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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17:44 作者: 福祿丸子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他問。
「啊,沒什麼沒什麼,我閒的無聊,隨便看看的,不小心把湯汁弄上去了。」
既然藏了,就不好再拿出來給他看了,不過為什麼要藏呢?她也納悶兒,不是本來就要給他簽字的嗎?
妙賢在桌邊坐下:「把手拿出來。」
「啊?」
「你的手。」
「噢。」雖然有點沮喪,還有點不樂意,但三夢還是乖乖把背在身後的手放到了桌上,連帶弄得皺巴巴、濕乎乎的離婚協議書一起,擺在了他眼前。
他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輕描淡寫一句話,沒有慍怒,卻自有威儀,她不自覺地就聽他話。
妙賢瞥了一眼那白紙黑字,沒有說話,低頭擰開藥瓶,把涼滑的膏子薄薄地抹到她手背上。
山裡的蚊蟲確實厲害,她手上的紅腫已經墳得老高。
「對不起啊。」她顯得有點不好意思,「這協議……我也不想弄成這樣的,等回去我再重新打一份,工工整整簽好了再給你簽。」
她知道他愛乾淨,離婚也算是人生大事,他一定受不了用這麼髒兮兮的協議書做了結。
手背上涼涼的,他給的藥很好很有效,被蚊子叮咬的地方已經沒那麼癢了。她看著他專注塗藥的神情,以為他沒看清紙上的內容,到了這一步再藏著掖著也不合適了,就把協議書往他面前送了送,說:「不過內容你可以先看看的,有什麼要修改的,我們可以再商量,商量好了再簽。」
其實她私下已經悄悄請陳家的律師看過了,協議里絕對沒有損害他利益的條款。
這婚不是他想結的,不過離婚絕不會讓他吃虧。
妙賢塗完藥,把藥膏收了起來,又一碗一碟地把桌上的殘羹剩飯都收拾好,那份協議書他就像沒看到一樣,任它們躺在那裡。
「時間不早了,你徒步走上山走一整天也累了,早點休息。我就睡隔壁,有事可以叫我。」
哈?他不打算談離婚的事兒嗎?這反應可有點出乎三夢的預料,她以為她主動提出離婚,他會歡天喜地的接受呢!
隔壁就是大殿,又黑又冷又空曠,他一個人過去睡,夜裡著涼感冒了怎麼辦?她血熱,身體燥得很,做個火爐暖暖他沒問題,兩人待一個房間裡擠一擠也比他一個人睡大殿暖和啊!
她拉住他,想說他們現在還是夫妻用不著避嫌睡一起沒關係,可話一出口卻變成:「你不用先看看協議嗎?」
他轉過身來,終於給了個正眼到桌上那兩頁紙,然後說:「我沒打算跟你離婚。」
當初他也說過的----我沒打算跟你結婚。聽著耳熟吧?連句式都一模一樣,果然時隔五年,陳一還是陳一,一點也沒有變過。
「那你為什麼不回家啊?咱爸這幾年身體不好,不想再繼續當住持了,可廟務總要有人打理,大家都等著你回去接手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這跟我們離不離婚有什麼關係?」
「離了婚你就不用跟我大眼瞪小眼了啊,可以安安心心回家做你的住持,再也不會有人逼著你上床愛愛,在你耳邊說那個什麼……綺語啊,挑逗你破戒啊……」
總之他們各歸各位,他就自在了。
剛說了不說綺語,她自己已經又說了一堆。妙賢的耳朵都紅了,垂下眼瞼似乎嘆了口氣,才說:「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他點了艾蒿熏屋子,又把之前那個藥瓶放在桌角:「這個留給你,要是夜裡還有蚊子,就抹一點。冷的話,柜子底下還有被子,都是洗曬乾淨的,可以拿出來蓋。」
他自己多拿了一件僧袍就走了,多餘的鋪蓋都沒有,看來他今晚要一個人蜷在大殿的菩薩像後面睡了。
三夢尋思著,作為一個賢妻,這時候是不是至少應該過去給他鋪個床什麼的,而不是在這裡傻坐著。可她不敢,那是陳一的睡覺的地方哎,經不起一丁點兒的想像和撩撥,跟他共處一室她都能滿腦子少兒不宜,黑燈瞎火的她還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對他做出些出格的舉動。
她是不介意來個分手炮,可陳一介意啊,特別是她有過霸王硬上弓的黑歷史,那時沒什麼經驗,一味蠻幹,女上男下的,差點把他命根都坐斷了。
有時她會想,陳一五年不回家,會不會多少跟這事兒有關啊?男人這方面很容易留下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他不會是不行了吧?!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她立即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她的陳一是金剛不壞之身,哪那麼容易就不行了呢?
只是聽他的意思,好像不願意離婚啊,可也沒明確說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家。來之前她想過提出離婚後各種各樣的場景,想了一套又一套說辭,然而卻怎麼也沒料到他說不打算離婚這一條。
她躺在他的床鋪,被他的氣味包裹,最初的興奮和綺念散去之後竟然很快就困了,像舒舒服服躺在繭子裡的毛毛蟲,鬥志全無,就等著一覺醒來破蛹化蝶呢!
要不是肚子餓,她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可晚上真的吃得太清淡,一點油腥也沒有,她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手機在蒲草墊上嗡嗡震動,她拿過來,看到屏幕上發來的憨憨胖胖的笑臉,借著這深山裡的微弱信號發了個哭的表情過去,打字道:兒砸,媽媽好想吃雞腿!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仍然有紅包,不限量昂,見者有份~
第3章
天蒙蒙亮,三夢就醒了,確切地說是被餓醒的。
她推開門,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美麗的山嵐要是可以果腹,她這會兒已經吃飽飽了,可惜呀,她不是山林花樹間的精怪,還是要找人間煙火的。
她不知道陳一起來了沒有,也不確定他這裡會不會有人專門準備早飯,但無論如何她打算自己去廚房轉轉,以免端上來的又是清粥小菜,餓得她腿軟。
她記得昨天晚餐里有蛋,他說是撿來的野鴨蛋,雖然只是臨時為她準備的,但哪有人撿蛋只撿一個的呢,廚房說不定還有存貨?
她拉起外套的兜帽,兩手插在口袋裡,步伐輕快地往後面的廚房走。清晨的小山寺里沒有一點人聲,不像陳家自家的大廟,五點已敲鐘做早課,誦經的聲音都傳出老遠,讓長居寺廟的人,比如她,都養成了朝五晚九的作息習慣。
廚房在院子後面,煙囪里冒著煙,看來還用的是土灶,有人正在生火做飯。
三夢趴在窗戶上往裡面看了看,蹲在灶前的沙彌大概只有十四五歲,還是個孩子。空氣里傳來米香,鍋里咕嚕嚕翻滾著的果然是白粥。
她一心惦記著野鴨蛋,從窗戶里也看不清到底放在哪兒了,正想怎麼把這孩子引開自己進去找呢,外面突然有人喊:「定痴,來一下!」
是昨天的掃地僧。生火的定痴聽到叫他就跑出去了,三夢正好趁這個機會進廚房。
這山寺從外面看破破舊舊的,裡面卻每一處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連廚房也不例外。米麵蔬果都分門別類放在不同的架子上,灶台一塵不染,因為太簡潔了,都沒什麼藏污納垢的死角,她翻了一陣也沒看到野鴨蛋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