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雲姿的先見之明

    醫生趕過來，給季馨雅檢查過後，看著她跪的青青紫紫的痕跡，搖了搖頭，有些責備地看著溫成玲和季山柏，「孩子犯下再大的過錯，也是親生的骨肉，這得跪了多久才能成這樣子？等下我開些藥，記得給她一天多塗抹幾次，免得落下風濕病。」

    醫生的話硬生生的砸在溫成玲的心上，馨雅的膝蓋腫的不成樣子了，青青紫紫的透著黑色，即便是昏睡中，她也小聲的叫著疼，眉頭打成了結。

    「謝謝你，醫生，這麼晚了麻煩你跑一趟。」送醫生走時，溫成玲連連道謝。

    「我跑一趟不要緊，關鍵是孩子沒事就好。」搖了搖頭，醫生說道。

    拿了藥，溫成玲小心的用消毒棉簽蘸了藥膏塗抹在馨雅的膝蓋上，也不知道是她太過用力，還是馨雅疼的實在是太厲害，塗抹了幾下，馨雅就從昏睡中醒了過來，帶著哭腔低聲求饒，「媽，別碰我了，好疼。」

    「不塗藥怎麼辦？你真不想要腿了？」溫成玲落淚，讓一旁站著的傭人幫忙按著馨雅，心裡一橫，拿著棉簽蘸著藥膏快速而輕柔的把她的兩個膝蓋都塗抹完。塗得過程中，馨雅一直大聲地哭喊，哭的溫成玲的心都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

    坐在床邊，溫成玲的面上一片冰涼，握住馨雅的手，滿是憐惜的說：「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倔呢？你早認錯，也不會鬧到這一步了，就是你爸這段時間不原諒你，你是他親生骨肉，他還能一輩子不原諒你？醫生說，你這腿不好好的護理，會留下病根的。才多大點的孩子，腿落下毛病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聽著溫成玲絮絮叨叨的說，季馨雅眼睛一紅，握住她的手，「媽，我以後再也不會惹你和爸爸生氣了。這次是我不對，不該還和蕭睿回去，我以為他是真的原諒我，會待我如初。可我回到家裡，他只會和王佩珊一起欺負我，我是真的錯了……」

    溫成玲見她面色比在家裡時差了很多，臉上滿是自責，內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自家捧在手心上的女兒，嫁進了蕭家卻被他們踐踏著，這是哪個父母都無法忍受的。之前馨雅執拗著不肯離婚，她沒辦法才狠得下心，如今她悔改了，那她還有什麼理由不原諒她的？

    兩人哭成了一對淚人，季山柏無奈，他這一輩子最怕的就兩樣東西，一是自己的母親用孝道壓著他，二是成玲的眼淚。無論心再怎麼硬，他一看到成玲哭，就只能妥協。

    他也懷疑過馨雅不是真的改過自新，可此刻她都做到這一步了，由不得人不相信。

    勸著兩人不哭了，溫成玲卻不願意跟著他回去了，因為馨雅的膝蓋醫生吩咐的是晚上塗抹三次，白天六次。她怕女兒落下病根，所以晚上要守著馨雅。

    爭執不過她，季山柏只能由著她去，只要還在這個家裡，馨雅再有鬼主意，也翻不出花樣來。

    而接下來的日子，馨雅似乎是真的改過自新了，自己親自找律師擬定了離婚協議，一心一意的在家裡陪著溫成玲，偶爾還下廚房幫著溫成玲做東西。期間有一次雲姿和蕭宸回家，她也表現得很正常，與之前的瘋狂形成了鮮明對比。

    溫成玲和季山柏對她的戒心也慢慢的放鬆了下來，雲姿卻覺得這樣平靜的馨雅更是可怕。提醒了爸媽一次，可他們不聽。提醒的多了，溫成玲反過來說她太多心，對馨雅還抱著過去的偏見。

    溫成玲這麼一說，雲姿心知多說無益，就讓蕭宸找了個人看著季家這邊。

    平安度過了一周左右，馨雅的腿上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膝蓋上青紫的痕跡雖然看著有些嚇人，可站起來走路沒什麼大礙。季家也有了往日的歡樂，因著溫成玲要照顧馨雅，所以出遊的事情被耽擱了下來。

    季山柏見馨雅的腿傷差不多好了，就和溫成玲提起了旅遊的事情，他總覺得自己虧欠她太多，自從進了季家的門，他從沒帶成玲出過市，在家裡還要受母親的刁難。如今女兒都長大了，他手頭上工作也交出去了，是該補償成玲的時候了。

    溫成玲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晚上和馨雅也說了一下，等她和山柏走了，家裡就留下馨雅一個人了，她怕她一個人住著寂寞。

    她說這事的時候，季馨雅正坐在梳妝檯前梳自己的頭髮，剛洗過澡，頭髮半干很難梳，聽到溫成玲說這話，她手上的動作很大幅度的滑動了一下，扯疼了頭皮，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麼了？馨雅，你要是不想讓我們走，我們就不走了。其實留在家裡也好，出門在外的，看風景……」溫成玲也覺得不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她大半輩子都待在A市，要不是山柏說要帶她出去，她是不想離開A市，更不想離自己的家那麼遠的。

    「媽，你說的什麼話？」季馨雅打斷了她的話，笑了笑說道，「爸和你勞苦了大半輩子，是應該多出去走走，享享福了。這幾天就走吧，我們明天出去買一些出遊需要的東西怎麼樣？我好久沒陪你出去走走了。」

    溫成玲沒料到她會這麼體諒，心裡釋然，「馨雅，你要是早這樣懂事該多好。」

    「現在也不遲嘛。」馨雅笑了笑，把梳子塞進溫成玲的手裡，「媽，幫我梳頭髮吧，從小到大，都是奶奶幫我梳頭髮，你都不知道，每次看著你給姿姿梳頭髮，我有多羨慕。其實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我不過是想讓你和爸多注意我一些，現在想想，我的想法還真是幼稚。」

    她說著，坐正了身體，等著溫成玲給自己梳頭髮。

    溫成玲眼窩子發酸，拿著梳子，一下一下輕柔的從髮根梳到發尾，「對不起，馨雅，是媽媽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後媽媽會補償回來的。」

    季馨雅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沒關係。」

    反正她很快就會一次性的討回來，在心裡補充了這句話，正對著鏡子，馨雅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自己真的天生是個做演員的材料。

    如果早知道，所有人都喜歡這樣的她，她早該裝成這樣的人，不然也不會失去一切。

    翌日一大清早，溫成玲和季馨雅就穿戴好出發，帶了家裡的兩個傭人一起。其實要買的東西很少，溫成玲只是喜歡看著女兒開開心心的樣子，逛了一上午，兩人都有些累，所以就找了家咖啡店休息。

    季馨雅主動去服務台點餐，回來和溫成玲說，「剛才看到的那件衣服挺適合姿姿的，要不要讓她來試試？」話說到這裡，她忽然有些懊惱的嘆了口氣，「還是算了，姿姿肯定惱怒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我想和她重歸於好，她也不會樂意的。」

    「馨雅……」溫成玲真心覺得，女兒已經變得很好了，可她心底終究顧忌著，不敢讓雲姿和馨雅在一起。

    「我沒事，媽，以後姿姿會體諒我的悔意的。」季馨雅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而後推了一下咖啡，「我特意幫你點的，你嘗嘗看，冷了就不好喝了。」

    溫成玲有些心不在焉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覺得有些苦，可在馨雅期盼的目光下，還是忍著把剩餘的也喝了，「很好喝。」

    「我以前也喝過，覺得好喝才點給你的。」季馨雅唇角微微的一勾，而後拿起手機，在上面快速的打了一句話——到後面接應。

    信息提示發送成功，她收了手機，而後對溫成玲說，「媽，這家店後面有家甜品店不錯的，雲姿不是最喜歡吃奶昔嗎？等下我們順便打包一份帶給她。」

    「好。」溫成玲說道。

    兩個人站起來，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的傭人要一起跟著，季馨雅卻把手裡的東西都交給了她們，「我和我媽就到後面買些甜品，很快就回來，你們看著這些東西，現在這裡坐著休息一會兒，下午還要很長的路要走呢。」

    溫成玲點了點頭，也說：「聽馨雅的吧。」

    兩個傭人這才坐回了椅子上，馨雅和溫成玲兩人一起往咖啡店的後面走去，後門打開是一條商業步行街，馨雅指著對面一家店說道，「媽，就是那一家。」

    溫成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是眼前一花，身體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一旁站著的季馨雅早有預料，迅速的伸手攙扶了她，「媽？你怎麼了？」

    搖了搖頭，溫成玲撫著額頭，「有些頭暈，可能是剛才走的路太多了，有些低血糖，休息一下就不礙事了。」

    「那我扶著你去那邊休息一下。」季馨雅說著，扶著溫成玲往路邊停著的一輛黑色的車走過去，兩人剛一靠近，車門豁然拉開，溫成玲甚至一聲都沒出，就被人帶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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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姿跟著老太太學習一下午茶道，並非日式的茶道，而是中國自古傳下來的，老太太看著玩鬧起來挺不靠譜的，可出身卻是書香世家，除了廚藝不怎麼樣外，琴棋書畫不說精通但拿得出手是一點都不誇張的。

    先教的是手頭上的功夫，分辨茶葉的功夫不可能一蹴而就，要慢慢來。按照老太太的意思，臨近新年，來蕭家拜訪的人也就比平常多了一些，作為蕭家的女主人，總要有拿得出手來的技藝，不能讓別人看輕了。

    琴棋書畫都要從小學起，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茶道好學一些，先學會擺樣式給別人看。借著這一套順理成章的理由，老太太讓雲姿每天下午抽出兩個小時跟著她學習。

    雲姿坐的腰酸腿疼，手還被熱茶燙了一下，伸著懶腰正要回房間裡，沈嫂就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六少奶奶，我正要找你呢！」

    「怎麼了？沈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雲姿站直了身體問道。

    沈嫂停下腳步，微微喘息著說，「我也不知道，宸少爺一回來就說要找你，說是你家裡出事了，好像是季太太出事了。」

    「怎麼會？我媽不是一直待在家裡嗎？怎麼會出意外？玲瓏呢？我不是讓她在家裡看著我媽嗎？」雲姿腦子嗡的一下懵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地問道。

    「就是玲瓏回來，剛巧碰到了宸少爺，說了這事情，才讓我來找你的。」

    雲姿聞言，面上一沉，抬腳就往自己的院子裡跑。

    她早該想到的，家裡不是那麼安生的，季馨雅在家裡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裝巧賣乖了那麼久，現在終於忍不住出手了。她為什麼會那麼笨，只讓玲瓏一個人去看著？早知道會出事，她就應該把馨雅趕出家，哪怕爸媽因此責怪她。

    心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樣，平日裡短短十分鐘的路程，此刻變得漫長的走不到盡頭。

    終於回到了院子裡，雲姿喘著粗氣，急急地剎住腳，大口地喘著氣抓著蕭宸的胳膊，「是不是馨雅？是不是她對媽做了什麼事情？」

    「你先別著急，事情沒你想像的那麼壞。」蕭宸按住她的手說道，「季馨雅既然擄走人，就應該是有所圖謀，如果她要錢，那就給她，如果她要人……這次就是她親手把自己送進監獄的。姿姿，玲瓏知道帶走你媽的那輛車的車牌號，我已經安排人跟蹤上了。」

    「你怎麼不早說？！」雲姿心裡急躁的緊，蕭宸明知道她最想知道的消息，還壓在最後說，分明是故意逗她的！

    還有沈嫂，只告訴她母親出事了，卻隻字不提蕭宸已經把事情安排好了，一個兩個看著她著急都挺開心！

    「我早說了，你確定你聽得進去？」蕭宸聲音淡淡地，「不過這次你倒是聰明了一些，知道讓玲瓏過去看著，沒有她，也不會那麼順利地找到季馨雅的行蹤。」

    「我媽相信她，我不相信她，狗改不了吃屎，她要是能悔改，也不會眼睛不眨的流了自己的孩子了。」雲姿想到上次回家，溫成玲要自己原諒季馨雅的話，眉頭一皺，母親永遠是最心軟的那一個，無論孩子犯了什麼錯，只要肯認錯，都會輕易地原諒。

    她就是了解溫成玲的性子，才放棄說服她看清季馨雅真面目。一來季馨雅這個人慣常演戲，二來是和母親爭執多了，會傷了母女情。而且她不是溫成玲和季山柏親生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了，只怕更會站在馨雅那邊。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只是讓玲瓏寸步不離的跟著溫成玲，就等著馨雅露出馬腳，只是她沒想到這一時刻會來的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