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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19:11 作者: 梟藥
若不然……再緩兩日?畢竟,日後,應當再無這般的時機了吧……蘇瑾的手心攥的更緊,垂下眼眸掩下面上的自厭之色,起身低頭道:「也好,便麻煩你了。」
看蘇公公並沒有直接拒絕自己,惠明長長鬆了一口氣,唯恐蘇公公再反悔一般的匆忙應了,便又立即轉身而出。
等的惠明離去了一刻鐘功夫,去了茶房晃悠了一圈的元寶這才慢悠悠的回了屋裡來,本想著回來以後,先進去送盞茶看看,若是師父還未用完膳,就立即出來省的礙眼,不曾想一進門,卻是看見了自家師父直直坐在案前,面無表情。
元寶有些吃驚:「惠明姑姑走了?」話音剛落,便被蘇公公一個冰冷的眼神瞧的明白自個說錯了話,連忙低了頭,一句話也再不敢多說。
蘇公公垂眸掏出手帕,緩緩在嘴角按了按,神情冰冷:「收了罷。」
看著師父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後,元寶這才縮了縮脖子,上前一看,今個的午膳又是與沒動過差不多,飯菜湯水都是滿噹噹的,只一碟子清水澆筍倒是吃的乾乾淨淨。
師父什麼時候愛吃筍了……元寶暗暗疑惑,只是想著蘇公公離去時的態度,卻也是不敢耽擱,手腳利落的收拾了碗碟,便也師父匆匆而去。
陛下午睡前請了在坤和宮的信王爺用罷膳後過來說話,這會兒算著時辰,也差不多該到了,元寶匆匆趕回前殿,果然瞧見師父守在門外,看見他過來後,微微抬頭,示意他去進內伺候。
知道自個師父向來不待見兩位王爺,元寶只見怪不怪的躬身應了,問過底下的小內監信王也是剛到,還未來得及上茶,便趕忙親自端了,進內恭恭敬敬的放到了信王手旁的楠木案上,接著便躬身後退,守在了立地的汝窯青柚大花瓶旁,等著吩咐。
陛下還未起身,信王為顯恭敬才早早過來候著,實際上卻並非什麼事,只是坐在椅上有意無意的劃了幾下茶蓋,半晌,卻又似乎百無聊賴一般,將目光轉向了立在一旁的元寶,閒聊般溫和道:「看你倒很有幾分眼熟,倒御前多久了?」
宮中的侍人,即便低著頭站著,腦瓜頂上也是要留出一隻眼睛來聽吩咐的,元寶聞言丁點兒沒耽擱,上前幾步恭敬回道:「回王爺,還不到一年。」
信王微微低頭沾了沾清茶,倒是一副對宮中內情知之甚詳的模樣:「哦?這般年輕…是跟著誰?」
元寶又道:「小人師父是御前的蘇公公。」
聽見蘇公公這三個字,信王隨意閒適的動作卻是一頓,帶了幾分莫名的情緒道:「蘇瑾?」
不知為何只覺著心頭一慌,元寶躬下身,回道越發小心:「是。」
信王這才垂頭真正看了他一眼,重新恢復了素日裡溫和有禮的模樣:「能讓蘇公公看在眼裡,你很不錯。」
分明是宮中遠近聞名的好脾氣信王,又是這樣的溫言誇讚,元寶卻是雙膝一軟,便忍不住的跪了下來,不安道:「小人謝王爺。」
好在元寶並沒有不安太久,信王正待開口時,門外便另有內侍進來,言說陛下已醒,召信王爺進去。
元寶長鬆一口氣,連忙起身恭敬帶著信王走進內殿。
陛下的確醒了,此刻正立在鏡前,由梳頭太監服侍著挽發,由鏡內看見信王跪地請安後,便頭也不回的叫了一聲起。
一旁的惠明手捧漆盤,靜靜立在一邊,心下卻是分了七分心神去注意面前的這對天家父子。
上輩子最後逼宮謀逆的人是瑞王,這說明陛下最後還是偏向傳位與信王爺的,否則,瑞王也不必擔這般風險。
可惠明這些日子冷眼旁觀,卻才發覺不知為何,陛下固然對瑞王淡淡,可對信王這個未來屬意的接班人似乎也並不如何親近。
便如同此刻,雖然召見了信王,可陛下對著身後這個繼後所出的嫡子卻也絲毫不見慈愛之色,只是緩聲問道:「皇后身子如何?」
中宮皇后自從產下信王后,就落了病根兒,身子一直虛弱,常常臥床,信王今日進宮,也是因為坤和宮昨日急宣了太醫,才特地問安,陛下這邊,也是今早得了蘇公公稟報後,才吩咐召信王過來問問。
信王回的恭敬:「還是往日舊疾,用了藥已好多了,母后擔心父皇龍體,特意囑咐了不許叫往您這傳,不曾想父皇還是知道了,母后若是知道,定會自責。」
正巧陛下該上發冠了,惠明恭敬上前,將盤內的累絲金髮冠雙手呈上,便正好看見陛下微微閉眼,嘴角卻是露出幾分不加掩飾的譏諷來:「她一貫小心。」
惠明不敢再看,待束髮的宮人取走發冠便重新退下,便聽見信王在下又道:「母后常常與兒臣懊惱,只說自己身子不中用,不能父皇為侍疾分憂,實在是有負皇恩。」
陛下聞言卻只回的波瀾不驚:「既是體弱,就莫再胡思亂想,安心靜養罷了。」
「是。」
看著這幫情形,惠明從前並不當回事的細節便也一一浮現。
的確,雖說是正經的中宮皇后,陛下卻極少親去坤和宮看望過,即便是初一十五的正日子,也是因著娘娘「病弱,」大多歇在養乾殿,素日侍疾問安,送個湯水藥食的,也都是賢妃娘娘更多些,坤和宮那邊莫說露面,就連派人過來送些東西之類,也是從未見過!
這麼看來,繼皇后竟是個幾乎無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