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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22:09 作者: 九悲十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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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這場突擊行動的損失被縮小到最小。

    遍地橫屍的「屍體」里基本都不是我方兢兢業業的同伴,只有幾名同伴受了輕傷,張處長雖然受傷很重,但好在搶救及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看見A遠去,季肖白轉身,在趙栩面前蹲了下來。

    他看著他很久,沉默著,一言不發。

    顯然,他很生氣。

    忽然,季肖白將他一撈,當著所有人的面打橫抱起。

    嗯……也包括調查小組裡正在清理現場的同伴、當然也包括季肖白的父親。

    趙栩雖然沒有刻意隱瞞他們的關係,但一直不想讓過多的人知道,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他本能地想掙扎。

    「你再動!」季肖白冷冷道,「你再動我就立刻摔倒給你看,我腿廢了就得換你抱我。」

    趙栩忽然好無奈:「我又沒有受傷。」

    「怎麼沒有受傷?剛才肯定有磕磕碰碰,你又想瞞著我!」季肖白語氣很沖,冷哼了一聲「作為你騙我、拋下我的懲罰,從現在開始你一分一秒都不可以離開我!」

    眾人:「……」

    可不可以小聲一點,低調一點?

    季肖白抱著趙栩慢慢往前走。

    趙栩幾次想自己下來走路,反而被季肖白大力摟得更緊,他只好作罷。

    後來,為了減輕季肖白的用力,他甚至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習慣,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趙栩在他懷裡問:「你怎麼來的?」

    季肖白悶聲道:「當然兩條腿走過來的,跑過來的。」

    當然不是,因為很快季肖白就把他抱到了車前。

    趙栩沉默。

    季肖白一直抱著他,直到把他放到副駕駛上才鬆開:「你說過的,會準時回來吃晚飯,我等了很久,你還是沒有回來。」

    關上車門。

    車內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被壓抑了多日的擔憂在寧靜的呼吸聲中跌宕起來,季肖白忽然湊近趙栩的脖頸,輕輕咬了一口,語氣很低很低:「萬一你再也不回來了怎麼辦?」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趙栩偏過頭。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因為他自己無數次克制,才遏制住給他回消息的衝動。

    季肖白把手靠在座椅的椅背上,那隻手微不可查地握緊:

    他在埋怨:「離開的時候,連一個簡單的吻都沒有。」

    趙栩只是看著他,覺得那雙眼睛清亮無比。

    他終於解釋道:「我怕我會留戀,以至於貪生,然後就走不出房間了。」

    季肖白呼吸一滯,感覺心口猛然抽了一下,聲音低凝:「你就不怕死嗎?」

    明知道如此危險,還是毫不猶豫地離開。

    「小白,我終究是警察。在成為警察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有一天為人民犧牲的準備。如果我一個人就可以換回四百條人命,徹底摧毀掉科莫多的話,那我的死亡就是有意義的。」

    「我真得很憤怒。」季肖白捧過趙栩的臉,懲罰性地咬了一口趙栩的唇,「在微信里恐嚇你真不過癮,好想懲罰你一下,如果我也失去了記憶,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你說該多好。」

    「你就不怕我會猜到嗎?我只要一查,就知道你做了什麼。」

    趙栩看著季肖白,眼底有光:「我可以自欺欺人麼?」

    「阿栩,以後不要再瞞著我了。」

    季肖白沉默了一瞬,道:「好。」

    趙栩的眸光淺淺地落在,與季肖白明亮的睫翼交織重疊:「走,我們回家。」

    說完,趙栩剛想牽過他的手,季肖白溫暖的手便已經先一步握了上來。

    餘溫可以燎原。

    他忽然心動了一下,緊接著心安釋然。

    因為季肖白就是那樣的人。

    ——你還沒來得及回頭,他就已經在那裡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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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莫多事件後的一周內,大量走失兒童有了線索,輿論紛紛爆炸。

    人質被救、孩子被找回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原因是有人發了一段視頻發到網上。雖然立刻被刪掉,但還是被一部分人保存了下來,尤其是裡面的對話內容。

    那段視頻里,科莫多帶著一隻眼罩,身形消瘦,面容扭曲,拍攝者把科莫多醜陋的嘴臉毫無遮掩地暴露了出來。包括科莫多的那番話——「如果沒有失職的父母,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拐賣了。」

    雖然那句話是科莫多為了推脫自己罪行的託詞,但仍然敲響了許多父母的警鐘。媒體也報導了科莫多的畢生經歷,反覆強調了科莫多家庭教育的可悲,再次從側面呼籲,家庭教育、幼年時期的性格引導和價值觀塑造是至關重要的。

    新聞中對傅離這個人物只是一筆帶過,畢竟這位老師並未成為伯樂,也沒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一段怎樣的過去。

    趙栩和季肖白一起看完了那段視頻。

    回憶當時的角度來看,拍攝者是柳醫生無誤。

    但那之後,柳醫生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一同蒸發的還有A。

    他把掌握的科莫多的所有資料打包給了趙栩,之後便沒了蹤影。

    樓鏡對趙栩的遷怒也釋然了,畢竟回不來的人,終究回不來。

    科莫多死後第十一天,晚上九點半。

    樓鏡坐在房間裡,整理姐姐的遺物。歷時六次,他終於有勇氣觸碰樓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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