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2023-10-02 06:08:43 作者: 兩百斤道長
因為他發覺自己看到溫凜著急解釋的時候,看到溫凜整個人被他說懵的時候還是會心軟,還是會覺得溫凜可憐。
溫凜喜歡他嗎?
應該有一點點,畢竟溫凜臉上那煩惱的神情,跟他們圓房第二天早上他從溫凜睡顏中讀到的一模一樣。
也許他就此答應了溫凜,跟著他回「家」去,往後的日子應該會比較太平,畢竟溫凜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可是誰知道這好是一時半刻的,還是過兩年就會到期的呢?
萬一溫凜只是演戲呢?
就算一切都是真的,溫凜對於自己喜歡著的司遠,不也是說放下就放下了嗎?
如果他聽信了,認真了,等到溫凜再次放棄他的時候,他是不是還要過那種自我欺瞞,憑藉回憶苦中作樂的日子?那時他還有心力和體力去狠下決心全身而退嗎?
他因為愛而擁有的熱情與動力幾乎消磨殆盡,只剩一顆火星那麼多,餘下的皆是死灰,熬不過後半生數不盡漫長的夜。
所以,一切都到此為止吧,到此為止。
擦乾眼淚,叫了出租,塗好防曬,戴上墨鏡,傅觀寧從更衣間裡出來,把衣服拿到前台結帳,然後對收銀員道:「把這件衣服送給剛才等在更衣間外面,背黃色書包的妹妹吧,如果她不喜歡,這些錢就算給她做購物抵扣就好。」
說完他打著傘出了門,順便打了個電話給教練:「我中午十二點練車行嗎?好……嗯,麻煩您了。」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程利懿打量了進入房間的溫凜,替他倒了一杯熱茶,邀他坐到一旁的小沙發上。
「謝謝。」溫凜坐下來,兩眼發直地望著熱茶里一片卷著的茶葉,沒有繼續說話。
程利懿見他點失魂落魄,不像是簡單地求複合失敗,就主動發問:「在我這兒掛個號也不容易,趕緊說說看這次的困惑吧。」
溫凜抬起頭,目光卻如沉沉暮靄,並不看向醫生:「有改善bao虐傾向的療法嗎?」
程利懿挑了挑眉毛:「誰有這種傾向?你的妻子?」
「不是他,是我。」
「看來這一回,他斥責你溝通時訴諸暴li。是什麼樣的暴li?行動?語言?還是冷暴力?」程利懿不動聲色地詢問,同時做好了寫舉報家bao的報jing材料的準備——當然,患者也有可能說謊。
果然,溫凜對他的問話很min感,立刻直視了他的眼睛:「
我沒有打他,只是有一次沒控制好,弄傷他了……事後我一直有給他上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碰他。」
「行fang的時候弄傷他了?」
「……對。」
程利懿喝了口茶:「嗯,請繼續說。」
「其實我……」溫凜話說到一半停住了,似乎在顧慮著什麼。
停了大概有七八秒那麼久,他才皺著繼續說:「我喜歡看他流淚的樣子。這算是癖好還是心理疾病?」
他一口氣說完,直直盯著醫生,仿佛是說出這話等同於給對方一百億,非得求出個所以然。
「幫你做診斷以前,我得聲明一下,癖好是個中性詞,有的人喜歡聞汽油味兒,這算是個癖好,但是不會影響除他自己以外的人,露y癖也是癖好,不過為此有所動作,可是違反法律的。你所喜歡的東西如果會給他人身心帶來負面影響,那麼不管你能放下與否,我都建議你儘量克制。」
不等他回答,程利懿說到這裡,率先打了個響指結束說明:「言歸正傳,我問你答。」
「你還喜歡看誰流淚?」
「沒想過看別人流淚。大概也不喜歡看別人流淚。」
程利懿點頭,筆在紙上飛快地書寫記錄:「你對妻子具體做了什麼致使他淚流不已?」
他心知肚明,答案裡頭多少有些隱私的成分,對方可能會隱瞞一部分。
果然,溫凜偏過頭,咬了下牙關才道:「……主要是說了一些令他感到羞愧、感到無可奈何的話。」他把目光轉回去繼續看向程醫生,「我的妻子臉皮很薄,稍微說幾句就會害羞,講得不留情面些,他也不會努力去解釋去反駁……就是哭。」
程醫生問:「怎麼個哭法?」
像是很疲憊一般,溫凜靠在沙發里,閉上眼睛回憶:「他會含著眼淚輕聲抽泣……抱著我,或是把頭埋在我的胸口……低聲地哀求……」
「那麼,看妻子流淚時你有什麼感受?什麼想法?」
感受?想法?
溫凜收緊了放在膝頭的手。許多曾經划過他內心的念頭一一明晰起來。
——他那麼白。那麼軟弱。那麼單薄……摸起來像沒有骨頭一樣。
——臉和耳朵原來是可以一起紅的。
——哭了,他這就哭了?那就哭吧,哭得好。
——他們都喜歡你,都喜歡你,憑什麼?你怎麼可以就這樣吸引走他們的目光……你什麼都沒做……
——椰蓉糕一樣的身體,奶凍似的嘴唇……應該要都咬一口才對。
——繼續哭,流更多眼淚!最好在我懷裡哭個不停,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你喜歡的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把我當作他的替身?替身……愚蠢的詞,誰能替了誰……我是不會做任何人的替身的!
——司遠一定是喜歡上你了,你把我的人逼走了,讓你把自己賠給我也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