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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22:09 作者: 九悲十拂
如果能在這趟旅途中設法讓季肖白敞開心扉最好,但如果不能,那他會立即上報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
他們一路往西,兩個人都很喜歡西部的藍天。
他們選擇搭乘火車背包出行,第一個地方是甘肅敦煌。他們肅然駐足於玉門關,又涉過黃沙橫飛的大漠,來到流沙環抱的月牙泉。幾日的奔波,讓一直活躍的季肖白也染上了一種似要被浩瀚古史吞噬掉生命的倦意。
在滿壁歷史瑰寶的莫高窟參觀時,季肖白的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虔誠。他的眼神落在每一寸壁畫上時都如鑑賞般專注,他眼眸中的光亮表明他對這些古樸而神聖的物像非常有興趣。他有時還會興致勃勃地給自己講,此時的他就像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趙栩恍然發現,自己或許並不是能看透季肖白的人。
第二站是青海湖。
在兒時,他從語文教科書上讀到後便曾多次入夢的地方。可惜他們去的時候正趕上旅遊高峰,想像中青海湖夢幻的寧靜被大片大片打卡遊人的喧囂撕碎。
季肖白明白趙栩比他更喜歡這個地方,也讀出了他眼裡的失望,但他卻搶先說出了趙栩想說的話:「好不容易來到這裡,我們等傍晚人少一點時再走吧。」
趙栩笑著說好。
他們一起躺在碧藍的天穹之下,拋開浮世的吵鬧與算計,置身於此,感受天風與驕陽裹挾著的飛鳥自由撲棱翅膀的聲音,好像比欣賞青海湖的碧藍更加洗滌心靈。
「我從小就渴望逃離。」季肖白忽然在他耳邊說,趙栩側過頭,看見他細密的長睫正追逐著天上飛鳥。
「嗯?」
「家裡憋得慌。」季肖白輕描淡寫道。
但趙栩明白背後的含義。
他調查過,季母對他非常嚴厲。季肖白本來有一個哥哥,在季母魔鬼般的教育下12歲就從少年班畢業,畢業當天自殺。所以,季母把這份嚴厲和悔恨轉嫁到他的身上,對季肖白的期望更大。可以想像,季肖白在母親魔鬼的教育下,他的童年並不快樂。
趙栩深有感觸,卻也沒多說什麼。
微涼的晚風襲來,他聽見季肖白枕著頭輕輕問:「阿栩,你為什麼研究生態學呢?」
他想了想:「通過它,可以看到萬物,息息相關,誰與誰都是連在一起的。」
「噗!連在一起的?哈哈哈哈,連體嬰兒。」
「……當時想,大概這樣會讓人覺得不那麼孤獨吧。作為理學中最具有文學特性的學科,它探討的是一種純粹而原始、跟隨時間的步伐永不老去的科學。世上萬物,人、自然、生態、社會、都在微妙的構造與變化中追尋平衡。」
因為他們長時間沒有動,落日西斜後,飛鳥落在他們身旁。
人與自然,獵人與獵物,季肖白與趙栩,似乎一切都在瞬間達到一個微妙的平衡。
時間的分分秒秒也給人一種可以被解構為永恆的錯覺。
季肖白轉過頭對他大笑:「哈哈哈哈,你怎麼不學文學,你是文青麼?」
「去你的。」趙栩忽然想起什麼,笑著試探道,「那你學什麼?」
「計算機,嘿嘿,像大多數人所認為的那樣,日常打遊戲修電腦。」季肖白揶揄道,居然沒撒謊。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阿栩,你想要的樣子我都有,演技超好
阿栩:……(看傻子的眼神)
小白:好啊,我可以裝傻
阿栩:我不要你,我只要錢
小白:那就太好辦了,我人傻還錢多啊
第6章 收網
償還了青海湖的夙願後,他們沒有想好下一站的目標。
有景區工作人員看到他們留戀不舍時,和他們熱切的聊了很久,季肖白的話癆屬性展露無遺。在離開的時候,還告訴了他們納木錯的景色其實比這裡美。
於是,下一站,西藏納木錯湖。
趙栩大多數時候都很安靜,總是季肖白不停地說,然後他聽著。
隨著海拔攀升後,他愈發像一個沉默的老者,淡然平和,行動保持著有力的遲緩。而季肖白依然活蹦亂跳,拼命浪費著氧氣。
趙栩故意沒有告訴他,在這個高原地帶,行動越是劇烈,情緒起伏越是大,就越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這是有理由的。
在十來天的旅途里,他已經熟知了季肖白性情里與外表截然相反的複雜和深沉。所以,這樣一個骨子裡接受過精英教育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等於是在把命獻祭給這神秘的高原。
趙栩懶得多想。
既然季肖白想作死,便由他吧。
這一次納木錯之旅最終沒能成行。
第二天一大早,海拔4000米的高原上,季肖白產生高原反應。他發了嚴重的高燒,行動遲緩。
那一日,他們從旅館出來,季肖白反常地沒有多話。在這裡很難攔到車,他們決定步行前往只有幾百米海拔的終點。其實趙栩是有過不忍的,他一眼就看出季肖白的不對勁,問:「要不要休息休息,去醫院看看。」
如他意料的那樣,季肖白對咫尺之遙的終點分外執著。
在沿路中,季肖白的狀態越來越糟,買的氧氣也用完了。
離納木錯大概只有一小時就能到的距離時,季肖白甚至開始恍惚。
當趙栩把手遙遙地朝季肖白伸去時,他剛要伸出手去回應,卻恍然倒地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