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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8:43 作者: 兩百斤道長
    撐著不倒時差工作到晚上,溫凜再無精力出門,用過晚餐後便洗澡準備就寢。

    正沖洗著,淋浴的毛玻璃門就被敲響了。

    溫凜把水流擰小了些:「什麼事?」

    潮濕的空間裡迴蕩著邵助理的聲音,聽上去仿佛是有些為難:「哥,嫂子給準備了寢具,上面寫讓你自己打開,我就不碰了吧?」

    辛苦了一整天,溫凜昏頭漲腦的,只想早點休息:「不用管,直接收拾。」

    他的意思是直接用酒店的寢具就行了,可惜,邵一成會錯了意。

    第43章 食夢

    溫凜從浴室走出來時,邵一成已經走了。

    臥室只開了一盞幽暗的燈,他昏昏欲睡地走到床邊,定睛一看,卻見床上的被子換成了一隻深藍色的寬大睡袋,上頭零零落落放著許多東西,其中一樣最扎眼,是一隻大象玩偶。

    溫凜扶住額頭——又來了。

    那個傅家小公子,總是給他匹配一些莫名其妙的可愛玩意,還欲蓋彌彰地要他自己打開……怪不得邵一成跑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跟其他同事提這些。

    溫凜覺得頭疼。他現在年紀不大不小,剛好處在一個尷尬的位置。同樣是三十歲,同學裡已經有人做了父親,而在公司里,他在自己的職位面前,卻是資歷不夠,過分年輕。董事會裡同溫理事走的近,無不把這個當成打擊他的理由。

    年齡並不是他在意的,也無人能夠逼迫他如何樹立威信對他而言是樁重要的事,三十而立,里里外外都由不得他可愛,他不得不扮一個更加成熟穩重的角色。

    於是他走過去將大象玩偶抓起來,想要丟到一旁的扶手椅上,剛做出投擲的動作,手卻在空中僵了一僵。

    一張小小的便簽紙從上面飄落下來,沾到了他的浴袍上。

    他拈起來看。

    上面寫道:「食夢貘,裡面裝了薰衣草,放在枕邊就不會有噩夢。」

    溫凜終於仔細端詳了那隻玩偶,絨線織出的粉粉白白的身體,鼻子很長卻沒有戳出來的長牙,的確是貘無誤,放到鼻端,有寧靜淡雅的香味飄出來,隱隱約約的,很宜人。

    他的手漸漸放下了,把貘放到枕邊,俯身的同時發覺枕上有一盒沉甸甸的蒸汽眼罩,也是同款的薰衣草香味,上面也有標籤紙:「塞了兩盒的量,飛機上也可以用。」

    他又迴轉身去看那些零碎的物品,是幾雙珊瑚絨襪子,底下有個毯子模樣的東西,展開一瞧,原來是件毛茸茸的連體睡袍,依舊是皮卡丘的樣子,只不過帶耳朵的帽子和長長的尾巴都給折在了裡面。

    這回沒有便簽了,但睡衣是雙層的,里子是絲綢,貼膚觸感極細膩,迎著光看,綢料是一塊塊拼貼在內,估計原先並沒有,是怕起靜電特意縫進去的。

    溫凜笑著搖搖頭。

    做得細緻到這一步,究竟是為什麼呢?練習做一個好妻子嗎?亦或者將思念無法企及的對象的投影投注到他的身上,滿足自己的某種yu望?

    那個人大概很喜歡皮卡丘,或者很喜歡黃色,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麼他兩次拿出手的都和這些有關。

    而這種關照備至的做派,又很似司遠期冀的妻子的形象……所以,那晚司遠真的知道自己送出的是一支黃玫瑰嗎?舞台的燈光可以將它變成藍的,粉的,綠的……任何一種顏色,如果那支玫瑰是從店裡的裝飾花瓶中隨手拿的,那麼他送出時候的顏色,就不再是純粹的黃色……

    他一手抱著睡衣,陷入了沉思,另一隻手不經意間往睡袋上撐了一下,一陣嘩啦啦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來,扭頭一看,一小瓶藥滾到了他的腿邊,瓶身上重新貼了個標籤,寫著:「褪黑素,睡不著時服用,一夜兩片」。

    次日上午,早餐時分。

    邵一成攪著碗裡的三文魚土豆奶油湯,大大方方地裝傻。

    今早他去叫溫凜起床時,床上所有的寢具都已被溫凜自己收拾好了,而垃圾桶里躺著的一片蒸汽眼罩似乎又透露出點什麼——顯然,溫凜並不希望他看到那些使用痕跡。

    因此他覺得昨晚打開那個壓縮好的寢具包是個錯誤,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他偷偷瞄了一眼溫凜,想看看對方心情如何,這將決定了他回去之後的獎金數字。

    沒想到他不瞄則已,一瞄就跟表哥對上了眼兒。

    對方守株待兔似的,一對上視線就發問:「你喜歡皮卡丘嗎?」

    「啊?」猝不及防聽到這種問題,邵一成呆了一呆,「還好吧……我的童年偶像是藍胖子。」

    對方聽了他的答案,沒有發話,若有所思地繼續切盤子裡的馴鹿肉,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黃色……你喜歡嗎?」

    面對表哥跳躍式的提問,邵一成搓搓手:「這個嘛……我覺得芬蘭的紅燈qu可能不太好找……」

    「閉嘴。」溫凜目光里透出了幾分不言而喻的鄙視,言簡意賅地結束了此次談話。

    邵一成立刻低頭喝湯。

    唉,又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

    傅觀寧等了三天,溫凜一直沒有聯繫過自己。

    這些日子他一直盼望著,同時也害怕著。他怕自己的東西溫凜根本不放在心上,或者乾脆一見那睡袋就覺得他像一個煩透的老頭子,總是提醒著自己曾掉下床的尷尬事。

    所以他儘量把那些他介意的東西藏起來,能不彰顯可愛的地方就絕不彰顯可愛,只有那副耳罩是個例外,因為它裡面留有特殊的音孔,戴著能聽清別人說話,卻不會透風到耳朵里。這個款式是某個顧客自己設計的定製款,似乎是成品做出時貂毛的選用不符合顧客的意思,所以這一副就留在了店裡,成了個絕版貨。傅觀寧覺得安全,有心再訂一副,但店家說一天時間不夠制的,所以傅觀寧便把它留給了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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