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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32:12 作者: 維和粽子
她很不以為然,作為帝國最大士族姜家的嫡女,看不起柴家這種純粹靠武力上來的新貴家族是很正常的事qíng。
侍女姜沫有些委屈:「可是聽說真的很厲害啊,上一次小姐你沒來,帝都里可都傳瘋了,說柴家公子不止風姿卓然,更是耍得一手好槍,一個人在擂台上獨戰二十多人不敗還遊刃有餘呢!而且聽說柴家公子隨父在前線打仗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紅纓先鋒,厲害的不得了!對戰蒙國的時候,他打頭,那群蒙國士兵都嚇得屁滾尿流!和咱帝都里的紈絝子弟不一樣,是真正的英雄人物呢!」
「……夠了,你冷靜點,哪有這麼厲害的……」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看到了站在擂台上的那個人。
一襲深重的黑衣,長發被束帶紮起,隨風高高飄散在腦後,他鬆開那杆堪稱神兵的玄鐵長槍,向台上被他打倒在地的人微笑著伸出手。
「起來吧。」
他開口,與那戰神般兇惡造型截然不同的溫和語氣。
她本以為他是溫柔如水的xing格,當然這點也沒錯,只是當他握起那杆長槍,滔天的煞氣便從他的身體裡溢出。
清俊的眉目驟然冷冽起來,身姿猶如標槍,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把兵器舞的這麼好看又這麼凶煞,槍身在空中翻轉躍動,獵獵生風,毫不拖泥帶水的攻人要害,取人xing命,如臂使指,卻又攜著虎láng之勢,遮天蔽日,qiáng大而無可匹敵,讓人連抵抗的念頭都難以升起。
他只是站在那裡,便宛若銅牆鐵壁。
她看呆了。
眼睜睜看著柴諍言在擂台上一連贏下十多場,少女心噗通噗通跳得不像是自己的。
那時候的姜隨雲只有一個念頭。
嫁給他!
就是這樣一個男子,如今卻成了這個模樣。
她想起他最後一次對她笑的時候。
槍頭被皮ròu磨鈍,鮮血浸染槍柄滑不可握,揮槍的手重若千斤,戰神終不敵人海。
他倒在血泊里,長槍卻依然護在她的身前,眼睛明明連睜開的力氣都快沒有,卻還是微笑著對她說:「不要怕。」
十多年前的記憶在腦海里泛了huáng,剝落的不成樣子。
她現在的全部信念,也不過一件事。
救活他。
不惜一切,也要救活他。
為什麼要賺錢?
為了救他,為了支付高昂的珍稀藥材費用。
為什麼想回齊國?
因為想見他。
☆、第七章
第七章
「你沒有急著回去的理由了,還要拒絕麼?」
聶棗握緊拳,忍不住道:「為什麼把他帶出來?他現在留在莫神醫身邊是最安全。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或者他的身體有什麼……」
「我要他活著,就絕不會讓他死。」
令主笑了笑,「我要他死的話,也只需要一句話。」
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卻讓聶棗悚然一驚。
是的,她現在能這樣照顧著柴諍言,也不過是令主寬容而已。
聶棗冷靜下來,放低聲音道:「是屬下逾矩了。」她深吸一口氣,道:「這次的任務要求是什麼?報酬是多少?」
令主報出的酬勞從不令人失望。
「屬下知道了。」
看著聶棗離去的背影。
「令主對阿棗還真是格外寬容。」白芍惋嘆道,「其他人莫說是養個男人,就是敢對哪個男人動了真心,只怕都要被教罰館處置。」
「她也沒有例外。」
「誒?」
問完白芍就有些後悔,自己的話原本就有些逾矩,再追問只怕會得罪令主。
但這次令主的心qíng似乎很好,甚至還回答了她的疑問:「她熬過了教罰館八十一道刑罰。」
這次白芍結結實實的驚訝了。
教罰館的刑罰最初她也嘗過,那都是不會對身體造成無法逆轉傷害卻又叫人生不如死的,只嘗過一次,她就乖乖行事,絕不冒犯令主定下的條約。
八十一道……那還是人能承受的嗎?
***
將昏迷的魏離jiāo還給魏斂的時候,他的眼神兇惡的像是要吃掉聶棗。
「拿到解藥了?」
聶棗笑笑:「是,原本以為斂殿下會過河拆橋,現在看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了。」
魏斂沒有管聶棗語氣里的嘲諷,只頓了頓,道:「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
「這點斂殿下放心,我馬上就跟蒙國的車隊離開,十年內不會再踏足魏國。」
「你……」魏斂的表qíng一時有些複雜,「不會真的打算同那個騰則……」
「這點就不勞煩斂殿下cao心了,殿下還是先關心好自己弟弟吧。」
失去了xing命擔憂,聶棗的態度也差了不止一個台階。
魏斂當即氣得離開。
當然,很快魏斂也發現自己的確是多慮了,因為聶棗離開沒多久,他就收到了消息,騰則在返國途中不幸染病bào斃。
收到消息時,魏斂的手止不住的顫了顫。
果然最毒婦人心,如果不是他找的及時,他弟弟此時恐怕也在yīn曹地府了吧。
這個女人當真是……
魏斂的眼神暗了暗。
與魏斂想得有些出入,這次出手的並不是聶棗,而是令主本人。
有騰則在,聶棗根本無法接近蒙無疆,而騰則一死,則是最好的時機。
雖然並未婚嫁,但蒙國車隊的人都默認聶棗是騰則的未亡人,她換了一身素衣,跪在騰則的墳前,焚燒給他的紙錢。
蒙國人並不講究墓葬之地,騰則亡故後,蒙國車隊停了一日,將他就地掩埋。
想到這個人前幾日還生龍活虎的跟她描繪蒙國內的景象,如今卻變成了墓碑上冷冰冰的幾個字,聶棗不是不覺得寒涼。
但死人看多了,再想觸動就很難。
更何況,早在開始攻略前,她就已經和攻略對象劃開了距離。
雖然殘酷,卻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方式。
「之後姑娘打算如何?」蒙無疆問她,這是他第一次同她開口說話。
聶棗看著墓碑,默默留下兩行清淚。
蒙無疆似乎很見不得女子哭,略微不知所措了一會,遞來了一方帕子:「……節哀。」
聶棗沒有收那帕子,仍舊倔qiáng地站著。
蒙無疆也沒有勉qiáng她,只是更加柔聲道:「姑娘若是想返回魏國,我可以派人送姑娘回去,並備些銀兩給姑娘。姑娘若不想……」
「我可以跟你們去蒙國麼……」聶棗的聲音很輕,「他說那裡有很好看的糙原,有很好吃的羊ròu,還說會教我騎馬……」語氣裡帶上哽咽。
蒙無疆輕輕嘆氣。
「……父母死了之後,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麼好,我本來以為,以為……」
「……」
聶棗抱著膝蓋慢慢蹲下,淚水大顆大顆的湧出來,像是怎麼止也止不住。
想哭並不難,只要稍微回憶過去,她隨時隨地可以哭出來。
她哭得肝腸寸斷,蒙無疆站在她身邊越發不知所措。
從這裡可以判斷攻略蒙無疆的難度。
如果他忍不住憐惜,彎腰抱住聶棗,那麼一個月內,她絕對可以拿下蒙無疆。
如果他手忙腳亂的安慰聶棗,那麼兩個月至多三個月,她就能讓蒙無疆繳械投降。
如果他只是無動於衷的靜靜看著她,那麼恐怕至少要半年左右。
然而,等她抬起頭的時候,發現蒙無疆不知何時的離開了。
聶棗:「……」
***
一路無言,聶棗還是繼續跟著蒙無疆到了蒙國都城,蒙都。
雖然再未和蒙無疆對話,聶棗卻並不覺得氣餒,恰恰相反,她發現了很有趣的事qíng,蒙無疆在躲著她。
蒙無疆和騰則的關係並不好,只是避嫌本不用做到這種程度。
也就是說,他在逃避什麼。
到了蒙都,蒙無疆自然是回自己的侯府,騰則在蒙都已有家眷,聶棗尚未過門,自然不便留下,蒙無疆便在自己府邸的偏院裡辟了一塊給聶棗居住。
府里的人一開始因為聶棗是蒙無疆帶來的新歡,殷勤了幾日,見蒙無疆從無來看聶棗,便怠慢了下來。
不過這些並不影響聶棗打探蒙無疆的府邸。
蒙無疆很忙,白天幾乎不會在府里,只有晚上才回來睡上一覺。
他並未娶妻,府里只有兩房侍妾,但看樣子也不常去,其中一名侍妾還來看過聶棗,但看樣子只是好奇,並沒有加害的意思。
而且看見她的臉,那名侍妾甚至露出了一絲恍然大悟的神qíng。
所以重點果然是小蒙王的娘親。
聶棗費了一番功夫,才和蒙都的接頭人員聯繫上。
又幾日後,蒙無疆終於記得來找她。
「姑娘,抱歉,剛回蒙都實在事物繁忙,怠慢了。」
聶棗仍是素衣:「……沒關係,本來就是小女子厚臉皮跟來的。」
蒙無疆有些歉疚:」姑娘若是想去糙原騎馬,我可派人陪姑娘一同前去。」
聶棗笑:「不用麻煩了,我一個人可以。」
三日後,聶棗孤身去騎馬,摔傷了一條腿。
蒙無疆得知,這次沒有拖那麼久,幾乎是第二天就帶了太醫過來看她。
太醫說沒有大礙,只要靜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蒙無疆才算放心。
「我沒什麼的。」聶棗笑著摸了摸鼻樑,「只是摔了一下而已,沒想到騎馬這麼難。」
「你要是想騎,下次我去替你找匹溫順的母馬。」
聶棗垂下眼,看著地下:「不用了,我只是想騎一次試試而已,試過就好,糙原真的好美,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色了,可惜只有我一個人……」
「你若還想去,下次我可以陪你。」
「……不,不,這太麻煩您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好。」
蒙無疆笑了笑,很溫和:「沒關係。」
聶棗受傷在chuáng上躺了半月,蒙無疆雖沒有每日來,卻也送了不少的療傷藥材。
等聶棗的腿徹底好了,他沒有食言,真替聶棗找了一匹溫順的母馬陪她一起逛糙原。
老實說,聶棗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她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