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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56:05 作者: 星流過曠
電梯到了樓層,幾人魚貫而出,找到蕭承宇的病房敲門後走了進去。
蕭承宇住的單人病房,臉色和精神都還不錯,就是嗓子還不太說得出話,需要輸幾天液觀察一下。
他重新換了一副眼鏡,模樣溫和,見到他們眼裡流露出一絲驚喜,說不出話就拿出手機打字讓他們隨便坐。
白殊找了個最邊緣的角落坐著觀察蕭承宇的狀態,他不能直截了當的問蕭承宇有沒有被怪物盯上。
人如果處在恐懼、隱隱不安的狀態是能看出來的。
蕭承宇說不了話,只能用手機打字但還是很健談,和其他學生會成員氣氛融洽,白殊在一旁靜靜看著。
蕭承宇的狀態比起昨天好了很多,昨天白殊看他時,他還一臉失神像是陷入了什麼恐怖幻覺里,臉色蒼白,但今天他和一般的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
蕭承宇沒有被怪物盯上。
他可能只是在某一個時刻恰好引起了那個怪物的一丁點興趣。
白殊收回打量的視線,一個洗好的蘋果突然遞到了他面前,抬眸就對上蕭承宇含笑的視線。
蕭承宇舉著手機屏幕微笑。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看我。
白殊拿著蘋果沉默了幾秒,他和蕭承宇還有學生會都不熟,如果沒有怪物那一遭,他確實不太可能來探望對方,想了想,誠懇道:「你昨天的樣子看上去很嚇人。」
其他人的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打量,眼神揶揄。
蕭承宇喜歡白殊。
這是大半個學生會都知道的事,白殊在學生會不是骨幹,就是一個普通成員,但學生會有什麼活動都會叫上他,加不加分另說,但蕭承宇的心思表現的很明顯。
學生會的成員們倒沒什麼意見,蕭承宇很公正,白殊也不爭不搶。
而且每次活動或者開會都能看見白殊,也是一件非常養眼的事,連參加無聊會議都有了動力。
白殊不太喜歡這樣的氛圍,把蘋果放在一邊的柜子上:「我去趟洗手間。」
蕭承宇臉上的表情僵硬,眼裡的光黯淡了一瞬。
白殊走出房門,準備去洗手間晃一圈兒,然後以有事為由離開醫院。
他剛走到了走廊拐角,就停下了腳步。
前方站著一個人,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外套,眉眼淡淡地抬眸望過來,他的眼瞳顏色很深,眼裡似乎流動著粘稠黑暗的液體。
那股液體直勾勾盯著人時,足以將任何人卷進那股粘稠里,吞噬殆盡。
白殊腳步一頓,心臟驟然狂跳起來,感受到了未知的恐懼,瞳孔劇縮。
越畫屏臉色平靜,只有那雙漆黑的眼睛隱隱閃過一道流光。
他在遙遠的地方聞到了白殊漸漸遠去的氣味,和那股……熟悉的發.情腐臭味。
他「看」到白殊和那個螞蟻坐在一起,從學校到醫院特地來找他。
螞蟻和螞蟻要相愛了嗎。
越畫屏的表情瞬間扭曲,肌膚下遊走的細線像是要爆體而出。
第九章
白殊愣愣地站在原地,腳步像生根了一樣難以邁出一步。
不是白殊不想動,而是他的身體僵硬得就像雕塑,身上鋪了一層冷硬的石灰。
無邊無際宛如海水一樣的恐懼席捲而來,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眶裡的瞳孔驟然緊縮,暴露了心跳過快的事實。
越畫屏一塵不染地站在醫院走廊,他的周身所有嘈雜的事物都像被隔絕在了另一個空間,喧鬧和人潮遠去,這一方空間裡只有宛如死寂般的寂靜,和肆意蔓延的恐懼。
他的眼睛,所有裸露出來的肌膚,臉部、脖頸、手背,都有一根根雜亂無序的活躍細線,那些細線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
那些細線連接著身體,親眼目睹這一幕,很容易讓人產生他的骨骼、肌膚下的血肉組織里,甚至細小血管里充斥的不是血液,而是流動的粘稠細線。
它們一根根支撐起了這幅表面清冷、容貌優越的人形輪廓,提線木偶一般操縱著這幅軀體。
白殊的神情有些恍惚,醫院走廊的白熾燈照在他的臉上,豆大的冷汗順著那張過分漂亮的臉上一路滑落到下頜。
一旦產生了這種聯想,就像走在看不見的旅途上一腳滑進了深淵。
他的心臟叫囂著要從胸腔里跳出來,白殊盯著那些遊動的活躍細線,那些有生命的物質,在他的注視下,它們的肆意橫衝直撞的動作戛然而止。
時間定格般停下來,緊接著齊刷刷地像蛇一樣彎曲,身體支起腦袋看起來。
別對視!!
移開視線!停止聯想!
白殊的腦袋發出尖銳的轟鳴,那是大腦在遇到危險時發生的警告,他的意識想要扭頭,身體卻一動不動。
有那麼一瞬間,白殊甚至不知道他在跟什麼東西對視,是他還是它。
恐懼模糊了時間,白殊不知道從越畫屏突然出現到現在過了多久,像過了一輩子那麼漫長,可實際上走廊空掛著的擺鐘才剛剛走過幾秒鐘而已。
白殊的手心傳來一陣刺痛,握緊的拳頭裡指甲幾乎要嵌入肉里,痛感感讓他瞬間清醒,他不再看那譎異的細線,強迫自己去看越畫屏。
哪怕裸露出的皮膚下有涌動的細線,越畫屏這張臉仍然有一種超脫世俗的驚艷感,清冷得像簌簌落下的冰棱狀雪花,冷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