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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22:09 作者: 九悲十拂
從他身旁經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多看他兩眼並且順便打個寒顫, 因為一來他那雙眼睛過於好看, 而來他看起來實在穿得太少了。
趙栩其實穿得並不算少,一件厚實的長袖和一件加厚的大衣, 脖子上一條灰色的圍巾遮住了半張臉,也一併抵擋了寒氣的侵襲。但是因為他身形纖長,很容易給買菜回家的大叔大媽們一種弱不禁風的錯覺。並且背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眉梢上就像結了一層冰霜,讓他看起來過於冷峻。
他在微茫的天裡徐徐前行, 走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大道路口,站在對面路燈的餘光堪堪能照射到的地方靜靜等待著。
趙栩自認為心緒已經平靜下來了,不會再像剛知道真相時那麼難以自持, 可是當他無聊地等待來人時,他還是無法克制地又一次拿出了那根紅色飄帶。手中那根隨著飄帶隨著寒風飛舞,目光落在上面的一瞬間,曾經那些陌生的甜蜜回憶化作苦澀的彎刀,透過他的視線回溯進腦海,絞痛他無法觸碰的所在。
那是一根紅色的飄帶,上面的行楷字跡密密麻麻卻相當漂亮,只是收筆處微微有些潦草,不過在劣質的飄帶上寫字能寫到這種程度已經很難得了。飄帶上每隔幾個字都會頓出一團墨點,似乎是持筆的人寫著寫著就往其他方向看,筆落在飄帶上洇出了墨點。洋洋灑灑,好大一篇。
那天。
制住了A以後,他替自己揭開了那些被塵封的過往。那是好幾年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過於高估了自己,他本以為他只是會震驚,最多會難過,但沒想到他會差點崩潰,就像在那個靠著湖邊、可以遙望古寺的深林別墅中時,他和季肖白彼此互相折磨,有過之而無不及。
A口中發出他從未聽過的語言,淺淺吟唱,意識被催眠了短短十分鐘。但當吟唱結束,那些回憶充斥腦海,驚駭和陌生散去過後,是無法推翻的熟悉,無比清晰地烙印在腦海。他想否認,可是只要稍微理智地去分析的話,就會發現一切都說得通了,這切切實實就是他的回憶,是他潛意識裡一直在逃避的真相。
在他平復心神的一個小時裡,A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躍起身撞碎了窗戶趁機逃跑了。地上掉了一張卡片,寫著一個地址——季肖白和科莫多所在的地址。
沒有高樓大廈的遮擋,夜裡的寒風肆意呼嘯起來,零星的雪花也零落地飄,想要帶走灰暗天地里躺在某人掌心處唯一艷麗的色彩。冰冷的風刃一刀一刀割著麻木的血肉,趙栩始終垂著眸,無聲攥緊手中的飄帶。
他深吸了一口氣,胸口處壓抑鬱結整整一天的痛感仍然沒有消散。
「滴——」
一輛車駛來,燈光把風雪中衣袂翻飛的身影照射得耀眼,但也那雙一貫溫柔的眼睛因為逆著光的緣故看起來十分冰冷。趙栩把飄帶隨意地揣進兜里,看向來人。
李從車裡走出來,恭敬地彎腰鞠身。
趙栩淡淡看了他一眼,上了車。錯身而過時,他淺淺地說了兩個字:「抱歉。」
李身形微頓,明白他是在為之前被他否絕的勸誘道歉,但李並沒有說什麼。
趙栩和他都坐上車以後,車行駛了一段時間,他才冷不防地開口,語氣依然恭敬:「這是對誰說的?」
李的聲線總有一種太過於理智的冷冽,好像每一次都能輕易地擊中他的心事,「少爺比我更希望聽到這兩個字,但我想,少爺更希望的,是您能夠平安。」
趙栩想說什麼,卻只是牽了牽嘴角。
車內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李抬了抬金絲邊框的眼鏡,再度開口時,嗓音里不知從何而來的咄咄逼人的意味消散了許多,「少爺的原計劃是傾所有人力保護您餘生的安危,必要時,所有人都可以為您所用,所以,少爺回來之前,我們所有人都聽從您的吩咐。」
趙栩看著窗外愈下愈大的雪,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李很清楚地看到了他喉結動了一下。
李回過頭,繼續問:「待會兒與扎克利博士匯合之後,您打算去哪裡?」
趙栩再次從衣兜里拿出那根飄帶,幾次展開來,才看清上面的文字。
今天清晨,他獨自一人去了那座陳舊的古寺,把掛在樹上的飄帶取了下來。
上面的字數篇幅幾乎可以抵得上一篇小作文,至於內容,又幾乎都是當時季肖白在之後對趙栩的安排,原來,季肖白本來就是要放他離開的。
他想起自己當時問他寫了什麼,他說「季肖白和趙栩要永遠在一起。」
直到現在,趙栩親眼看到最後一句——
「啊哈,我還有好多情話想多你說,雖然當面說你一定會覺得肉麻無比。你知道嗎?能夠再次遇見你一秒,對我而言就是一天。再次擁有你兩個月,就相當於餘生四十年。如果你還能再想起我,對我而言就是永遠了(doge狗頭)。阿栩和小白雖然不能永遠在一起,但好歹也曾深愛過~?。」
李聽見趙栩猛然仰頭靠在座椅後背上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他似乎顫抖著的深長呼吸聲。
然後,他聽見趙栩堅定的聲音:「他在哪裡,就去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小白還在被親媽虐TuT
第30章 哪裡
尖銳的針管猛地扎進手臂, 思緒從那些遙不可及的回憶中抽離。接踵而至的是各種各樣的密密麻麻的痛,瞬間撕扯著他的神經讓他不得不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