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反常

    等雲姿簽了文件，季山柏就把文件收起來，放進了保險箱裡，轉過頭對兩人說：「家裡發生這麼多事情，我想把你奶奶送進養老院，讓她和馨雅隔開，再這麼下去，只怕馨雅這輩子都沒有回頭路，她現在還年輕，做錯一些事情糾正還來得及。」

    「你奶奶老糊塗了，我之前糊塗，被孝道蒙蔽了雙眼。姿姿，爸知道馨雅做了很多令你寒心的事情，可家裡就你們兩姐妹了，我和你媽不在的時候，你多照應著她點，犯錯了該怎麼處罰就怎麼處罰，別讓她再繼續錯下去。」

    「爸，我會的。」知道對許華年的處置，雲姿輕輕地舒了口氣，馨雅沒了奶奶的支持，以後再鬧也鬧不起來，她就怕饒了馨雅這次，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攛掇的起了壞心思。

    「那就好。」季山柏舒展了眉頭，看著雲姿的眼神里也隱約的浮現了一絲淺淺的欣慰。兩個女兒，一個太懂事，一個愛犯渾，要是中和一下，他也不用操那麼多心思了。

    「先生，太太，大姑爺來了。」傭人在外面輕聲提醒道，季山柏聞言剛舒展的眉頭立刻又擠在了一起，蕭睿來了，就要做最後的了斷了，這個女婿他是徹底的不滿，當初娶馨雅的時候，他種種保證，拿了季家一半的財產，如今卻讓馨雅鬧出這場笑話。

    思來想去準備讓馨雅和他離婚的，可馨雅不肯，這事情他也懶得管了。這麼多年來，他為了這個家兢兢業業，如今女兒已經長大成人，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馨雅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就要承擔後果。

    走出了書房，蕭睿站在沙發邊，面色沉著，而馨雅坐在沙發上，神情亦是不悅，看上去兩人不像是夫妻而是仇家！兩人在低聲的爭執著什麼，卻在看到他們的到來，而停了下來。

    蕭睿望著幾個人露出一個笑容，視線在雲姿和蕭宸的身上掃過，等季山柏走近了，態度誠懇開口叫道，「爸媽。」

    季山柏沒給他好臉色，冷哼了一聲，「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爸？蕭睿，別說馨雅出事的事情你不知道？從出事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你這是第一次登門。我也不和你客套，直接把事情攤開說，你把馨雅的錢還給她，現在立刻離婚，以後你就和我們家再無瓜葛。」

    蕭睿面上的笑容不變，「爸，我今天來不是談離婚的事情，而是來接馨雅回家的。她出了這事情，是我的過錯，最近忙著公司里的事情，忽略了她的感受。所以，請爸媽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將功贖罪。」

    雲姿斂眉，蕭睿早上還和他媽一起鬧，現在卻說這番話，以他奸詐的性子，說出這番話絕不是真心的。蕭睿一定在謀算著事情，可馨雅已經和家裡劃清了關係，他還要利用她來達成什麼事情？

    懷疑的不只是她，在場所有人都不相信蕭睿的話，可馨雅和蕭睿，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夫妻雙方都不願意離婚，又不是舊社會，自然不可能強行逼迫他們離婚。

    季山柏看了眼蕭睿，又看了看馨雅，鄭重地說：「馨雅，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真的不願意和他離婚？」

    「不願意。」季馨雅不耐煩的說道，她就是死，也要死磕著蕭睿。

    「那好，你們兩夫妻的事情以後我都不會再問，現在你收拾東西，跟著蕭睿走。」季山柏神情已經麻木，對馨雅徹底的失望，如果不是血脈相連，他早就不管這個女兒了。

    「媽……」季馨雅心知父親是鐵了心要把她趕出家裡，只能向母親求助，她總以為無論自己做什麼，家人都會無條件的站在自己身邊，可這次似乎有些不受她控制了。爸爸連奶奶的話都不聽，決意要和她割斷關係。

    她只是想要回屬於自己應得的，有什麼錯的嗎？

    「我去幫你收拾東西。」溫成玲低垂著眉眼，沒看馨雅，轉身往樓上走。

    這算是拒絕了！

    季馨雅張了張嘴，看了在場的人，忽然發現，家裡每一個人再幫她說話。

    蕭睿把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面上帶著笑意，心底卻是冷笑連連，現在都看不起他，把他踩在腳底下，總有一天，他讓看不起他的人都後悔。

    走到馨雅的跟前，他伸手搭在馨雅的肩膀上，「雅雅，以後我會好好地對你的，讓爸媽知道，我們是真心真意在一起的。」

    季馨雅被他一碰，眉頭一皺下意識的想要甩開他，可動了一下，蕭睿手上的力道就加大了一些，抬頭望進他那雙滿是陰寒的眸子，竟忘了掙扎。這樣的蕭睿讓她感覺到陌生，即便見識過他的冷漠，可卻從沒見到他用這麼刺人的眼神看著她。

    被蕭睿用這般的目光盯著，那種感覺像是一條冰冷的毒蛇，緩慢地爬過皮膚，駭人的緊。

    「爸，這段時間，我就帶馨雅好好地回家休息，等你消氣了，再來看你們。小叔小嬸，爸媽就拜託給你們了。」蕭睿面上掛著『謙和』的笑容。

    雲姿皺了皺眉眉頭，沒應他這句話。

    蕭宸倒是應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看著蕭睿，眸子裡波瀾不驚。

    二十分鐘左右，溫成玲讓人把馨雅的行李搬了下來，整整兩個大旅行箱，直接拿著送到了院子裡。因著季山柏的吩咐，不許馨雅再多留季家一天，所以親自送馨雅和蕭睿上車後，行李當著他們的面，被放進了後備箱裡。

    馨雅和蕭睿離開，季山柏和溫成玲甚至沒送到門口，也不許家裡的傭人再給他們開門。

    偌大的季家因為少了馨雅和許華年而安靜了下來，溫成玲讓兩人留在家裡吃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家裡冷冷清清的讓人心理上覺得難過。雲姿答應了，蕭宸把所有事情推了，也留在了季家。

    臨近傍晚，雲姿和溫成玲在廚房裡準備晚餐，她的廚藝並不怎麼好，只會做簡單的小菜，還不如蕭宸的手藝，所以只能打打下手。

    「把這個菜洗一下。」溫成玲遞給雲姿一籃子菜，轉身把處理好的魚放在鍋里，油刺啦一聲發出聲響，沒一會兒魚的香味瀰漫了整個廚房。

    雲姿瀝乾淨水，把菜放到流理台上，又把所有該洗的都洗了。

    把鍋蓋蓋上燜魚，溫成玲回頭看著切菜動作有些生硬的雲姿，嘴角浮現溫婉的笑，「你呀，嫁了人反倒不如以前的做的好，做妻子的就不應該讓丈夫費心，再這麼懶惰下去，小心蕭宸不要你了。」

    「他才不會。」雲姿被母親這麼一調笑，吐了吐舌頭，「媽，你和爸結婚那麼多年，都沒紅過臉，你們兩個感情可真好。」

    「你爸脾氣好。」溫成玲面上一紅，有些不自在。

    雲姿頓了下手上洗菜的動作，狀似不經意的提起，「媽，我聽別人說，爸以前有個未婚妻，最後沒在一起，是不是因為爸愛上你，才會沒和她結婚？」

    溫成玲神色一滯，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和她不是很熟悉，只是聽說過，並沒有見過。怎麼忽然想起問這件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哪能都記得清楚？」

    雲姿見她面色不是很好，就不再問這件事情，心裡卻忽然冒出了一個疑問，她見過自己生母的照片，不說是十成相似，也有三分相似，母親沒見過不覺得奇怪也就算了，難道父親也沒見過嗎？

    如果見過了，難道他就沒懷疑過，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心頭突地跳了一下，雲姿想得入神，手被刀切著了也沒察覺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鋒利的刀刃已經劃破了皮膚，嫣紅的血從指端湧出來，疼痛的感覺席捲而來。

    溫成玲回頭就看到她的手上劃破了一道口子，皺了眉頭，「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切了這麼大的口子，這要是留下疤可怎麼好？」

    拉著雲姿的手在水龍頭下沖了沖，又說：「我去給你找創可貼。」

    雲姿向前走了一步，對溫成玲說道，「媽，我自己去找吧，不礙事，看著口子大，等下就好了。」

    鍋里還悶著魚，離不開人看著，溫成玲只能同意。

    除了廚房，雲姿到客廳里找創可貼，可找了一圈都沒能發現醫藥箱，只能去其他的地方找，家裡的書房就在拐角處，是離得最近且放著一個醫藥箱的房間，雲姿走到書房前，敲了敲門，門內傳來季山柏疲憊的聲音，「請進。」

    雲姿推開門，沒見到蕭宸，有些意外，「爸，蕭宸呢？」

    「他出去接電話了，你的手怎麼了？」季山柏看到她流血不止的傷口沉了臉色，起身趕緊去找醫藥箱，拿出創可貼，對雲姿招了招手，「過來！」

    雲姿乖乖地上前，季山柏把創可貼撕開，滿是心疼的數落，「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這麼馬馬虎虎的，你怎麼就不長點心？女孩子長這麼大的傷疤，讓人看著不好。」

    「我知道了，爸你和媽真是越來越愛囉嗦了。」雲姿心裡暖洋洋的，似乎回到了以前，每次受傷父母都很心疼她，總要數落好久。

    季山柏包紮好傷口，嘆了口氣，「爸媽都老了，人也就愛囉嗦了，數落不了你們多久了。你也懂點事情，把自己照顧好，別讓我們為你操心。在蕭家不同家裡，蕭宸疼你，我們都知道。可他一個人又要照顧公司的事情，還要替你操心，他也會累。」

    「爸。你都說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繭子了。」雲姿做了個掏耳洞的姿勢，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好，好，不說你了。」季山柏無奈地搖頭。

    雲姿手受傷了，不能回廚房裡幫忙，就在書房裡，看了一會兒，抽出季山柏的相冊，手沒拿穩，相冊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一張照片散落出來，雲姿的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頓了一下。那張照片是父親大學時代的班級照片。

    以前她曾經看過恨過多次，沒察覺到其中有什麼問題，可許華年拿了那張照片給她後，再看這張照片的時候，問題就出來了。

    照片上和季山柏站在一起的女人，她一眼便認出了，那個女人就是她的生母！

    季山柏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到掉在地上的相冊，眉頭一皺，滿是不悅，「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手不方便，就不要拿這些東西，這裡的照片有些都再也洗不出來啊了，給我摔壞了，別看你長大了，我照樣打你。」

    他邊斥責著，邊伸手要把相冊撿起來。

    雲姿回過神，趕忙把那張畢業照撿起來，笑著指著相冊上的女人，「爸，這個人是誰啊？乍看之下怎麼覺得我和她長得有些像？是你的同學？怎麼沒見過她？」

    季山柏順著她指的看過去，臉色驟然一變，伸手一把奪過照片，「胡說什麼？你和你媽長得像，哪裡會和別的女人像？這話讓你媽聽到了，她會怎麼想？」

    話說到這裡，覺察到自己的態度太過生冷，季山柏又放緩了些語氣說道，「她是我一個大學的同學，現在嫁到了國外，早就沒了聯繫，你沒見過是正常的。」

    雲姿被他的態度嚇到，而後聽到後面的話，扯了扯僵硬的面容，不自然的笑了笑說：「是嗎？」

    季山柏被她這麼一問，狐疑地看了雲姿一眼，定睛看了一會兒，才說道：「對不起，姿姿，剛才是爸爸反應太激烈了。」

    「沒事，我把相冊砸壞了，爸爸責怪我是正常的。」雲姿已經恢復了正常。

    蕭宸推開門，目光淡然地看了一眼季山柏，而後說道：「爸，姿姿，出來吃飯。」

    季山柏心裡有事，起身就往外面走，雲姿落後了半步，看著季山柏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她可以確定，父親知道關於生母的事情，而且有可能知道她並非溫成玲生的，只是……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明知道她不是季家的孩子，還要把她當成親生的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