聳了聳肩:「那就各憑本事嘍。」
***
到了趙國本地找到接頭人,得到的資料則更多。
任平生是個相當奇怪的人,趙王喜歡他的才華,對他好到幾乎算縱容,不止不怪罪他的無禮,還賞賜給了他宅邸、huáng金白銀,甚至官職。一般人遇到這樣的狀況,多少都會有些感激,可任平生視之為理所因當,無論是宅邸還是huáng金白銀都泰然受之,之後繼續我行我素。
他不怎麼理會趙王賞給他的官職,就算趙王宣他進宮,也要看他的心qíng好不好。
對此,朝臣們當然憤慨不已,上書痛斥任平生種種無理,藐視王權,對趙王不敬。趙王起初十分不以為意,他同朝臣們說,任卿乃是有大才之人,不拘小節也無過錯。可後來趙王也扛不住朝臣們一撥又一撥上書進諫的壓力,下令將任平生押入了獄。
朝臣們紛紛彈冠相慶,之前被任平生的態度得罪過的人此時也都十分揚眉吐氣,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任平生的笑話,等著任平生能幡然悔悟痛哭流涕。
但誰料任平生在獄中依然淡定如斯,不管是山珍海味還是殘羹冷炙都同樣安之若素,對獄卒同對之前巴結他的那些人都沒什麼差別。
趙王得知,嘖嘖稱奇,竟親自去獄中探望任平生。
不知兩人見面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總之趙王出來之後立刻下令將任平生放了,朝臣這次再阻攔也沒用,趙王只拂袖道,小人之言君豈能信乎?
之後,寵幸更加。
此一遭對任平生也算是大悲大喜,起起落落,世人想他的態度多少能有些改變吧,誰料出來了之後,任平生依然是那個任平生,目中無人狷狂依舊。
至於瞧不起女人那個部分,就簡單的多。
任平生雖然桀驁的名聲在外,但因為他的權勢與在趙王心中的地位,想將女兒嫁給他的人也不在少數,另有不少女子慕戀於任平生的才華,自願與之議親,沒料到任平生倒是gāngān脆脆都拒絕了,還丟下一句:若要我娶一聒噪婦人為妻,不如先殺了我任平生。
這句攔下了不少,但還有少許自負才華的女子不自認聒噪婦人,想證明自己,對任平生仍鍥而不捨,任平生只好補上後半句:世上無婦人不聒噪,唯百隻與千隻鴨之差。
嚴格來說也不算太過火,無非就是任平生不喜歡女人。
不過奈何他桀驁的名聲在外,一傳十十傳百,任平生很快就變成了將女子視若敝屣的狂徒,紛紛被他國女子視為反面教材拿來教育自家相公。
聶棗資料收集的差不多,自然是要接近任務對象觀察。
打聽到了任平生平日喜歡去的酒館,聶棗早早喬裝等在那裡,等了幾日都沒等來任平生,好在聶棗的耐心足夠,打好長期等待的準備,駐紮於酒樓。
然而,沒等到任平生她卻先等來了一個意想之外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五章
第三十五章
許久不見,本來就消減的臉龐似乎更尖瘦了一些,長發只松松束了一縷,其餘都披散在肩頭,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憂鬱落拓氣質,遠遠站在那裡就好像會隨時乘風而去,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我有過去」四個字了。
不過因為他長得好,這樣的氣質不但不顯得落魄,反而叫人不住心生同qíng。
就剛才,聶棗已經看到好幾個路過的小姑娘滿臉憐愛的上前,問他需不需要什麼幫忙,但都遭到了拒絕。
他坐進酒館最顯眼的一張靠窗空桌,落寞地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小二立刻殷勤上前:「客官要點什麼?」
「酒。」他用一隻手托著下巴,恰到好處地露出側顏,幽幽說,「能忘了所有煩惱的酒。」
小二顯然也被他的台詞激得起了一身jī皮疙瘩,但本著職業道德,還是賠笑道:「好嘞,烈酒一打……不過,客官這銀子,似乎還有點多。」
「錢財乃身外之物,你拿走便是。」
「好嘞!」小二這次是真的喜笑顏開。
聶棗就坐在他不遠處的地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照理說,她臉上已經易過容,保證和當年林久依的模樣沒有半分相似,魏離是絕對不會認出她的,可她還是……
聶棗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盤算著是就gān脆無視魏離,還是現在就走。
酒水上來,魏離垂眸,給自己斟滿。
聶棗剝了兩粒花生塞進嘴裡……算了,反正魏離又認不出她,萬一她這前腳走,任平生後腳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魏離輕嘆了一口氣,將酒一飲而盡,轉而繼續斟滿。
之後,聶棗就看魏離長吁短嘆,借酒消愁,擺盡各種失意、傷qíng的*姿勢,甚至還借著酒勁低聲哼了幾句曲調哀怨纏綿的小曲,演得比戲班裡的小生還刻骨傷懷。
看了一整個下午,聶棗覺得她也要醉了。
當然,她這樣的還是少數。
大部分的小姐在進來見到魏離之後,都有些移不開眼睛,從驚訝到同qíng憐憫,再到於心不忍基本花不了多長時間,甚至還有個別打聽起了魏離的身份。
表演,哦不,傷qíng完,魏離又付了一錠銀子,起身離去,桌上的酒壺喝得東倒西歪的,他自己也走得東倒西歪的。
臨走前,他還扶著酒館的門框,低聲喃喃:「久依,你究竟在哪裡……」
聽的聶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沒等到任平生,聶棗回去之後,立刻修書一封讓人送到魏國給魏斂,把魏離的行蹤賣個gāngān淨淨,順便將魏離的悽慘足足誇大了十分,再對魏斂痛心疾首道,令弟如此這般,做哥哥的真的不管了嗎?
將信發出,聶棗良心大安,覺得自己還是個十分有良知的人。
本以為這就算皆大歡喜,誰料,第二天下午,聶棗又看見了魏離。
魏離長長嘆息了一聲,聶棗握著酒杯的手抖了抖。
晚上回去她抓狂地找接頭人要了魏離的資料,才知道魏離這一年多是怎麼過的。
被魏斂抓回去教育沒多久,魏離就自己帶了銀兩離家出走逃竄出來,起初只是沿著當初聶棗逃跑的路線出發,不過很快他發現,自己不止不知道聶棗的真實長相,連聶棗的名字都不知道……根本連詢問都詢問不來。
就這麼游dàng了幾個月,魏離終於想到了辦法。
他到處打聽哪裡出了個能讓身居高位的男子神魂顛倒的女子----這個主意還是挺不錯的,不過這覆蓋面積基本涵蓋了所有的鬼都女子,而好巧不巧那時候聶棗正在做夏白澤的任務,低調到不能再低調。
於是乎,魏離連續找到兩個女子----還都是鬼都的----並慘遭到更猛烈的打擊。
這兩位鬼都女子心知肚明魏離要找的是聶棗,則故意模仿聶棗的口氣,把魏離的自尊心又狠狠地踩了一通,於是本來只是失魂落魄的魏離變得更加傷痛難愈。
這次會到趙國,也還是為了碰碰運氣。
紅袖去年做的任務正是在趙國。
去年她拿下趙國的厲將軍,讓那位嗜殺成xing、兇殘冷酷叫七國孩童聽了他名字都會膽寒的男人,硬是百鍊鋼化作繞指柔,為紅袖的姿容神魂顛倒不能自己。原本厲將軍出征,最愛做的就是屠城和劫掠百姓,紅袖則僅僅是蹙了蹙眉,厲將軍就勒令軍士不許傷百姓分毫,大軍過境小心翼翼,誰敢違背軍令就立刻頭顱落地。
不過後來厲將軍戰死,紅袖就也消失了,不少人都說她是上天見厲將軍太過殘bào,而派下來救世的仙女----當然死了愛將的趙王可不這麼認為。
總之名聲是傳了出去。
魏離也是為了這個才來的趙國,他已經在趙都住了小半個月,每隔幾天換一個酒館買醉,高調的不得了,大抵也是希望聶棗能看見他。
好吧……這也算他成功了。
聶棗嘆了口氣。
既然過兩天就走那就最好。
***
但世事就是這麼難料。
第四天,任平生出現了。
隨意的用一根木簪綰起長發,手裡拎著一隻晃dàng的酒壺,任平生就這麼大大方方踩著一雙木鞋走了進來,他的灰色布袍倒是gān淨整潔,腰間一根粗布系帶紮好,外面披了一件絨披風,廣袖如雲,走路生風,看著便是個不羈的調調。
聶棗見過任平生的畫像,因而一眼就認出來了。
任平生長得不算俊俏,但眉眼開闊,氣宇間自有一股軒昂灑脫,眼眸漫不經心掃過時,會覺得他有些張狂,但仔細看去卻又覺得他分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