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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3:31 作者: 畫七
楚天闊又是一巴掌,劉瑞疼得捂頭:「哎喲,別打了,哎喲,疼!」四十歲的大漢硬是被楚天闊打得哭喊求饒。
楚天闊接著罵:「錚徒兒真要報復,你們能活到現在?他殺你們比捏死螞蟻還要簡單,需要拐彎抹角搞個什麼失蹤?」
「哎喲,知道了知道了,是我們錯了!是我們錯了!」劉瑞捂著頭,「別打了別打了!」
「師父。」百里明錚上前握住楚天闊的手腕,「算了。」
楚天闊憤然收手,想起當年遇見錚徒兒的情形,他難免氣憤,把一個孩子逼成那樣,真他媽不是人!
丹愚不好過問,便捂著肚子,有些委屈道:「劉大叔,我和阿九都等餓了,飯菜可做好了?」
「我這就去看看,這就去。」劉瑞連忙逃出門。
「我出去走走。」百里明錚冷淡道,隨即出了門。
「師父……」花橙擔憂地看著百里明錚落寞的背影。
楚天闊攔著他:「讓你師父靜一靜。小**,你也別去,都來陪我喝喝酒。」
坐在房樑上的蘇時語一直看著百里明錚遠去的背影,直到轉角看不見。她還是不放心,偷偷地跟了上去。
百里明錚在鄉村小道上走著,他目的很明確,直走左轉,再直走右轉,就到了一處廢墟前站著,看著廢墟一動不動。
蘇時語站在遠處的半空中看著,猜想那大概就是他以前的住處了。楚天闊說的那些話,雖然沒說出什麼具體事情,但她也能聽出一些端倪:百里明錚小時過得不好,很不好。
被當做妖孽的孩子,日子都是苦的。
她看著他一動不動孤立風中的背影,酸澀湧上來,心尖漲著疼。她朝百里明錚飛去,輕聲叫他:「明錚。」
百里明錚依舊一動不動著,待得蘇時語落定在百里明錚旁邊,她這才發現他臉上淌滿了淚。
第081章 往事如刀
蘇時語見到百里明錚的淚水,頓時就慌了,平日裡口若懸河的她一時連話也說不利索來:「你,你怎麼了?」話一出口,她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明明知道他是為舊事而傷,卻還這般問,這跟挖人傷疤有何區別。
百里明錚總算將目光從廢墟上挪到蘇時語身上,他長臂一伸將蘇時語摟進懷裡,頭埋在她的頸窩。
蘇時語感受到脖子一片濕潤,她心疼他,雙手環上百里明錚的腰:「都過去了。」
過了良久,百里明錚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對蘇時語道:「這裡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
蘇時語緊緊握著他的手,那麼用力,好似在給他力量。
「我沒有母親,打小和父親一起生活。」百里明錚指著廢墟中的一角,「那裡是父親的臥房,那是我的臥房,那是書房,那是客廳飯堂,那是前院,左邊院角種花,右邊院角餵著幾隻母雞。呵,」他笑得淒涼,「都被大夥付之一炬了。」
百里明錚伸手扶上背上的古琴:「最後留下來的只有這一把古琴而已。」
「我的眼睛並非是一開始就看不見的。我還懵懂不知事的時候,父親,鄰居,村民都是能看見的。後來隨著我一天天的長大,懂得分辨是非,這雙藍眼就看不到人了。先是村中出名的惡人,隨即就是普通村民,到後來臉父親也看不見。就連孩子也只能看到剛出生的嬰孩、不知事的兒童。」百里明錚湛藍的眸子直對上蘇時語的雙眼,「我這雙眼睛,看不到邪念。」
百里明錚搖頭失笑:「這世間的人,誰還沒有一點邪念。貪婪,驕傲,嫉妒,憤怒。口腹之慾,肉體之欲,但凡是人,誰能免除一切?所以,所謂的看不到邪念同只看到邪念有何區別?」
蘇時語鼻子一酸,哭了,為他。
百里明錚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因為我眼睛的異常,村中誰家孩子病了雞鴨不見了,又或者下大雨了滑坡了死人了,他們都認為這些事總是與我脫不了干係的。村民們日漸懼我。父親護我。若不是因為父親是村中唯一的教書先生,他們早就把我們趕了出去。後來,村中乾旱兩年。顆粒無收。」說到此百里明錚頓了頓,像是在積累力氣一般,「他們闖進我的家,抓了我綁在柱子上,澆了油。要燒我祭天。」
蘇時語將百里明錚抱住,緊緊抱住,淚水肆意。此時此刻,她在責怪,責怪上天為何不讓她穿越到百里明錚幼年時,若是那時候遇見他。定不會讓他受這樣的苦。
「父親依舊護我。」百里明錚閉上眼,那天的情景又出現了。那時候他才八歲,被綁在柱子上。身上被澆滿了油,村民拿著火把要燒死他。他的父親百里茗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頭破了,血流滿了臉。父親給每一個人磕頭,乞求每一個人。可是誰都不理。到底被一個大漢推了一把,頭撞在石頭上。
他看著百里茗躺在地血流成河一動不動。八歲的他植靈在那一瞬間覺醒,荊棘從地底串出,狂暴如失控的猛獸,將圍聚的村民們都一一擊飛出去。他掙脫繩子,也不知哪兒來那麼大力氣,抱起百里茗就逃出了村莊。可是百里茗卻再也沒有醒來。
他將百里茗葬在母親的墳墓旁,回到村中,這才發現自己的家已被燒成灰燼。唯一倖存下來的就是放在後院石桌上的古琴。百里茗死後,他就躲在山林中生活,再不與人接觸。他不懂自己與父親做錯了什麼,以至於會遭到如此對待,他只覺得人是自私的,骯髒醜陋的,他再不信任人,他開始排斥憎惡任何人。直到遇見楚天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