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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56:05 作者: 星流過曠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九章
白殊說要重新像普通人一樣談戀愛, 但事實上他也沒有談過太多戀愛,僅有的一次還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結束了。
他需要和烏憬一起重新學會怎樣談一段健康且長久的戀愛。
而在學會之前,首要做的事就是下山。
這倒不是白殊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裡, 知道真相後, 他對寨子的感情很複雜, 這裡帶給了他恐懼,但也幫他收穫了家人,看到了別人的善意。
他以後還會來這裡,只是現在他在這裡待的足夠久了。
下山還要面臨著一個小問題,儘管烏憬已經牢牢抓住了唯一的機會, 但想是一回事, 做又是另一回事。
他無時無刻不緊跟著白殊,像是怕他會突然從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他看著白殊收拾行李, 將屋子裡屬於他的東西一件件收起來。
這舉動不亞於瘋狂踩踏他的神經,越過他在心裡給白殊設置的高壓線,他需要付出極大的自制力才能忍耐下制止他的衝動。
白殊能願意重新和他在一起,且是以長久的在一起為前提的,這是他做夢都在期望的事。而現在這件事真的要發生了,他一邊感到狂喜, 一邊勸說自己耐心一點。
烏憬在心裡深呼吸,面上的表情快要僵硬成了一樽雕像,那雙橙黃色的眼瞳明明滅滅,半個身子都隱藏在了昏暗裡。
白殊來這裡帶的行李並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他訂了回去的機票, 今天就得下山。
收拾好行李, 一轉身就對上渾身都快隱匿在黑暗裡的烏憬了,從白殊說他們都要學著談一場普通人的戀愛後,他就再也沒有跟烏憬有過任何親密舉動。
重新這個詞意味著一切都要從頭再來,烏憬能理解,可仍然感到惴惴不安,他像被人類圈養後系上項圈的野獸。
一旦那個人類說要和他重新建立平等長久的關係,解開了脖頸上的項圈,他的四肢就好像退化了,感到手足無措。
「我走了。」烏憬的僵硬和克制只要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在為了能和他在一起而克制。
白殊意識到了,可這還不夠,烏憬的思維和人類有差距,不直說他很難理解,他可以接受一時,不代表烏憬的一些行為他能接受一輩子。
剛開始順序就錯了,他先認識的是人類烏憬,再認識了怪物烏憬,所以他接受不了,現在他要重新認識怪物烏憬,再一點點愛上他。
甚至是具象化到那條蛇,而不是他偽裝出來的任何一個皮囊。
白殊緊接著說:「我現在下山在機場附近的酒店住一晚,趕第二天一早的飛機,你不能隨隨便便出現在我身邊,以任何形態,不能入我的夢,不能一直看著我。」
他幾乎將烏憬所有的路都堵死了,烏憬臉上的表情有點難看,他確實是這樣想的,放白殊離開,但仍然會注視著他,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旁呼吸他身邊的空氣。
反正他無所不能,沒有人類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烏憬沉默,一秒、兩秒,像無聲的僵持,短短几秒後,他低下了頭顱:「……我會想你。」
白殊靜靜地看著他,他和烏憬在一起時只以為他是普通的苗疆少年,最多和蠱術有點牽連,但還是普通人:「總要克服的,我們以後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在一起,我不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我是獨立的個體,我會有自己的人生軌跡。」
如果只是分開幾天時間都無法忍耐,上學、工作、出差、跟朋友同事聚餐,這種肉眼可見的每個人都會遇見的事,到時候該怎麼辦?
白殊一直是個嚮往自由的人,他不能接受往後餘生都活在怪物的陰霾里,所以絞盡腦汁想讓怪物們打起來,他無法時時刻刻活在別人的籠罩下。
烏憬可以隨時隨地出現在他身邊,可以進入他的夢,將他從裡到外都打上他的標記,白殊不是不能接受,是要得到他的許可,但不是在現在。
現在他只想讓烏憬退步。
烏憬有點焦躁,他沒辦法忍耐讓白殊離開他視線太久,過年那段時間,他也時常注視著他,只是後來將心思放在了白殊發給他的電影上,可看電影仍然是在做和白殊有關的事。
讓他徹底失去白殊的蹤跡,他做不到。
烏憬垂在身側的手指都在痙攣,身體像被撕扯、重塑、再撕扯,最終定型:「我可以一天只看你一次。」
白殊知道這已經是烏憬能做的最大退讓:「一次半小時。」
半個小時在烏憬眼裡連一眨眼的時間都算不上,微微蹙眉:「太短了,白天晚上一共二十四小時,我只能看你半個小時。」
……他沒有讓他把睡覺的時間也算上,算了,他本來也不需要睡覺:「那就一個小時。」
白殊認真地看向烏憬:「信任是很難建立的,這一次如果你再欺騙我,哪怕是祈願變成了你的新娘,我也會想盡辦法逃離。」
烏憬因為他的話心尖一顫,那些焦躁和看不到白殊的不滿,在這句話面前被擊潰得一敗塗地。他肅著臉沉沉點頭,在心裡警告自己絕對不要再犯,不管他有多想念白殊,都必須像普通人一樣談戀愛。
白殊帶著行李走出去,村民們聽到消息,不約而同地走出來送他。
離開前他望著這座寧靜古樸的村落,沉靜下來後才察覺出這裡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