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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32:12 作者: 維和粽子
「啊?」
姜隨雲羞恥地想把臉埋進地里。
後來還是柴崢言送她回了姜府,臨別前,姜隨雲站在姜府門口,依依不捨地問:「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柴崢言的臉紅了紅,說:「可以。」
他是習武之人,又是武將世家,雖然人長得難得溫雅,不過脾氣卻很直率簡單,並不特別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她便時常溜出來找他,有時候只是看他練槍,就能一看一整天,一點都不覺得膩。
再是瞞著,消息也傳了出去。
顏承衣也回來了,找到她,氣勢洶洶。
她理虧,自然氣弱,低垂著頭,在顏承衣開口之前,她先說了:「抱歉,我喜歡的是柴家公子,我們的親事能不能……」
「他哪裡比我好?」
「啊?」
顏承衣勾起嘴角:「你別誤會,我只是不服氣。除了武功,我哪裡不如他?」
她想了想,道:「你很好,可我偏偏喜歡的是他,對不……」
「用不著對不起,我本來也不怎麼喜歡你。」
她抬起頭,顏承衣隨手將手裡的東西甩給她,淡淡道:「祝你們百年好合。」
姜隨雲接過,那是一隻琉璃筆洗,她只提過一次之前的筆洗摔壞了,沒想到……她覺得愧疚,可喜歡向來是沒道理的。
也幸虧,幸虧他們只是訂了親。
第二天,退婚的婚書便送來了。
她有些不安,但更多是覺得輕鬆。
她去找柴崢言,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阿言,我喜歡你,你娶我可好?」
柴崢言的臉一瞬間紅透了,但還是拼命地,努力地,點了點頭。
然而世事無常,誰也沒料到姜家會牽連進謀反。
從千金小姐到階下囚,而最糟糕的是,柴家也被拖下了水。
柴崢言帶著她妄圖想要逃出帝都,可追殺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柴崢言的槍鈍了,體力不支,他倒在血泊里,對她輕聲說:「不要怕。」
被關進牢中,她心如死灰,而顏承衣來見她了。
「小雲。「他喊了這個久違的名字,「我買通了獄卒,行刑之前我會找個別的死囚易容成你的模樣,讓她帶你受刑,到時候你……」
她啞著嗓子說:「謝謝。」
真心實意。
落魄方見人心。
「不過不用了。」她笑笑,「不用把你也牽扯進去了。」
柴崢言已經死了,她的父母也馬上要被處死,她想不出自己獨活的必要。更何況偷換死囚風險如此大,萬一被人發現顏承衣也要倒霉。
「都這個時候了你……」
「對不起。」姜隨雲想了想,又道,「當初我一直以為你長大之後就不怎麼喜歡我了,因為你一直客客氣氣的,我還當你已經不喜歡我,只是為了婚約的義務才……」
顏承衣皺起眉,語氣里竟然有些控訴:「那不是因為你先躲著我,對我冷淡嗎?」
「誒?那只是我年紀小害羞而已……」她撓了撓頭,轉而又笑,「不過都不重要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qíng了。取消婚約也好,至少你逃過一劫,今後……今後只當不認識我吧,好好娶個喜歡你的姑娘,過日子……咳……」
之後,便是滿門抄斬,滿目血腥。
她哆嗦著唇,只祈禱那鍘刀能准一點,快一點。
***
不對。
有哪裡不對。
顏承衣明明從未喜歡過她。
聶棗掙扎著從榻上醒來,汗水近乎浸透了她的發。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有種虛脫般的無力。
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是姜隨雲?那是誰?
她站起來,試圖離開這裡,卻發現自己呆在一間被鎖死了的石室里,這裡只有一扇門一扇窗,門早已被鎖,而窗戶的大小根本不足以使人通過。
她被關起來了,大概是作為失敗的贗品,即將被處理掉。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三二章
第三十二章
令主一進來,便看見地上的碗碟,不久前他送進來的飯菜和酒水,此時已被吃的gāngān淨淨,連一粒米都不剩。
光線透過門fèngshe入,和著塵埃在空中旋轉。
他看向因為他進入而站立起來的女子,她依然蒼白著一張臉,神色憔悴,但眸中已經沒了之前的混亂迷茫,漸漸安靜下來,但反倒像是逆來順受。
他走近聶棗,聶棗的身體輕輕顫抖著,但沒有躲避。
「很好。」
令主說著,手順著聶棗的長髮撫摸而下,最終挑起聶棗的下巴,之前的爭執好像已經被他遺忘,他淡淡道:「看來你已經明白過來自己的身份。」
僅僅是一個贗品。
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就問吧。」
令主的語氣遊刃有餘,他早就已經知道聶棗會問什麼。
----你不是姜隨雲。
----你的父母已經死了,名字我已經忘了,這世上已經沒人記得你了。
----為什麼?只是因為我覺得有趣而已。
----我暫時還不想處理掉你,但你要聽話。
聶棗靜靜站在,視線沒有一點生氣的平滑落在遠處,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是,令主。」她回答。
儘管令主知道自己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殺掉武功平平的聶棗,可他仍然沒有放鬆警惕,他很了解這個人,和她的韌xing。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試圖摧毀她。
「好的,跟我來。」
聶棗跟在令主身後。她沒有跑,當然也跑不掉。
從石室出去後,是一條很長的石頭迴廊,沒有什麼景致,兩邊有一些房間,門關著她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這裡大的像迷宮。從其中一個通路出去,直接通到了令主的寢殿。
那是鬼都里另外一處顯眼的建築。
前殿是鬼都人jiāo任務的地方,所有人都很熟悉。
後面隔著重重帷幕則是令主的寢殿,不過去過的人很少,聶棗有幸是其中之一。
之後的幾天,令主給聶棗戴上了鐐銬,囚禁在這裡。
「水。」
「是。」
鎖鏈的聲音在空氣中空dàngdàng迴響,聶棗曲雙膝跪在軟墊上,顫抖著手將水斟滿,再將白瓷杯輕輕放在令主的桌上。鏈條不小心撞擊到桌角,響聲更大。
這些鐐銬並不算太沉重,但剛好能限制人行動,除了一些簡單的舉動,她做不了別的。
「墨。」
「是。」
拇指和中指夾在墨條兩側,聶棗垂下臻首,輕輕打著轉研磨,她的視線好像已經停留在硯台上,甚至連咫尺間令主在寫什麼都完全不感興趣。
空氣里安靜的只剩下呼吸聲。
「說點什麼。」令主突然道,「你恨我麼?」
「不恨。」
「哦?也是。」令主嗤了一聲,又道:「對了,忘記跟你說,公子晏他沒事,我抹去了他那時候的記憶,他現在正在到處找你,他以為你沒回來。」
聶棗「嗯」了一聲,沒有其他的反應。
她好像已經忘了公子晏是誰。
原本令主的寢殿裡還點了香料,那是用來麻痹和軟化神經的,但從昨天起,他已經去掉了那些。他不悅地甩開手中的筆,羊毫筆滾了幾圈落在地上一聲脆響,點點墨汁濺在聶棗的衣衫上,可她毫無反應。
「你知道一個無趣的玩物的下場嗎?」
令主突然說。
聶棗好像突然才甦醒過來,她站起身,看向令主:「那我給您跳個舞?」
因為不用出門,她原本就沒穿鞋子,腳上只穿著一雙素白的棉襪,腳踝處是金屬的鐐銬。雖然是囚禁用,但鐐銬打造的十分jīng致漂亮,看起來就像一對金鐲子飾物。
深吸了一口氣,她踮起腳尖開始跳。
衣袂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旋轉開,鐐銬撞擊發出沉重的聲響,隨著那些大幅度的舞蹈動作,它們聽起來越發的急促和尖銳。
平心而論,對於一個並沒有認真學過跳舞的人來說,聶棗已跳得十分賞心悅目。
可加上那些鐐銬就顯得十分駭人。
不一會,就有血滴落在地面上。
啪嗒。啪嗒。
「停下。」
聞言,聶棗方停下舞蹈,安靜地俯跪在地上。
衣衫上除了斑駁墨跡,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色,觸目驚心。
「你是故意的。」令主冷冷道。
他靠近過去,看見嬌嫩的皮膚被鐐銬撞擊出大小不一的傷口,可明知是故意的,他還是覺得刺目,沒有任何男人可以眼看著美人在眼前被摧殘而無動於衷,除非他本身就有摧毀肆nüè的愛好。不過,還好,他現在還沒有。
令主嘆了口氣,拽起她的胳膊,道:「何必。」
鐐銬松撤開,掉落在地上。
***
年度評定開始了,主廳里鶯鶯燕燕坐了各式尋常都難見的佳人。
聶棗的缺席讓鬼都內的女子都十分詫異,不過在詫異之餘,也不乏驚喜。
少了一個qiáng敵,至少位置可以再往前進一位。
而最得意的莫過於紅袖,沒有了聶棗,她就是鬼都當之無愧的第一,更何況加上聶棗替她完成的夏白澤的任務,今天她等於完成了兩個超高難度的任務。
當然也有人唏噓,不來參加年度評定,就等於拿不到鬼都的解藥,在鬼都一時風頭正勁的聶棗也終將死去成為歷史。
「恭喜紅袖姑娘。」
「紅袖姑娘這次魏國的任務可真是完成的漂亮。」
對著紅袖的慶賀聲不斷。
離紅袖離得不遠的白芍卻不太開心,她知道聶棗明明是跟她一起回來的,沒道理不趕回來,沒回來的話只有一個可能xing,就是聶棗出事了。白芍好不容易用香料和同心蠱加上牽引絲能讓人入夢,可還沒來得及研究透徹,唯一的研究對象就不見了。
而且……
白芍托著下巴有些憂鬱地想。
比起紅袖,還是聶棗更有趣一點,至少紅袖是不會讓她隨隨便便跟著,還亂做實驗。
然後她的眼睛瞄到了很遠的地方坐著的男子,那位似乎是聶棗故jiāo的漂亮男人,臉色也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