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新的態度：親愛的，對不起！

    雲姿醒來的時候，時針剛好指向六點鐘，外面的天還是灰濛濛的，她想要起床，可腰間被蕭宸的一隻手臂扣著，如果要起床，勢必會驚醒他。發了一夜的虛汗，她身上有些粘，看著身邊睡得很沉的蕭宸，心裡的安靜得如同湖水一般。

    靜靜地看著蕭宸，這幾天一定忙的他焦頭爛額了吧？舒朗的眉眼並沒有因為沉睡而展開眉心間那淺淺的褶痕。閉合的雙眼下有清淺的黑色，清俊的面容似乎比之前更消瘦了一些，顯露出凌厲的稜角。

    雲姿伸手碰了碰蕭宸的嘴角，或許是因為他平日裡喜歡抿著嘴角，所以即便是沉睡時，他那裡亦是有個淡淡地弧度。

    她其實沒生病，自從馨雅走後，一直在反覆地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總覺得自己在學著長大可捫心自問，她真的長大了嗎？答案是否定的，一直是蕭宸在為她收拾爛攤子，她數了數自己所做的事情，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她自以為是的聰明和成長，沒有幫到蕭宸，反而給他添了很多的麻煩。他從沒有在口頭上說過她，可她卻清楚地知道，蕭宸是人，並非神，他也有會累的時候。他不說，不代表他不累。

    就像馨雅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關係，對蕭宸來說，只怕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繞出了那麼多的事情，都是因為顧忌著她的感受。是她拖累了蕭宸，而她所謂的長大，不過是莽莽撞撞的在黑暗裡衝撞，跌的自己一身的傷痕，同樣也傷害了一直保護她的蕭宸。

    她不想，也不能再這樣下去。

    全盤否定自己，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但這幾天裡她已經想好了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才能讓蕭宸不再承擔她的所有。

    雲姿悄悄地伸手把蕭宸的手從腰間拿下來，俯首輕輕地吻了吻蕭宸的眼瞼，而後輕手輕腳的從床上下來，拿了一身運動套裝鑽進了洗手間裡換了下來。

    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走出小院，呼吸著外面新鮮的空氣，鬱結在胸口的氣息全都吐出來，她抬步向前面緩緩地跑起來。圍著蕭家大院，一點點的向前，跑了大半個蕭家，雲姿累的實在不行，就坐在湖邊的一張石凳上，準備休息一下再跑。

    蕭念路過的時候，看到她有些意外，「雲姿？」

    從季馨雅出事以後，雲姿一直對外稱病，任何人去探病，都不見。她聽院子裡的人說，雲姿生了場大病，病的快不行了，心裡一直擔憂著。現在看到她好好地，心裡自然是欣喜萬分。快步走到石凳跟前，開口道，「你可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從此一蹶不振呢。」

    「是時候出來了，再不出來就要憋悶死了。」雲姿扯開唇角，慵懶的笑著，掌心散落了早晨第一縷光芒。

    蕭念看著她的笑容，隱約覺得此刻的雲姿有了變化，那種從骨子裡的改變，連嘴角的笑容都和小叔有幾分相似。

    對於這種變化，她並沒有排斥感，而是自然而然的接受，無論雲姿變成什麼樣的人，只要還是她認識的那個人，那她就能接受。

    「奶奶昨天還念叨你呢，說你學習茶道半途而廢，過幾天就是臘八了，從那天開始，我們蕭家可就正式進入春節籌備期了，你作為蕭家的未來女掌家，可不能給我們家丟人。不如一起去吧，奶奶也挺擔心你的。」

    只口不提季馨雅的事情，蕭念面上掛著雀躍而不會讓人反感的笑容。

    雲姿目色淡然地看著蕭念，嘴角輕輕地扯出一個弧度，貝齒上下一碰，「好啊，不過我要先回去換一身衣服，不如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嗯！那就這麼約定了！」

    和蕭念分別後，雲姿慢跑著回自己的小院，輔一進門，小茹看到她面上就露出了劫後重生的表情，快步跑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說：「少奶奶，這一大清早的你去哪裡了？我還以為……以為……」

    她『以為』了半天，眼眶紅了，也沒能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雲姿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麼？小茹，放心，我已經看開了，不會去做傻事。」

    小茹點了點頭，小心的打量了她的神色一會兒，確定雲姿不是在哄自己，才說道：「先生出去找你了，你不聲不響的出去，可把我們嚇壞了。少奶奶，你以後去哪裡，告訴小茹一聲，或者讓小茹陪著也成。」

    雲姿被她可憐兮兮的樣子給逗樂了，難道她這幾天表現得有那麼糟糕嗎？讓小茹以為自己出去一會兒就是要尋死覓活的。馨雅的死，她承認給自己的帶來了很大的撼動，可她還沒到了為此就想不開的地步。

    拋開別的不說，單是蕭宸她就捨不得。

    不過她也沒打算和小茹解釋，說的不如做的，她要站起來讓所有人知道，她沒被打垮，那些背地裡想看她笑話的人，就等著她一一的給他們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先去洗澡，你把早餐準備好，再找人去找一下蕭宸。」雲姿微笑著吩咐，面上沒過多的變化。

    「好的。」小茹笑著點了點頭，能看到雲姿能重新笑著說話，這種感覺真好。前幾天看到她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她還真怕哪一天自己醒來，就聽到別人說，少奶奶不成了。另外宸少爺這幾天的臉色也太臭了，總對她冷冷地說話，嚇的人心肝兒顫。

    如今，終於雨過天晴了。

    雲姿快速的沖了個冷水澡，而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出來的時候，看到蕭宸已經坐在餐廳里，面色淡然而冷靜，和小茹形容的形象可是大相逕庭，心裡起了壞心思，拼命壓下嘴角的弧度，故作哀憐的坐在了椅子上，沉默的開始吃飯。

    「等下……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舀了一口白粥，雲姿已經餓得不行，很想大快朵頤，可想到要作弄一下蕭宸，就忍了下來，兩隻眼睛裡盛滿了幽怨。

    蕭宸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來，「要去哪裡？等下我讓人陪著你去。」

    「我……我想……去看看心理……醫生……」雲姿忍著笑意說道，面部因此都抽搐了，嘆了口氣，「最近心情很不好，總有些不好的想法，蕭宸，我要是有哪一天想不開，你會喜歡上別的人嗎？」

    「胡說八道什麼！等下我陪著你去。」蕭宸眸子裡驟然掀起了情緒，面上越發的冷厲。

    雲姿被他驟然拔高的聲音驚了一下，看著蕭宸滿是陰沉的臉，突然覺得自己的玩笑開得有些過了，不敢再讓他擔心下去，嘴角彎出一個弧度，明媚的眼睛如同此刻外面的陽光，「蕭宸，我說笑呢，你不是當真了吧？」

    她前後態度改變的太過明顯，蕭宸眉心非但沒鬆開，反而擰的更緊一些了，看著雲姿，越發覺得她是心裡打擊太大，導致了心理疾病，「你放心，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只會要你一個人。等下，我們就去看醫生。」

    雲姿覺得自己有些自食惡果了，起身走到蕭宸的跟前，捧著他的臉，認真地說，「你不是真的以為我得精神病了吧？我剛才是和你開玩笑的，老公，真是對不起，這幾天讓你擔心了。我已經想通了，不會再鑽牛角尖了，你可以放心了。」

    撫平他眉心的褶皺，雲姿微微的傾身，吻落在他的眉心，「蕭宸，以後我再也不會為你添麻煩了。」

    蕭宸暗沉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不放過她面部的每一個表情，很久之後，僵硬的身體才緩緩地鬆懈一些，「以後不要再開類似的玩笑，否則，我會親自懲罰你。」

    「我知道錯啦，老公。」雲姿滿臉笑容，抱著蕭宸又親了幾下。

    她只恨自己醒悟的太晚，讓蕭宸替她操心了那麼久，從今天開始，她要和過去的自己劃開一道鮮明的界限。

    蕭宸微微地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既然知道錯了，就要拿出些實際行動。」

    「什麼行動？」雲姿眨了眨眼睛裝作不知道，「對了，我剛和蕭念約定好的，要去媽那裡繼續學習茶道，現在時間不早了，還是趕快去的好。」

    一眼就看穿了她在轉移話題，蕭宸清俊的臉上頓時露出越發深厚的笑容，沉聲說道：「不著急，晚上也可以付出行動。」

    雲姿猛地從蕭宸懷裡，做了一個鬼臉，「不知羞，大白天就想著那檔子事情。」

    「我們是夫妻，說這種事情天經地義。而且……」蕭宸頓了一下，嘴角先出一道意味深長的笑，「我說的是按摩，你想到哪裡去了？蕭太太，究竟是你自己不知羞，還是我？」

    雲姿被他這麼一說，臉刷的一下漲紅了，明知道他在故意調侃自己，可還是覺得有些窘迫，蕭宸這傢伙私底下鬥嘴就不能讓讓她嗎？

    「不和你說了，我去找老太太。」雲姿隨便扒拉了幾口米粥，拿了一瓶奶，就往外沖。

    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蕭宸無奈地搖了搖頭，面上的笑容卻是未減半分。

    跑出了小院，雲姿把吸管插進酸奶瓶里，放慢了些腳步，想到蕭宸心裡暖暖的。回頭看了一眼院子，心裡有種新的認知，這就是她的家，蕭宸擁有的不只是人人欣羨的家世樣貌，在和他共享這些的同時，隨之而來的是危險和戰鬥。

    她想，自己現在才算是真正的了解了蕭家，了解了蕭太太這個身份。

    為了和蕭宸讓這樣溫馨平靜的日子繼續保持下去，她必須捨棄一些東西，讓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蕭太太。馨雅的事情只是一個開端，一個教訓，她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裡會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但她可以確定一點，自己再也不會因為這類事情而被打擊到。

    到了老太太的宅院裡，很意外的看到院子裡晾曬了很多的紅豆，沈嫂正在指揮著幾個人把紅豆攤開到圓形箕里。

    「沈嫂，晾曬這麼多的紅豆做什麼？」雲姿掐了一個紅豆放在手心裡，走近了問道。

    「做紅豆糕，過年的時拿來用。子澈少爺的一個朋友從南方帶過來的，說是不摻雜農藥的。」沈嫂把手邊的活計放下，指了指西廂房，「老太太在那屋裡，等著少奶奶你呢。」

    「謝謝沈嫂。」雲姿微笑著道謝，轉身往西廂房裡走，進了房間，屋子裡的人多的有些超過她的想像，除了蕭念和老太太外，蕭子澈唐寧夏嵐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和男人也在。

    打量了一下兩個陌生的人，女的穿著當下的時裝，黑色的貂皮大衣，精緻的妝容，年紀看起來比夏嵐稍微年長了兩歲，面上帶著和善的笑容，而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年約二十歲出頭吧，長得還算白淨，剪著寸頭，面上亦是帶著笑容。

    「姿姿來啦，快過來坐這邊。」老太太招手，顯然是高興極了，在雲姿走到跟前後，拉住她的手介紹到，「這是你二嫂的親戚舒研，每年都來拜訪，你叫她嫂子就可以了，旁邊這位是成書。」

    老太太介紹到成書的時候，很簡單，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一些。

    楊舒研似是沒察覺到一般，笑了笑和雲姿打招呼，「六妹，我可是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長得可真漂亮，跟老太太真真是一家人，難怪老太太疼到心坎上去了。」

    她這話說的巧，看似句句在誇她，可暗地卻是在捧高老太太，雲姿因著她這句話，而多看了楊舒研一眼。

    「成書，這是你小嬸子，打招呼。」楊舒研拉了下身旁的人，而後和雲姿解釋道，「我家成書，小時候腦子燒壞了，不懂事的地方，六妹你多擔待。」

    「小嬸嬸，你好。」吳成書咧嘴笑，像個孩子似的，眼睛裡帶著孩子特有的乾淨，如果不是楊舒研特別介紹，她還真看不出吳成書是個問題人。

    雲姿心裡有些驚訝，面上卻是鎮定自若的打招呼，「沒事，這樣開開心心的活著，誰能說不是天給的另一種福氣。」

    夏嵐在一旁立刻笑著說道，「誰說不是呢？我就看著成書挺好的，沒別人腌臢的心思，侄子輩兒里，我還就看好了成書了。」

    「痴兒，還得了兩位的青眼。」楊舒研笑靨如花，態度不卑不亢，顯然她對自己的兒子也是滿意。

    「看看你們都顧著成書了，把我老太婆都忘記了。」蕭老太太笑著打斷眾人的話，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從吳成書的身上扯開，不知道是不是雲姿特別敏感，即便老太太此刻笑著，她也覺得她並不怎麼喜歡吳成書，甚至是刻意的疏離的。

    壓下了這個猜想，雲姿親昵地摟著老太太說，「媽說的哪兒的話？我們可都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了。」

    她這話一出，蕭老太太立刻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受用到了極點。

    「還是我們家雲姿好，每句話都說的我老太婆心坎舒坦。要是明年能給我老婆子添個大胖孫子，就更好了。」蕭老太太摸著雲姿的頭說道。

    「媽……」雲姿叫了一聲，眉眼間滿是嬌俏。

    「好了，好了，不說，你這丫頭，都嫁人那麼久了，臉皮子還是那麼薄，都是一家人說說話沒什麼可顧忌的。」蕭老太太喜歡逗弄雲姿，也就雲姿在的時候，她露出更多的真性情。

    夏嵐把老太太的話聽進耳朵里，插嘴道：「說起來雲姿和念念是同年的呢，念念雖說不是我親生的，可我總算是她名義上的母親，也該替她操心。過了年念念都要奔二十二歲了，老太太，你看是不是給念念先定著？再晚了，怕是好人家就要沒了。」

    她這話一出，坐在一旁的蕭念面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