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2023-10-02 06:08:43 作者: 兩百斤道長
    他左思右想,想不通。唯一可以知道的,那就是司遠的離開,對丈夫而言是一件絕對無法忍受的事,遮掩怒氣不重要了,發泄的後果是什麼也不重要了。

    他忽然感覺到,讓丈夫回心轉意並不簡單。

    他不清楚商務談判里那些套路,但他不傻,想要達到目的,終歸需要一些說話技巧,不懂得丈夫真正的心思,懷著一腔痴戀又如何?他固然可以剖開自己的胸口,讓丈夫看自己的真心,但是丈夫未必會相信,會接受。

    一頓飯吃得不知滋味,單就是咀嚼,下咽。待到管家敲門送藥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吃完所有食物,卻還拿著勺子在碗底舀空氣。

    下床拆開快遞箱,傅觀寧把藥膏藥粉逐一拿出來,撕掉包裝仔細研究。

    其實他也不是很懂這些藥,早上稍稍查了一下,隨手把網上藥店治相關症狀的藥都給買了,等到看了說明書才知道,原來gang裂還分新鮮和陳舊,治療方法並不相同。

    說明書上寫藥水要兌水,放在盆中坐浴。家裡是沒有盆的,他拿著藥瓶來到浴室,最終只放了小半缸熱水,該兌多少藥他算不清楚,最後直接倒了小半瓶。

    脫掉ku子,他踏進熱氣騰騰的浴缸,扶著扶手一點點往下坐。

    任他如此小心,藥水浸入傷口的那一刻他還是痛得叫出了聲,扶著缸沿想站起,卻因為痛得腿軟,反而跌坐到浴缸里。

    他不知道治療起來是不是就該那麼痛,還是他把藥水放多了,因為痛得眼冒金星,他甚至不能思考這些問題。

    含淚緩過最痛的片刻,他終於透出長長一口氣。

    水溫降下來,濺起的水打濕的上衣也泛出冷意。傅觀寧捂著口鼻打了個細小的噴嚏,眼角溢出些微委屈的淚花。他頗想打電話向姐姐撒個嬌,可是他看向手機,手指才動彈一下,又落了回去。

    姐姐那麼忙,不應該用這些小事打擾她。況且她知道後必然要當面朝溫凜要說法,到時他們的婚姻,說不定真就無藥可救了。

    傷處還是疼痛,然而已經可以忍受了。傅觀寧不管不顧地沉下身,帶有怪異味道的藥水攀著他的衣角一點點向上,慢慢將他的衣衫浸濕了一大片。

    他覺得事情有點奇怪。

    回憶往昔,他不曾吃過多少苦。也不知從何時起,他突然就習慣了疼痛,為什麼?

    他像其他人一樣害怕疼痛,可是他卻也能忍受疼痛,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

    第51章 冷

    傅觀寧坐在廳中等待丈夫歸家。

    他看著輕紗窗簾外夕陽一點點西斜,一顆心也跟著漸漸沉下去。晚餐時間到了,微信上沒有收到丈夫發來的任何信息。

    今天……不回家嗎?

    他的心一亂,手裡的針法出錯了,只能拆掉一排重來。

    管家過來喊他:「飯已經做好了,您要現在用餐嗎?」

    管家的聲音向來沉穩溫和,只是突如其來的發聲讓傅觀寧嚇了一跳,把圍巾拆多了些。

    那一瞬間,傅觀寧忽然感到了心痛,可是下一刻他僵住的手就放鬆了。他把圍巾輕輕放在沙發上,跟著管家走向了餐廳。

    吃完飯,他再一次檢查了微信,置頂的那個人一條信息都沒有發來。

    「徐伯,劉姨,你們忙完就去休息吧,這裡不需要人了。」

    傅觀寧微微笑著向兩人交待了這些話,便一個人坐到客廳里處理起那條圍巾了。

    半小時後,偌大的別墅就只剩他一人,他倚在沙發上,兩隻手細緻緩慢地動作著,將一根根細毛線理順了繞成圈,穿來穿去。

    指針一如他的動作,不間斷地一圈圈轉著,直到他疲了累了,眼睛酸了,再去看時,時針已經過了十,奔著十一走去。

    傅觀寧放下圍巾,將茶几上一隻首飾盒打開,將婚戒拿出,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先前之所以脫下,只因為怕上面的藍鑽勾到毛線。

    耳邊忽然有個空曠的聲音,是昨日的溫凜:「都不戴的話,像偷情,確實過於刺激了。不過要是都戴著的話……你真的想跟我過個三生三世嗎?」

    他把戴戒指的手藏到另一隻手的手心裡,閉上眼睛。

    這隻戒指對他而言,是最寶貝的東西,生怕沾了水和油,不戴的時候都會放進首飾盒當中。

    還不是平日存放領帶夾和袖扣的首飾盒,桌上的那隻海藍色首飾盒中,存放著唯一的戒指,以後也只會放置這一枚。

    可是,在你心裡,它又算什麼?司遠走了,你把我們的三生石扔在了哪裡?

    傅觀寧周身起了寒意。

    丈夫說得沒錯,他在這張沙發上留下了不堪的回憶,坐在這裡,他就會不斷憶起那個夜晚,丈夫溫柔地抱著他,勸誘他喝酒,挑起他的興致,卻又對他百般嘲弄,把歡愛發展成了一場酷刑。

    可偏偏他沒辦法伸手推開丈夫。

    因為他感受到了對方的痛苦。把送給摯愛的禮物摜到桌上,在外面就把外套脫掉作放浪形骸之狀,甚至說起司遠和茶杯的時候露出的嫉妒的表情,都帶著揮之不去的哀傷的色彩。

    孤獨,絕望,嫉恨。

    傅觀寧想,丈夫還能把這些情緒流露給誰呢?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無處說理的孩子,他只能在家裡養的幼犬面前發泄。因為幼犬是個小玩意兒,沒有威脅,不會說話。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