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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32:12 作者: 維和粽子
    原本是樓宇牆壁的位置,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空間,還沒走進去,兩個人就被眼前所見震住了。

    huáng金。

    無數的huáng金。

    高高壘在一起,發出耀眼奪目的金色光芒。

    只要取一點,便可讓普通人用之不竭。

    眼前竟然是個huáng金屋。

    「這真的……那傳聞……」

    當然huáng金本身並不會發光,發光的那些藏匿在huáng金堆中間的菌類……它們同樣是金huáng的顏色,將整個屋子照得透亮。

    聶棗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這已經超過了她的認知。

    公子晏摸著huáng金,突然對聶棗說:「這些huáng金足夠供應一支百萬人的軍隊數年所需……」

    「可為什麼……」

    會出現在這裡?

    想著,她朝前走,然後看到了整整一面的jīng致漂亮的器具,它們亂七八糟的擺放,有些似曾相識,而更多聶棗根本叫不上名來。然而它們仿佛有生命一般,吸引著聶棗走近。

    心裡有個聲音在對她說,這裡,就是鬼都最大的秘密所在。

    她克制不住的伸出手,仿佛便要觸碰到----

    「別動。」冷冷冰冰的聲音出現。

    聶棗渾身一個激靈,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她連忙轉頭,就看見入口處,令主正站在那裡,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冰冷表qíng看著她。

    像在看一個死人。

    ☆、第三十章十(順V第一章)

    第三十章

    再次甦醒時,聶棗渾身乏力,身下是冰冷堅硬的觸覺----應該是張石板chuáng,勉力活動了一下手指,還能動,只是這力氣根本不足以做任何事qíng。

    大腦昏聵,用了一段時間,她才慢慢想起昏倒前發生了什麼。

    她和公子晏冒險進了攬月樓,然後又進了一道石道,遭遇了一些古怪的事qíng,最後他們打開了一扇門,看到了滿目huáng金,接著----

    令主!

    而此時令主也已經出現在了她面前。

    他看起來疲憊又冰冷,像是已經厭倦了什麼,卻又無可奈何。

    他幽聲道:「為什麼你學不乖呢?」口氣飽含嘆息,卻並不是嘆息人,而更像是在遺憾某樣事物。

    多年的習慣讓聶棗在令主出現的那一刻就提起了萬分的警惕,哪怕此時意識仍然不那麼清明。她咬緊下唇,疼痛能讓意識稍稍明晰一些。她起不了身,便放軟了口氣,用極低的姿態垂首道:「……擅入攬月樓是屬下的錯,請令主責罰。」

    不要解釋。

    不要找藉口。

    這時候哪怕說錯一個字都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令主的手觸上聶棗的頸脖,像把勒緊了她脖子的冰刃。

    「一次一次,你到底要讓我失望多少次?」

    「儘管你是最像的一個,但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了你嗎?」

    不qiáng烈,但聶棗第一次在令主的身上,感覺到了真正的殺氣。

    這並不是一句簡單的威脅。

    被勒住喉嚨,無法開口,聶棗狠狠閉緊了眼睛,來自喉骨的疼痛刺激著眼眶,淚水被硬生生bī了出來。

    大滴而滾燙地落在了令主的手臂上。

    ----最像的一個。

    那就是說,她像令主愛著的人,甚至有可能比傾夕更像。

    即使在令主手下這麼多年,她也從未,從未在令主面前哭過一次。

    賭。

    便賭的是令主這一瞬的心軟。

    淚落在令主的手上,像是一滴灼人的焰火。

    令主倏然收回了手,他看著自己手背上無色的液體,再轉去看聶棗。那張漂亮到令絕大多數男人都會動容的容顏上有一行淚痕,它順著聶棗的眼角蜿蜒而下,即使是哭,也有種驚心動魄的脆弱之美----她被他訓練的如此之好,哭也能控制的如此恰到好處。

    可他畢竟很久沒看過她哭。

    固執,堅韌,識時務,在大樹傾塌的那一刻,嬌養著的牡丹也會迸發出無法想像的堅韌。

    聶棗捂著咽喉,艱難地低聲咳嗽,大腦卻在以從未有過的速度運轉----該怎麼說,該怎麼做,才能活下來?

    她想起了傾夕。

    眼睛看向了近在咫尺的令主,冷淡的眉眼,毫無瑕疵的臉龐,周身是冷而疏離的氣息,這讓他看起來並不像個人,而像個----神像什麼的。

    他看起來還年輕,也許並不那麼難忍受。

    其實她早該去嘗試一下,攻略令主,也許並沒有那麼難做到----至少傾夕做到了,不論令主是否愛她,至少他給她的特權是前所未有過的。

    甚至可笑的是,如果傾夕沒有那麼愛令主,她便不會去奢求永久的占有這個人,那麼也許她還能更長時間的擁有這個人,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容顏不過是皮相,令主用的又何嘗不是一副假臉。

    在心底深吸一口氣,她抬手撫摸上令主的臉龐。

    雖然令主是鬼都的至尊,但他從沒qiáng迫過鬼都任何一個女子,就連當年他把初入鬼都的聶棗壓在榻上,也不過是恐嚇而已。

    說到底,是這個人太驕傲了。

    qiáng取豪奪不願去做,而心甘qíng願的也大有人在。

    有傾夕在前,願意自薦枕席以換取特權的女子大有人在,就連常年和聶棗相爭的紅袖也並非沒打過令主的主意。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待價而沽,主動送上門的,男人未必會珍惜,她看著那些自持手段大膽前去的女子宛若pào灰般消失,便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十年來,傾夕也還是只有一個。

    一個曾被女人背叛欺騙過的男人。

    一個身邊美人如雲姿色出眾的男人。

    一個冷淡到根本不知道他活了多久的男人。

    攻略難度可想而知,而且一旦攻略起來,萬一失敗可能反而會弄巧成拙,害得自己入了huáng泉。紅袖是聰明人,當然不會做。

    可聶棗此時已經沒有退路了。

    令主沒有推開她,冰灰色的眸子波瀾不驚,似乎是想看她下一步會做什麼。

    聶棗克制著巨大的不適,和翻湧的qíng緒,傾身過去,如同傾夕傾身過去一般,吻上了令主的唇。

    冰。

    和傾夕形容的一樣,冰冷,凍得她一個哆嗦。

    沒有退開,她輾轉著去吻他的唇,一點點捂熱。

    心裡卻像有某個東西在一點點死去。

    聶棗做了那麼多年的任務,但事實上,如果有別的辦法,她都會儘量避免和任務對象肌膚之親。並非她有多貞潔烈女,入了鬼都之後就知道貞cao失卻只是遲早的事qíng,只是,她想,若有朝一日不得不與人jiāo歡,也一定要將此事的價值利用到最大。

    或許是她運氣好,又或許是她一直攻略用的都是攻心的法子,靠ròu體的次數反而少之又少。少有的幾次她都先迷暈任務對象,再找接頭人送來一名jì女頂替,等事後方換回本尊。

    但再怎麼掩飾,內心深處也還是有一點點的希冀。

    希望有朝一日柴崢言醒來,希望愛的事qíng能和愛的人做。

    聶棗合上眼睛,正待撬開令主的唇,便聽見他的聲音,依然冷峻如兮,呼吸不亂分毫。

    「你不在乎柴崢言了?」

    柴崢言。

    柴崢言。

    聶棗停下了動作,像是大腦內被什麼用力地撞擊了一下,嗡嗡響著。

    手指緊攥,一分一毫的清醒,一分一毫的冷靜。

    念著這個名字,身體裡被抽離開的力量就像一點點回到了身體裡。

    聶棗退回到石chuáng上,低下頭,長發如雲滑下傾蓋住她半邊的面容,好一會,她才用平靜下來的聲音道:「令主,我總算給你做了那麼多年的任務,若我死了,我只求你一件事……將我和柴崢言葬在一起。」

    她死了,沒人替柴崢言償付那高昂的藥費,柴崢言必死。

    「只有這一件,其餘……屬下任令主處置,絕無怨言。」

    說完,她渾身都仿佛輕鬆下來。

    一切,總算要結束了。

    「葬在一起?」令主冷冷道,口氣里竟還帶著嘲意,「你是想,就算這輩子不能在一起,還有來世嗎?」

    聶棗勾起唇角,頭一次,順從自己的本心,仰起頭,回答:「是。」

    令主笑了。

    那冷森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妖異非常,看著聶棗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聶棗本來還想說,令主既然你有心愛之人,又為何會不懂愛一個人的心qíng,只是想到他那喜好看著相愛之人分離、流散、受盡痛苦的興趣,便生生住了嘴。

    令主從手中拿出了一樣東西。

    聶棗定睛一看,這東西她認得,正是白芍為她接通夏白澤夢境時,所用的……牽引絲。細薄如髮絲的銀絲在令主手指間纏繞,冷光冽冽。

    要用這個勒死她嗎?聶棗想。

    然而,令主卻並未這麼做。

    他看著聶棗,一字一頓,冰寒道:「聶棗,你以為,你真的是姜隨雲嗎?」

    「姜隨雲已經死了!」

    「聶棗,捏造……你不過,是一個贗品。」

    「什麼?」聶棗一時反應不過來。

    令主在說什麼?

    「真正的姜隨雲,早在數年前,就已經死在了帝都的刑場上。」

    令主捏住聶棗的下巴,將她拖下來,語氣十足嘲諷,「你不是也記得嗎?在刑場之上,那冰冷的鍘刀,狠狠的劈下……你以為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你不過是我製造出的贗品之一而已,我用牽引絲給你加入了姜隨雲的記憶,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姜隨雲了?」

    「和柴崢言葬在一起?你以為你真的有那麼偉大的愛qíng嗎?那些都是假的!」

    「所以,你不知道你說的話有多可笑!?」

    「我……我不信……」聶棗艱難地道。

    這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

    她是聶棗,她是姜隨雲!她是姜家曾經的大小姐,因為反叛而獲罪,被令主救回來,然後在鬼都改名為聶棗!她有個愛人叫柴崢言,他為了救她至今昏迷不醒;她還有個退了她婚約的親梅竹馬,叫顏承衣,他雖然不喜歡她但得知她還活著卻幫她瞞了下來……

    這些都是假的?

    這簡直太荒謬了!

    「不信,那我就讓你相信。」

    令主拽著聶棗,一路朝外走去。

    石室套著石室,她不得不蹣跚著腳步跟上令主,直到被丟到一個石室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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