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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8:43 作者: 兩百斤道長
——也就是這次聚會的發起人,信銳集團的董事長,溫培鐸。
之前一直龜縮著的溫理事,不知何時換了身新衣,攜著夫人和女兒出現在了人群之中,急急靠了過來,一臉諂媚地喊道:「爸。」
溫凜也攜著傅觀寧上前,朝溫培鐸一躬身:「爺爺。」
「嗯。」溫培鐸對著湊在前面的兩人淡淡地點點頭,神情仿佛是懶怠理會,眼睛轉向一邊的傅觀寧,一張嚴肅的臉卻因為笑而生動和藹了起來:「小寧啊。」
他招招手,傅觀寧立刻走過去,蹲在他身前,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膝蓋上:「爺爺。」
溫培鐸摸了摸他的臉:「好像比婚禮上胖了,臉和嘴也紅潤了一點,真好。」
傅觀寧笑了,用臉蹭他布滿皺紋卻並不粗糲的手掌:「嗯,結婚開心嘛,飯也吃得比過去香,而且溫凜整天擔心我吃不飽,讓保姆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呢。」
溫培鐸抬眼瞧了孫子,沒什麼評價,垂下目光看傅觀寧時又笑眯了眼,抓住他的手說:「你長得真像雲章年輕的時候。你父親也像。」
傅雲章是傅觀寧的爺爺,溫培鐸的至交好友,年輕時是校友,傅雲章出國發展後,兩人多年來還互通書信,可謂交情匪淺。
不過,傅雲章晚年身體一直不太好,在傅觀寧回國讀書前就已亡故。傅觀寧第一次見溫培鐸,就是爺爺葬禮的那天。溫培鐸給了一筆豐厚的奠儀,祭拜時怔怔望著靈牌出神,眼中還含了一層薄淚。當時傅觀寧將手帕遞上,溫培鐸低頭看他,說了句「真像」,便匆匆離開了。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人竟然就是爺爺的「筆友」,還是溫凜的爺爺。
溫培鐸絮絮說了一點以前的事,傅觀寧就抱著他的腿,把下巴擱在他膝頭聽了一會兒,覺得很溫暖,就像小時候聽爺爺講故事那樣。
片刻後,溫培鐸摸摸他的腦袋:「好啦,蹲得該累了,去坐會兒吧,今晚玩得開心點。」
傅觀寧乖巧地應了,默默退下。隔著人群,他看到溫培鐸的輪椅往前挪了一段,轉身同眾人隨便交待了幾樁事,然後吩咐孫子跟自己走了。
他們一走,廳堂內又熱鬧起來,更多的人湊到傅觀寧面前套近乎,於是傅觀寧懂了,剛才那一番敘舊,實際上是一種無聲的宣告,宣告溫培鐸對自己的喜愛與偏袒,今後自己在溫家便不會受人明目張胆的排擠與輕視。
***
溫培鐸進到房內,保鏢們對房間進行了一番檢查,確保沒有竊聽裝置後,便退出了去,守在門口。
溫培鐸從輪椅上站起身,拄著手杖走到沙發邊坐下,整個人往後一靠,抬起手杖敲了敲孫子的小腿,說道:「說吧,你和那個司遠怎麼回事?」
溫凜垂下眼帘,面無表情道:「最近跟他們公司談進駐商場的事,所以見了幾面。」
「你們職位相差那麼大,對方公司讓他來跟你對接,吃錯藥了?」
「可能是想讓我考慮人情做幾分退讓吧。」
「那你的意思呢?」
「一切還按程序來。」
溫培鐸點點頭,再次抬起了手杖,這回準確無誤地抽在了溫凜的小腿上。手杖抽打肉體,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溫凜的腿顫了一下,緊咬著牙關,臼齒黏牢了一般地抵著,一聲沒吭。
「談完生意,一個人喝酒喝到徹夜不歸家,你真當我是老糊塗?」溫培鐸氣得兩眼發紅,額角青筋鼓起。
溫凜並不抬眼看他的怒容,不卑不亢地低聲道:「孫兒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溫培鐸拿杖在地上重重跺了兩下,「你讓老二抓住把柄,是不給我作臉,不給小寧作臉,更是不給你自己作臉!小寧在你那兒受了委屈,還要替你出頭,還要在我面前給足你面子講你好話,你一點兒愧對他的感覺都沒有嗎?還擺這副樣子給我看?!」
溫凜微微抬眼,淡漠卻堅定地回答:「我可以遵循爺爺的意願和傅觀寧結婚,但是我沒辦法滿足爺爺的意願和他相愛。」
「你跟姓司的那小子就相愛了?那麼多年你得到個屁?人家根本對你不感興趣!」溫培鐸久違地爆了粗,手指在手杖頂端反覆摩擦,骨節處都泛了白,極力克制自己再次揮手杖的衝動,「清醒點吧你!」
溫凜咽了口唾沫,沒有趕著硬碰硬,只道:「即便他不喜歡我,這也不能讓我立刻喜歡上傅觀寧。」
溫培鐸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鐵青著臉道:「我沒逼你立刻和他產生感情,但是你不該欺負他。作為一個有夫之夫,不出軌是對伴侶最起碼的尊重。你現在已經是董事,該怎麼維護企業形象,還需要我教你?」
溫凜搖頭:「從事實角度來看,我跟司遠沒有做過逾矩的事,肢體觸碰幾乎為零,溫理事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我出軌,
反倒是他出軌的證據確鑿,除此之外,有關他收受賄賂,利用公司藏秘密資金的事情,我也都調查好了。」
聞言若此,溫培鐸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滿臉的疲態,心中頗想把小兒子也抓來打一頓。他年至耄耋,能幹的大兒子大兒媳橫死他鄉,老伴、友人相繼故去,小兒子工作能力上不了台面,還成天惦記著他的家產,儘管他依然頑強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卻活得越來越累。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要好好對小寧,他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