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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22:09 作者: 九悲十拂
    趙栩一聽, 立刻開門。

    小醫生也屁顛顛地上了車。

    兩個醫生把季肖白抬到了后座, 替他料理傷勢。原來他腹部的血不是因為槍傷,而是在「跳」起來時撕裂了原有的傷口。

    也是這個當口, 趙栩才看見季肖白的身上到底有多少可怖的傷痕。

    男醫生拿著醫療工具一陣嫻熟的操作然後嘆了口氣:「喲,他這傷真得有點嚴重,虧得你把他救出來了。」

    「他沒事了嗎?」

    「沒事?這哪能輕易地下結論, 得觀察啊。看他現在的樣子,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不過,止住大出血,控制住體溫的話可以撐到他去醫院。」

    趙栩終於舒了一口氣:「嗯, 那就好。」

    車裡的燈不夠亮,趙栩一直用手機的燈光支在季肖白的上方。他的目光一刻也不移開地駐紮在他的臉上,趙栩不擅長表達情感,他只能趁他昏迷,去觀察他的臉。

    許久未見,短短半個多月的重逢,其實隔著九年漫長的光影。

    「那個…小哥?小哥?」

    「嗯?」趙栩回神,小醫生再叫他,已經喚了好幾聲。

    小醫生聲音很甜美:「基本上處理好了,當務之急是去醫院,還是趕緊開車吧。你的這位…嗯…朋友?我們來照看。」

    於是,趙栩收斂下眼底的擔憂,溫和地點了點頭,去開車了。

    剩下男醫生和季肖白在後面,方便照看他的傷勢,而小醫生則坐在了副駕駛。

    車行駛的很快,小醫生似乎想安撫趙栩的擔憂,又或者是好奇他們兩人之間的故事,畢竟她當時也看到了兩人餵藥時的場景。

    她儘量很自然地開口:「小哥,季先生是你什麼人啊?」

    但是他剛問出口,就有點想拍死自己,畢竟她都看到兩人接過吻了……

    趙栩果然沉默,她尷尬地扶了扶額。

    隔了三十秒左右,小醫生在沉默已經尷尬得要死,趙栩溫和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卻忽然從另一邊傳來。

    「前男友和現男友。」

    好淡定!

    小醫生八卦之心被點燃,繼續躍躍欲試:「哇塞,破鏡重圓啊,不容易。其實之前季先生昏迷的時候,一直會叫一個很模糊的名字,我還以為是個小姐姐哪,哈哈哈,沒想到是帥氣的小哥。」

    趙栩沒有應。

    ……感覺好大的一隻烏鴉飛過。

    她求救地往後看去,希望男醫生大哥救救場,可是他借了趙栩的電話正給國內的家裡人打電話,一個大男人正捂著嘴抹眼淚花兒,自顧不暇。

    趙栩忽然又冷不防地開口,他輕輕哼笑了一聲,嗓音潤澤極為好聽:「見笑了。」

    又隔了大概三十秒,他們之間談話是有時差嗎?!

    小醫生好奇,便轉過頭去打量趙栩,趙栩神情專注,眉睫偶爾輕輕翕動,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傷,她打算調節一下氛圍,於是一股腦地吐槽了好多被扣押在科莫多莊園裡的那些爛事兒。她用平生所知的所有髒話把科莫多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也不管趙栩聽沒聽,總之小嘴兒不停地嘰里咕嚕了十來分鐘。

    然後,她終於累了,停了下來。

    趙栩說:「那下邊有水,不過是冷的。」

    媽呀,好溫柔。

    小醫生花痴屬性爆發,拿起水咚咚咚灌進喉嚨。

    「爽!居然還是娃哈哈的蘇打水,兩年沒喝到了!」

    趙栩習慣性地溫溫一笑。

    小醫生看著他,不自覺地陷入沉思。剛開始覺得兩個帥哥親吻十分香艷養眼,這個景象百年難遇。

    現在忽然有些憤慨,怎麼他遇到的好看又溫柔的男孩子都不直呢?

    季肖白也是,當初第一次替季肖白療傷的時候光是看著那張英俊的臉就小鹿亂撞。在護理他的時候潛意識裡也分外溫柔留心,結果人家整天板著一張冷臉,只要他意識清醒,根本碰都不讓人碰,倔成死驢。

    說起來,倒是兩個人見面的時候,他才在季肖白的臉上看到了溫柔這種東西。

    而趙栩,時時刻刻都很溫和,仿佛當時拿著槍力挑眾人的冷酷從未來自於他。

    想著想著,好奇心又燃燒起來:「誒,小哥,你們之前分開了多少年啊?」

    趙栩聲音很淡:「九年。」

    ?!

    小醫生有點震驚。

    趙栩自嘲似地笑了笑,又加了一句:「我去了沒有他的地方,分開了九年,他也找了我九年。」

    車座後面傳來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那你們為啥子又分開啊?」

    小醫生看著伸到自己旁邊的大腦殼,驚叫起來往後縮:「臥槽,你嚇死人了陳醫生!」

    「奧喲喂,柳醫生,你才是咋咋呼呼嘞!搞清楚!」

    柳醫生迅速上下掃視了一眼陳醫生,嘰嘰咕咕小聲吐槽:「一個大男人還八卦,真是的。」

    「你個小丫頭片子又在說我壞話是不哩……!」

    兩個醫生氣氛熱鬧地互相吐槽起來,忘記了剛才好奇的問題。

    趙栩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容,看了看後視鏡中季肖白沉睡的容顏。輕輕開口,用自己只能聽到的聲音把答案說了出來,好像是說給自己,又好像是說給鏡中人。

    「因為一個人愛得太沉重,一個人愛得太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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