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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19:11 作者: 梟藥
    不過這般一來,他們這一行就當真是小的小,弱的弱,若非有老公爺老夫人處處不放心,將自個的私產都給了他一半,宮中皇后娘娘也特意給賞了宮中侍衛護衛,旁人只怕當真要以為這鎮國公府的長孫犯了什麼大錯,被趕了出去一般。

    即便有了這些,類似的風言風語也照舊在外頭傳的有鼻子有眼。

    不過好在蘇瑾帶了惠明這一去,便沒有打算再長久回來,對這些閒言碎語便也並不怎放在心上,只是認認真真的叩別了祖父祖母,家中親人,又叫惠明也去家人見了一面,連宮中的七殿下,都因著惠明不放心,叫蘇瑾求了蘇皇后,將現下還在宮務府的余甘往小殿下身邊送了過去,又求了太子殿下日後多多照顧這個弟弟,這才算是放心。

    將京城的諸多瑣事都一一放下之後,惠明便也換了一身方便行走的輕便衣裳,先坐車,後乘船,一路晃晃悠悠,不急不緩,足足用了月余功夫這才到了江南水鄉。

    按著臨走前的說法,蘇瑾到了江南之後,便選了位於秋麓山下,依山傍水,景色宜人的白鷺書院求學。

    他也並非一人求學,而是特意惠明準備了一份蘇家表親的身份戶籍,一同進了書院。

    惠明才剛十歲,這個歲數的孩子若是不看衣裳打扮,原本就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男女之態,更莫提惠明還被剃了頭,三個月功夫,只短短的長出來一兩寸長的短髮,蘇瑾對外,只說這就是他的表親,因為自小身子不好被養在廟裡,最近還剛剛還俗歸家。

    這麼一說,旁人便當真沒有再無懷疑,蘇瑾對這等早已讀爛的四書五經並無多大的興致,他只與惠明同堂同桌,看著惠明學到了程度,他便也跟著,只恰到好處的比惠明強上那麼一絲絲,夫子在上授課,他只盯著認真聽講的惠明側顏,滿面沉溺溫柔,也虧得他姓蘇,皇親國戚,進書院時又拿著祖父親書的書信,夫子們對此都是視若不見,這才沒被教訓責罰。

    剛開始,還有人私底下嘲笑蘇瑾兩個堂堂公府子弟,年紀都不算小,學問都是只比小兒啟蒙略強上一些,簡直丟盡了鎮國公府的顏面,但漸漸的,便被他們兩人不似尋常少年孩童的風姿談吐所懾,加上惠明的起點雖低,但進步神速,不過一年功夫,便一併已從丁堂升至了乙堂,這樣的議論才漸漸銷聲匿跡,不光得了許多同窗們的敬佩友誼,就連幾位夫子,都看出了兩人,尤其是蘇瑾的可造之材,整日有意無意的勸說他這般年紀,還是要專心讀書,考取功名為上,莫要整日的沉溺小兒情態,耽擱了自個,更是害了還年少無知的表弟宋惠明。

    沒錯,紙里包不住火,更莫提蘇瑾與惠明整日的同進同出,壓根就沒怎麼遮掩過,時候一長,他們「兄弟」兩個,乃是斷袖分桃的事,便也已成了眾人心知肚明的事。

    不過叫夫子們失望的是,他們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並沒有點醒蘇瑾,甚至反而變本加厲,在第三年時兩人竟然連正經課業都不再怎麼放在心上,倒耗了不少心力去鑽研書畫騎射的小道,空閒之時,更是常常一併出入起了各色詩會文會,花街柳巷,傳出了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才名」來。

    這般再過一年,夫子們又勸他們下場考取功名,蘇瑾且罷了,可惠明身為女兒身,即便學問身份都沒什麼問題,可若是下場,一搜身便會暴露,自然是立即拒了,蘇瑾見惠明不能下場,他也婉拒了夫子們的勸說。

    到了這個時候,惠明這些下場才需的八股經義也沒了多大興趣,加上隨著歲數漸大,身條漸顯,平日也有諸多不便,在書院裡多待也已沒了太多必要。

    蘇瑾見狀,與惠明兩人商量過後,因為不願隱瞞一世,便在私下設宴,請了七八位平日裡相熟的同窗友人,惠明也重換女裝現身,與眾人說明端詳,坦白賠罪,也說明他們二人之後便打算,好好遊覽這大好河山,眾人驚詫之後,便也紛紛歡笑釋然,既為送行,又是道賀,鬧了半晌,乘興而來,大醉而歸。

    兩人離開書院,正欲動身,便又得京中傳信,只說宮中皇后娘娘身子愈發不好,臨去之前,想要再見他這個侄兒一面,蘇瑾見信,與惠明一道快馬加鞭,回了家中。

    早在蘇瑾下江南前,宮中蘇皇后便從老公爺口中知道了蘇瑾的來歷與前情,若非如此,她必也不會同意最心愛的後輩這般幾年不歸,直到此刻身子實在撐不住,她記掛蘇瑾,又感激他這一輩子諸多籌謀,保下了蘇家與太子,且心疼他為了惠明不顧前途,至今還只是一介白身,在蘇瑾回來之後,召見了一次二人,次日,便與陛下請旨,只說瞧著惠明便心生喜歡,想要收她為義女,封為郡主,賜婚與蘇家。

    宣德帝與蘇皇后是共患難過的情分,伉儷情深,更莫提蘇皇后如今還危在旦夕,這麼些許小事,自是無有不應的,當下便下旨封宋惠明為端和郡主,蘇瑾拜郡馬都尉,賜玉帶、裘衣,財銀萬兩,且因著蘇皇后不放心,又令禮部與宗人府日夜準備,趕在了一月之後便辦成了兩人的大婚。

    就在蘇瑾與惠明大婚的三日之後,蘇皇后再無牽掛,溘然長逝。

    蘇皇后去後,太子殿下悲痛不已,之後便謹遵母命,堅決要按著祖制,為母守孝三年,再不問世事,只深居東宮,整日的清心寡欲,閉門讀書,如此一來,陛下贊其純孝,父子之間反而越發親近。

    直至宣德三十三年,陛下突發急病,臥床不起,太子床畔事必躬親,盡心侍疾,陛下感其心意,加上聽聞太醫啟奏,這病只能靜養,不可勞累,否則危機壽數,一年之後,便主動禪位與太子,改元乘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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