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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22:09 作者: 九悲十拂
    隨後,低淺的咳嗽被掩埋在棍棒聲里,卻沒能蓋過鏡頭前惡魔斯文的語調:「Flex,還在看嗎?如果想留著他這條賤命的話,立刻回來,我在這裡等著你。」

    畫面消失,視頻終於結束。

    這種感覺像什麼呢?一字不落地看完這十幾分鐘的視頻,比他身處噩夢、身處囚籠都要漫長得多,每一秒都要保持清醒的煎熬。

    看到最難以遏制心緒的時候,趙栩曾想直接拿起電腦一把摔掉。可是,忍過了以後,合上電腦,他居然比自己意料中平靜。

    「栩哥……?」

    趙栩嘴上早已血色全無,樓鏡擔心他,遲疑地喚了他兩聲。

    這時,趙栩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電腦出神。

    他有些僵硬地起身,擠出一個樓鏡從來沒有見過的難看笑容,用一貫溫和的語調道:「謝謝你告訴我,小鏡。你就待在這裡,這裡足夠安全。」

    「你去哪裡?」

    「去見他。」

    「見誰?現在?」

    「男朋友,就現在。」

    趙栩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進屋的時候屋裡有暖氣,他便脫掉了風衣隨便地搭在手臂上。起身時,他把手上的風衣換到了另一隻手上,露出原本那隻手的手腕。

    樓鏡這才看清,他的手腕上緊緊地繫著一根紅色的飄帶,上面寫滿了佛經一樣的虔誠。

    作者有話要說:  抱抱小白,後面一定補償他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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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便問下大家有想看的題材或類型不?仙俠?武俠古耽(這個我喜歡)?師徒?師生(貌似不讓寫)?爽文?穿書?系統?校園?

    不知道寫啥,總之下本想寫甜文……

    第33章 張處(一更)

    長都市, 公安基地。

    這一天,換班換得很早。因為接近年末了,大家都想早一點下班回家, 元旦在即, 新年伊始, 大家不免有些心情激動。但心情激動歸激動, 間接導致了大家對工作有些心不在焉。

    張處長是最後一個離開基地的。

    他熱情地和執勤人員打了一個招呼, 打包了一些數據帶走,然後拿起公文包就要往回走。

    這個時候, 電話又響了, 張處長看了一眼屏幕,立即摁掉了開關鍵。

    他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了一下,長舒了一口氣, 他有些憂心忡忡。

    那個電話是趙栩打來的。

    情況特殊。

    基地里每一個人都收到了趙栩發來的郵件, 但是下達了指令,等待時機, 不要輕舉妄動。

    正因為年關將至,不法分子瞄準時機鑽空子,犯罪事件在這一時間段激增。基地的工作人員連自己的分內工作都忙不過來, 遑論去相信一個從來沒有被基地完全認可的同事的一面之詞。

    張處長讓大家放寬心,承諾這件事交給他來辦, 他會聯繫國安總部,案件牽扯的信息過多,勢力過大, 他需要得到總部的指令。

    這確實是實話。

    不過,他擬好的報告一直封在電腦里沒有發出去,他也沒有任何立刻向總部報告的意思。

    這一天,是難得的好天氣。烏雲遮蓋下的天穹罕見得蔚藍,偶有流雲拂過,僅僅看天空的話,會讓人恍惚覺得這是夏季。

    張處長駕車進入市郊環路,他習慣了最後離開基地,因為這樣的話,就沒有基地同行的人看見他駕車究竟去往哪個方向。

    他沒有回家。

    他不愛回家,因為家裡只有他一個人。相比之下,他現在要去的地方才更像是一個家。

    ——公墓。

    他從車廂里拿出兩束花,那是清晨買的,現在已是黃昏,有的花葉已經有了枯萎的跡象。

    他步伐沉重,神情不再是在基地里那樣一貫和藹慈祥,而是眉心不斷抽搐著,在暮色的鴉唳聲中悲痛欲絕。

    縱然有翠竹環繞沙沙作響,時有飛鳥撲棱羽翅,盡一切讓這個凝重的地方多出幾分生機,但在暮色時分,又或是心理因素的影響,公墓始終籠罩著陰森可怖的氛圍。

    因為這一點,此刻只有張處長一個人,他來到兩個相鄰的墓碑前,把潔白的花束分別放到了它們面前。

    墓碑上各有一張照片。左邊那張是一個笑容溫柔慈愛的中年女性,頰邊的酒窩讓她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而右邊那張則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和張處長一樣是單眼皮小眼睛,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住年輕人的挺拔和帥氣。

    張處長看著兩張照片良久,突然毫無徵兆地蹙緊眉頭,像是一根緊繃的弦終於斷掉,他扶著年輕人的墓碑,顫顫巍巍地哭了起來。

    「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

    墓碑上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兒子。基地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因為他的兒子曾經也是基地中他最得力的一份子。然而,六年前,這個本有一片大好前途的年輕人在參與圍剿一起特大團伙販毒詐騙案時犧牲了,屍體都沒有找到。他體質虛弱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也終日鬱鬱寡歡,半年後也去世了。

    那件案子震驚了國安總部,但主要兇犯至今仍然在逃。

    而他,正是那起案件的負責人。

    暮色漸深,老人不再克制情緒,跪在兩塊碑前痛哭流涕,年邁的身體在冬日晚風中裹著熱淚,抖成了一個篩子。

    忽然有人在背後叫他:「張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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