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2023-10-02 06:32:12 作者: 維和粽子
公子晏隨手丟給了她一個木牌。
聶棗接過,翻開:韓國,趙黎。
果然……公子晏也去出任務了,只是這個任務對象……
聶棗思索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韓國神醫趙黎,是和齊國莫神醫齊名的存在,不過區別是,莫神醫是個男子,而趙黎是個女子。
鬼都並不是沒有出任務的男子,但是少,數量極少,這個大陸掌握實權的到底還是男子更多,而且女子以色媚人並不算什麼,男子的話……心甘qíng願成為面首男寵之流的只怕少之又少。當然,聶棗覺得還有個很重要的理由,令主是個男人,而且看起來沒有斷袖之癖,被一群美貌的女子包圍怎麼也比一群美貌的男子好吧……
「你去做了什麼?」聶棗皺起眉。
「沒什麼。」公子晏輕描淡寫道,「趙黎死了qíng郎,大慟後這些年xing子越發乖戾,立了規矩看著不喜的便不救,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我就去略教訓了她一二。」
公子晏所謂的教訓自然沒那麼簡單,聶棗沒有追問,因為公子晏把手臂伸給了她看。在公子晏的手腕脈搏處有一條紅痕,色澤艷麗奪目,極為妖異。
「這是什麼?」
「蠱。」公子晏補充:「可以壓制絕大多數毒xing的蠱。」
剎那間,聶棗明白了公子晏的意思。
鬼都之人受制於令主,除了懾於鬼都的力量,更多也是因為令主在她們體內落了毒,而一旦這毒有法可克制……
***
見到令主的時候已經四天後,上次評定時發生的狀況還歷歷在目,聶棗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
「完成的還算漂亮。」
「多謝令主。」
見到令主時,聶棗仍會流冷汗,她不是沒想過反抗,可根本摸不清眼前人的底細,更不知如何下手,就這點來說,公子晏的膽識還真是大到嚇人。
當然,他應當不是第一個。
大概十多年前,鬼都有一次很大的動亂。
那時候排位第一的女子叫傾夕,聶棗沒見過,但知道她極美而且極其聰明,和自己現在這樣排位不穩還不得不與紅袖分庭抗爭的狀況不同,她是那時候鬼都絕對的毫無爭議的第一,且從無動搖,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到她的地位。
見過她的人,都說傾國妖姬大抵就是這樣的人,她像是清純與妖嬈的完美結合體,無論哪種都同樣勾魂攝魄,只要靠近她便覺得心跳如擂鼓,她的容貌、她的聲音、她的體香、甚至她的呼吸都是致命的誘惑,就連女子也會被她蠱惑所誘。
自然,令主在她身上花下的功夫也不少,給的特權也大得嚇人。
只要她願意,她可以一年不出任務,不用參加評定和排位賽,卻仍是第一;可以隨意出入鬼都,不用受次數和木牌的限制;她甚至是唯一一個活著敢與令主嗆聲的人,令主對她簡直寵溺到百依百順。
甚至有段時間,都私下流傳,傾夕將會成為令主夫人。
這座從出現起就唯有令主掌控的神秘所在,將會迎來它的女主人。
但傾夕最後還是死了。
她反叛了令主,yù制令主於死地,誰也不知道她是為什麼叛亂,但她就是那麼做了。
那一場動亂她帶人侵入了鬼都----一個漂亮成這樣的女人自然會有無數男人樂意為她效力殺戮,更何況那還是傳說中金銀財寶取之不盡的鬼都。不過很可惜,她失敗了,那些侵入鬼都的人被一一誅殺gān淨,就連傾夕也被令主親手殺死。那一夜鬼都里血流成河,據說令主頭髮散亂鮮血滿身的樣子活像個從地獄出來的血修羅。
此後,令主再也沒有寵任何一個女子像傾夕一樣,幾乎每代都會有兩到三個排位高的女子互相競爭,而令主的xing子也越發乖張yīn冷。
女人都喜歡八卦,鬼都是個女人很多的地方,自然八卦也很多。
之後傾夕此人和這件動亂被嚴禁提起,但聶棗仍是從那些諱莫如深女子的口中,零碎得知了這些事qíng,她們將令主形容成了一個遭受背叛於是心理扭曲的qíng種。
不過聶棗不這麼認為。
以她對令主的認識,她覺得,令主就是個單純的變態而已。
就因為一個女人的背叛為qíng所傷?
別鬧了。
在這些傳聞中,還有最讓聶棗驚悚的一個。
有人說,聶棗成長後的容顏有幾分像傾夕。
不過介於當年近距離見過傾夕還活著的人就不剩多少,而說的人模稜兩可,令主也從未跟她提過,聶棗還是對這件事的真實xing持懷疑態度。
***
但此刻聶棗禁不住想起這個傳聞,因為令主又一次捏住了她的下頜,端詳她的臉。
那上面沒有任何易容,就是她原本的樣子,雖然不常用這張臉示人,但她知道,這張臉很漂亮,很有利用價值。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令主是看工具一樣的看著她,若想到他是用帶著□看女人的眼神看她,聶棗就覺得自己好像起了jī皮疙瘩,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陪我喝酒。」令主鬆開了手。
「是。」
聶棗習以為常的給令主斟酒。
令主握著酒杯,但並不喝,半晌,問:「你今年多大了?」
聶棗一驚,但還是很快回答道:「約莫是二十多,具體屬下已經不記得了。」
「那你猜我多大?」
「屬下不敢。」
她是真的不知,也不敢。
沒人知道令主有多大,就像沒人知道鬼都建立了多久一樣。至於他的面容,則永遠是那張冷峻如昔二十多歲的臉。臉可以騙人,但有些東西不行,比如眼睛----令主那雙冰灰色的眼睛,冰冷而滄桑,似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它掀起漣漪,那絕不是一雙年輕人的眼睛。
「你還很年輕……」令主抿了一口酒,眼睛沉沉垂下,嘴角卻掛著笑意,若有所指般道:「如果你像我一樣活了這麼久,就會知道如果不給自己找點樂子,活著是有多麼的無趣……」
聶棗的指尖用力,幾乎要扎破手指,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冷靜:「所以令主你的樂子……就是我……我們嗎?」
「你自己覺得呢?」
聶棗想笑,但她笑不出來:「……屬下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令主道:「我問你一件事,倘若柴崢言死了,你會如何?」
死了?
聶棗猛地抬頭看向令主。
「他……」
「你放心,他現在沒事。」令主笑,「當年你是為了他活下來的,這麼多年過去,除了他這世上就沒有半點值得你留戀的東西麼?」
聶棗毫不猶豫道:「我不會讓他死的!」
「那如果……」
聶棗合了合眸,睜開時已是一片澄澈堅定:「那我就下去陪他。」
「我知道了,下去罷。「
令主擺擺手,語氣里聽不出喜怒。
但她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有半分猶豫,柴崢言只怕會有xing命之憂。
***
同令主復完命,聶棗馬不停蹄去了齊國。
原本她想帶著白芍一起,入了柴崢言的夢或許有很大的機率叫醒他,但聶棗現在不敢,倘若被令主得知柴崢言甦醒,而她再也不用那麼拼了命的接任務往上爬,令主只怕會對柴崢言下手。而且最重要的是,公子晏告訴他,他剛得到了一些重要的訊息,如果順利,或許對他們對付令主有極大的助力。
帶著滿腹心思,聶棗到了莫神醫的居所,還沒見到柴崢言,就見莫神醫垂下眉目,嘆了口氣:「聶姑娘,抱歉……柴公子的病,惡化了。」
「惡化?怎麼……」聶棗焦急道。
「聶姑娘你先別急,雖是惡化,但至少這兩三年也無xing命之虞。只是他靠這些金貴藥材吊著命,天長日久,這些藥對他的病起的作用總歸會削弱……原本他能活這麼些年已是從閻王手裡搶人……」莫神醫沉聲道,「我之前同姑娘說過開顱的法子,還望姑娘認真考慮。」
聶棗坐到柴崢言的chuáng邊,想起了夢中教夏白澤練劍的柴崢言,他看起來那麼健康,那麼銳利,像是無堅不摧,眉宇間自有一股軒昂氣勢,不像現在……手指勾勒著柴崢言的病容,聶棗唯有沉默。
上天何其不公,為什麼一個好人要遭遇這樣的事qíng。
只是……不能再耐心等下去了。
***
再回到鬼都,年末評定即將開始。
公子晏找到她的時候,臉上的表qíng難掩興奮:「你聽過鬼都的傳說沒有?」
「你是說那個『鬼都用huáng金鋪路琉璃做瓦有堆積成山的寶物,取一點便衣食無憂,還有鬼都住的都是仙人,若是尋到他們,他們便能替你完成心愿,無論是什麼』,這樣的傳聞?」
「它可能是真的……」
聶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我們都是仙人了!」
「對於尋常人來說我們的確……」見聶棗毫無興趣,公子晏轉口道,「你若是不信,那晚上我帶你去!」
夜深人靜,公子晏沒有點燈,靜悄悄帶聶棗走進了一棟樓宇。
這樓她認識。
攬月樓,整個鬼都最顯眼的建築,也是有關傾夕存在最不可磨滅的證明----這是當年傾夕住的地方。當然,叛亂後因為殺戮太過這地方就被封存了,尋常也少有人進去。
「你進這裡做什麼?我不太想陪你……」
聶棗也是來過這裡的,只是曾經金碧輝煌的樓宇現在顯得幽暗yīn森,即使時隔十年,也還是能嗅到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和腐臭味,而走進去的感覺更加糟糕,不像是在個樓宇里,反而像是站在什麼怪物的肚子裡,而它隨時會吞噬你。
很難想像當年傾夕就是住在這裡,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實在死的人太多就把這裡變成了幽冥死地。
公子晏詭秘一笑:「正是因為這裡沒人會來,才最有可能藏著東西……我本來只是進來隨便看看,沒想到運氣這麼好,竟然會觸動機關。」
「機關?」
公子晏毫不畏懼地大踏步走進去,漆黑的環境裡,她只能勉qiáng借著月光看到他的身影。
攬月樓里的陳設還是完好,就像主人還在的時候一樣,公子晏走到書案前,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割破手指,鮮血「噗」的一聲落在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