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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8:43 作者: 兩百斤道長
    自他和溫凜結婚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走到了陽光之下。只是他尚未嘗到遊戲的樂趣,就已經被太陽灼傷……總是這樣,他所愛的,正是令他痛的。他以為自己參與了就能贏得遊戲,事實卻很可能是,到最後他被灼出一身傷,得到的也只有乾癟苦澀的一小段回憶。

    傅觀寧開始胡思亂想——如果自己註定得不到溫凜的心,是不是要試著得到溫凜的身體呢?

    不一定非要是夢境中那般緊密的身體接觸,一個淺吻……哪怕只是一個擁抱,只要比婚禮上的動作再親密一點就行,只要那一時半刻溫凜能屬於自己就行。

    這樣帶有不道德感的想法一旦出生,就紮根在了心裡,以至於他看見溫凜的時候,不自覺地要把目光聚焦在對方的弧度美好的唇或者修長的雙腿上。

    只是,他不敢再看溫凜的眼睛。

    那天早晨,溫凜戒備的姿態與不滿的目光像是烙在他心中一般,一憶起,滿心的失落便隨之而來。

    他開始躲著溫凜。

    他依舊為兩人的早餐提供新食譜,可是他早起後卻不再立刻下樓;晚餐後,他看書的地點從客廳改到了露台,當溫凜的車駛到庭院外時,他便起身回房。

    所有的接觸中,唯有偷望溫凜出門的環節被保留了,因為看背影的時候,他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他也不會肖想什麼奇怪的畫面。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終於被打破了。

    那天是周五,溫凜在晚餐時分早早回了家,而傅觀寧坐在餐廳桌前,正就著一勺子白飯吞藥片,耳旁只有廚房裡的蓮藕排骨湯的咕嘟嘟,一點沒注意到玄關的聲響。

    一口飯下去,小藥片卻貼在喉嚨口不上不下,傅觀寧怎麼也咽不下去,又不敢大口喝水,怕沖淡胃液後消化不良,於是剛端上桌的排骨湯成了他的救星,他在氤氳的熱氣中低頭吹了吹熱湯,淺淺喝一口,舌頭卻還是被燙到,只好起身去漱口。

    才轉身邁出一步,他迎面撞到一個人懷裡,撞了滿鼻子檀木味道,他一抬頭,看到了對方精緻優雅的三件套西服,對方也看到了他被燙的紅潤潤的嘴唇,以及伸在外面的軟軟的舌尖。

    傅觀寧沒料到溫凜會在這個時候回家,更沒料到他們會以如此烏龍的方式會面,一時間除了眨巴眼睛,連反應都沒有了。

    霧氣迷濛中,溫凜低下頭,漆黑的眼瞳盯著他,泛著溫潤的柔光:「你還好嗎?」

    「沒、沒事。」傅觀寧讓開道路,待到溫凜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立刻拿了桌上的藥瓶跑路,連個像樣的招呼都忘了打。

    他一口氣跑到臥房裡,累得直喘。

    腦海里浮現出溫凜的眼睛,他的心房內像是有人敲鼓一樣,咚咚咚地響。

    可是剛才那一撞,自己都沒有道歉……估計此時此刻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又有所下降了吧。

    這麼想著,砰砰跳的小鹿歇菜了,他沮喪地往書桌前一坐,感覺自己很失敗——每一次溫凜把目光投向他,他都在出糗發傻。

    此時,門突然被敲開了,一個中年女聲在門外響起:「傅先生,你讓我做的糖葫蘆,你忘拿啦!」

    「啊,謝謝劉姨,你還親自跑一趟。」傅觀寧走到門邊接過糖葫蘆,眼睛下意識地朝外瞄了一下。

    劉姨擺擺手:「跑一趟沒什麼,只是傅先生,溫先生好不容易回來得早,你們怎麼不一起吃飯呢?我看他一個人對著一桌菜坐著,怪冷清的。」

    傅觀寧只好找了個聽起來比較靠譜的藉口:「啊……我想起工作上有重要的事,得先處理……」

    劉姨理解地點點頭:「那傅先生你先忙吧,要喝湯的時候我再給你熱。」

    關上房門,傅觀寧靠在門板上,大大地咬了一口糖葫蘆。

    裹在外頭的冰糖又脆又甜,可是再怎麼甜,也抵不住山楂的酸啊。

    第10章 蝸牛

    傅觀寧像只受了刺激的蝸牛,整個晚上都縮在房內。

    他真慶幸自己住的是個套間,盥洗室換衣間一應俱全,電視冰箱飲水裝置一概不缺,用不著為一些小事非出門不可。

    只是這個套間本來的設計用意,是為了讓他和溫凜在一起待得更久更舒服吧,現在卻成了一間空氣牢房,還是他自己畫地為牢。

    他嘆了口氣,看看手上的戒指,心跳又錯漏了拍子。

    溫凜的那枚戒指,今天還在嗎?

    這話他每天都要問自己一遍,只是連著幾天,他都沒敢去確認。

    關了燈,他躺在溫凜睡過的地方,輕輕吸了口氣,仿佛枕頭上還殘留著一縷淡淡的檀木香,他睡在這香氣之中,如同睡在溫凜的懷裡……這就是他唯一的慰藉了。

    今夜他在書籍與畫稿中捱過了,明天會是什麼樣子?溫凜早歸,是不是意味著最近他不那麼忙了?那麼明天他也會回家吃晚餐嗎?

    想著想著,他擰開燈,起身去倒水吃安眠藥。

    一夜昏睡之後,他的意識混沌,知覺也都變得木然起來,聽著窗外淅瀝的雨聲,懵然地發著呆。

    鬧鐘再一次響了,他打著哈欠披上外套,像只蒼白的遊魂,沿著長廊飄上了露台。

    鉛灰色的天空絞出了淋漓的雨,庭院裡一片潮濕,半個露台都被洇成了深色。傅觀寧站在乾燥與潮濕的界限處站定,風夾雜著雨絲吹到臉上,涼得他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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