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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8:43 作者: 兩百斤道長
「謝謝。」傅觀寧有些受寵若驚,輕輕咬住雞塊,等溫凜鬆手後小心地捏住邊,很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吃。而溫凜則將剩餘的醬汁均勻地倒在了盒子裡剩餘的雞塊上,推到他面前。
這是很貼心、很紳士的舉動。
儘管知道它並不代表什麼,但胸口那隻歇下的小鹿,長長的睫羽一顫,又將明亮的雙眼睜開;四蹄在地上跺了跺,展示了蹦跳的前奏。
第36章 醉苦
兩人安靜地「享用」著美味。
這份安靜源自於溫凜的習慣和傅觀寧的羞怯。
溫凜用餐是一貫地沉默寡言,不緊不慢,連吃雞翅都是優雅的,備好餐巾與紙碟,率先拂走上面的油渣,隨時擦乾淨唇角,一切好像跟平時並無不同,只是單純將用餐地點轉移到了客廳,沒什麼放鬆可言。
對於傅觀寧來說,眼下的情形讓他比平時更緊張。
現在不再是一人一把椅子,而是兩人同坐一個沙發,沒有矜持的距離。
可是也沒有話說,也不一起看個電視,整個空間裡只剩他自己咀嚼的聲音,明明放得很輕了,然而始終在顱腔內清晰著,這聲音讓傅觀寧感受到了自己的笨拙和粗枝大葉,羞澀里甚至透出了自慚形穢的意思。
溫凜也仿佛是察覺到了對方的不自在——這有違他帶傅觀寧來客廳的初衷。於是他放下手中的骨頭,不著痕跡地擦乾淨嘴,把麥旋風拿起來,問傅觀寧
:「吃不吃?要化了。」
「好、吃啊。」傅觀寧把嘴裡的雞肉咽下,脫了手套伸手去接,溫凜卻又動了下手腕,沒讓他接到。
他疑心溫凜又要戲弄自己,訕訕收回了手,對方卻用勺子淺淺挖了一點薄荷綠的冰淇淋,放到他唇邊。
傅觀寧被他的忽冷忽熱的舉動弄得無可奈何,yu罷不能,想就這樣糊裡糊塗地接受,可是最終還是問出口:「為什麼要這樣餵我?」
「行使丈夫的監督職責。」溫凜說,「防止你一不留神吃太多,你姐會擔心。」
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沒有挑逗輕視的含義——傅觀寧這樣告訴自己。不過他心底也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原來是怕姐姐擔心。那麼你呢,你會擔心嗎?作為我的丈夫?
「我不會讓你為難。」傅觀寧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把手攤開,示意對方把東西給他,「這點克制力我還是有的。」
「真的有克制力就不會買那麼多。」溫凜回報了他一個微笑,同時一句話把他給頂了回去。
這句話,如果發生在一對普通夫妻之間,大約是一種帶著寵溺態度的嗔怪,可是在他們之間就變了味兒,成了例行公事,毫無人情味可言。這讓傅觀寧感到了沮喪,他希望至少溫凜是相信他的。
失落地偏過頭,他也倔強了一回,還鬼使神差地說了句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話:「餵食這種親密的事,應該跟喜歡的人做不是嗎?你那位如果看到你餵我,會不高興的吧。」
「只是照看而已,他不會不高興的。」溫凜回答得很篤定,不過還是妥協地把麥旋風放到了他手裡,口氣是溫和的,話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格,「三勺,不准挖得比這勺多。」
沁涼甜蜜的三勺麥旋風,傅觀寧沒有嘗出甜,只覺出了涼,悻悻放下麥旋風,他胸口的小鹿在慢慢地踱步打轉,很沒精神。
溫凜用芒果派替換了他的麥旋風,問他:「最近……進展順利嗎?」
「嗯?」傅觀寧還沒有從失落中平復,沒明白他所指為何。
溫凜被迫單刀直入,不再委婉:「送了那麼多吃的,對方給你說法了沒有?」
「他啊……」傅觀寧咬了一口芒果派,長睫掩住了黯然的眸光,「他覺得好吃,也誇我手藝不錯。」
「然後呢?」
「然後?」傅觀寧大口吃著芒果派,把眼淚和食物一起咽下去,「沒有然後了。」
他看著眼前的啤酒瓶子,心中作了另一番回答:然後他就準備去見別人了,還買了好多酒,連為別人醉都準備好了。甜甜的千層蛋糕,敵不過苦澀的黑啤。
我只是一個心血來潮、毫無自制力的小朋友,連當白月光的情敵都不夠格。
他突然放下芒果派,抱起酒瓶吹了一大口,然後毫不掩飾地閉上眼睛,皺緊眉頭。
「別喝這麼猛。」溫凜抬起手,有點制止的意思,不過也只是做了個動作,到底是沒有抓住他的手臂,「……他是真的不知道你喜歡他嗎?」
「真的。」傅觀寧小幅度地點頭。
他抱著瓶子縮在沙發里,靜靜地盯著溫凜,杏仁色的眼睛濕潤又柔軟,羊羔毛的家居外套讓他看上去像一隻馴良的小狗,毫無攻擊性地瑟縮著,惹人憐愛,「我暗示過很多次了,可是不行……大概他心裡從來也沒我,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會在意。」
又是這副模樣。溫凜也盯著他看,心裡莫名煩躁,也喝了一口黑啤——好像付出的真心全打水漂的那個人是自己。
「萬一他是裝的呢?也許他就是想要吊你的胃口,或者根本另有所圖。」
「不,不會。」傅觀寧身體挺了起來,連連搖頭,為自己的意中人辯白,「他不需要那樣……他只是……」
「他只是?」
「他……」香辛料和烈酒在傅觀寧的胃裡燒,說不出的難受。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也被燒得熱熱的,放下瓶子解開衣扣才稍微舒坦了點兒,可是思維遲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