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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19:11 作者: 梟藥
這樣的場景仿佛一根針般的扎進了魏氏的眼裡, 她深吸口氣,便徹底拋棄了素日在蘇瑾面前裝出的溫柔體貼來,仿佛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只是指著惠明與蘇公公質問道:「蘇瑾,你是當真要為了她與我這般絕情不成?」
聽著這話, 難道魏姑姑與蘇公公, 從前是當真有意不成?惠明忍不住的抬頭看了眼蘇公公的面色, 不知為何, 只要想到這個可能,心下便只覺沉甸甸的憋悶,仿佛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口一般。
蘇瑾聞言眉頭也皺的更緊:「我與你從無情分,又何來絕情一說?」
只魏氏猛地搖頭, 更近一步:「若不是我, 你如何能爬到如今這一步?如今你成了御前總管,便翻臉不認人?」
「荒唐。」蘇瑾更是一聲冷笑, 見她滿臉瘋狂, 先護著惠明又退一步,方才繼續道:「我蘇瑾走到如今,的確是借了不少人的勢, 只這其中,卻與您魏姑姑毫不相干!」
這話卻是真的,蘇瑾在乾德宮裡做了多年的灑掃粗使宮人,雖有魏氏有意無意的照拂才未曾受人欺辱,但真正入了陛下眼裡,卻還是在太子「病逝」不久之後,他賭了一把陛下身為人父的最後一絲愧疚,「偶然」在御前表明了身份,用他蘇家一百六十三口的冤魂性命,這才一躍而起,真正成了御前的內監。
說他爬到這一步是因為她的提攜,說句不客氣的,魏氏是當真將自個的分量太當回事了。
只是聽著這話,魏氏卻是不肯相信一般,面上越發露出幾分狠厲之色:「你為了她都已到了今日地步,竟還是這般執迷不悟?」
蘇瑾不曾回頭,但卻仿佛能察覺到身後的惠明正在看著他一般,又想到方才他聽到的魏氏與惠明的對話,面色只是更冷:「我只怪自己未曾早日發現你的蛇蠍心腸,否則絕不會叫在乾德殿待到今日。」
蘇瑾說罷這句話後,便也再不理會魏氏的反應,只是轉身看向惠明,頓了頓,低聲道:「我送你回去。」
夜色之中,惠明抬頭看了一眼蘇公公,在宮外等了許多的焦灼便好似也瞬間平靜下來了一般,一時間,竟是連一旁魏氏惡狠狠的威脅叫囂都只是聽而不聞,只點頭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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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因是冬至大節,各宮裡下匙都比以往更晚了些,只是到了這個時辰,宮人主子們要麼就在各自宮裡守夜閒話,要麼都已早早睡下,還在宮道上行走的也是所剩無幾,雖處處燈火通明,卻也顯得一派寂靜。
惠明心裡雖有百般的擔心記掛,但當真見到了蘇公公之後,可能是因著她對蘇公公說不出的信任與安心,卻反而在這一片寂靜里沉默了下來,只等著蘇公公主動開口。
果然,兩人行了一陣後,蘇瑾便慢慢開了口,只不過首先提及的,卻是對方才那話的解釋:「我與魏氏,的確是毫無干係,我剛到御前時,她對我還算照顧,我亦只是以禮待之,從未逾矩,只不知為何,竟是叫她這般誤解。」
蘇瑾微微垂眸,這樣的事他素來不肯叫人知道,可是對著惠明,他卻是再沒有了這般顧忌,只要一想到惠明或許會因著魏氏的胡言亂語而對他心生誤解,以為他是忘恩負義之人,連曾經從來不願對人提起的家世出身,似乎都再算不得什麼一般。
「我能得陛下信重,是仗著與先皇后娘娘的血脈情分,陛下,也不是會聽身邊司寢宮女的話,便隨意提拔臣僕的脾性。我不知魏氏因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我升至御前總管太監當真與她無干……」
「我自然是相信!」不待蘇謹說罷,惠明便徑直打斷了他,只抬起頭,說的格外認真:「蘇公公絕非那等忘恩負義之徒,我從來不曾疑心。」
聽著這般不假思索的話,蘇瑾低頭看見她閃亮的眸子,心內便放佛被泡在了溫水一般的軟了下來。
他撫了撫腰間嶄新的平安節,又問道:「我方才不留意聽了一兩句……你今日在賢妃娘娘跟前出的差錯,可是另有緣故?」
惠明也不隱瞞,徑直將魏氏、紅雲,以及碗壁上沾著滑石粉的緣故說明了。
蘇瑾聞言面上的陰沉之色一閃而過,心頭更添幾分愧疚,又保證道:「這事怪我疏忽,紅雲與魏氏那,三日之內,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惠明只是不甚在意的點點頭:「多行不義必自斃,她們二人,不必公公動手,日後也絕無好下場的。」
這倒是真的,紅雲如何且不提,只魏姑姑其人,日後陛下駕崩後,她是「甘願」殉葬了的,也正是因著這緣故,惠明從前只覺她日後也是可憐,從來不願與魏氏斤斤計較。
可是經了今日之事,再想起魏氏的下場,惠明便當真丁點同情也無,只余了罪有應得四字。
蘇瑾也無意再更多提及魏氏,聞言便略過此事,只住了腳步,又慢慢低頭道:「出了此事,你日後,只怕不能再在御前當差,這幾日你暫且稍待,我會另尋一處體面清靜的差事調你過去。」
對自己調離御前這事,惠明並不意外,事實上,這也已幾乎是她所能預料到最好的結果了。
不過既然已將她調離了御前,想必「對食」之時,便就算是這般過去了吧……惠明略微放心了幾分,又開口問道:「那公公你呢?在御前,可還會被此事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