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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3:31 作者: 畫七
蘇時語驚得退後一步,訝然看著妙人,暗嘆這女人怎麼是這麼個急性子行動派!或者說,沒腦子!
「你告訴曲風,這樹我取走了,他要就讓他自己過來拿!」妙人冷笑一聲,隨即單手拿著枯樹飛身就離開了。
蘇時語見妙人不見了身影,腿一軟就癱坐下來。她按著胸口,讓跳動失常的心臟慢慢平復下來。她大笑幾聲,等笑夠了,這才爬了起來衝出院子——找曲風。
一路上,蘇時語逢人就問曲風的去向,兜兜轉轉了幾圈總算是找到了曲風。
此時的曲風身後正跟著十幾個靈,他們一臉的驚惶絕望,對於接下來的命運,他們不甘卻無力反抗。
蘇時語一把抓住曲風的衣袖,驚慌道:「曲,曲風大人,妙人大人把你的樹給挪走了!」
曲風臉色大變,失了往日的淡定自若。他一把扣住蘇時語的肩,蘇時語疼得齜牙咧嘴。
「你說什麼?!」
「妙人大人搬走了你的樹,她說你要就去向她要。」
曲風不等蘇時語說完就朝妙人的院落掠去,蘇時語下一刻就跟了上去。曲風很快,轉眼就出了蘇時語的視線,等著她趕到妙人的院子時,妙人已經和曲風對上了!
妙人單手扶著樹站在院中,挑釁地看著曲風:「說,烈章是不是你殺的?」
曲風的目光落在枯樹上,有焦急,有濃濃的哀傷:「不是。」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
妙人眉頭一皺:「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我毀了你的樹!」妙人說著,手指再次陷入樹幹中。
曲風睜眼,目光落向妙人。妙人驚得退後一步,不是曲風的目光有多麼陰冷恐怖,而是曲風眼裡的悲傷與絕望讓她驚訝,那麼濃烈,就像滴落宣紙的墨。她從未見過曲風這般模樣。
「我說不是,你卻不信,那你要我如何說?是要迎合你說是麼?如果這個字能讓你還我的枯樹,那好,我說是,是我殺了烈章。」曲風言語裡幾乎帶了懇求。
妙人聽著曲風說這話卻沒有一絲喜悅的成分。
站在院角的蘇時語看著這一幕,思緒複雜。
妙人又上前一步,語氣冷硬:「那你說,你對尊主對雪域可有非分之想?」
「呵呵。」曲風聽著笑得慘然,悲傷到了骨子裡。
妙人質問:「你笑什麼?!」
「我在雪域一日,誓必守護一日。」曲風依舊笑著,卻滿是哭的味道。
妙人手鬆了,莫名地,看著眼前一臉悲苦的男人,她信了他的話。
她不喜歡曲風,從兩百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他就不喜歡他。那時候衛融帶著她剛占領雪龍山,在他們勢力擴大到還不到十個靈時,曲風來了,不是被抓來的,而是投奔。
曲風來後,在他的各種提案下雪域漸漸壯大到現在,里里外外的靈總數有上千之多。衛融很重視曲風,大小事都會徵詢曲風的意見,衛融要獎賞他,他卻不求利不求名不求美人,他說他只要呆在衛融身邊就好。
妙人覺得曲風搶走了她的衛融。她的衛融,那個在梨樹下拉起她的手說,『跟我走吧,從此以後你就叫妙人』的衛融。她恨曲風,她護衛融。她覺得曲風一直都是在利用衛融,利用衛融打得一片天地,然後他會在時機成熟之時施計將這片天地搶入手中。對此,她毫不懷疑。
她戒備曲風,處處與他作對,可曲風卻從不反撲。她步步緊逼,他卻連連退讓,在她看來,這就是曲風不打自招,昭示了他別有居心。
而最近,烈章死了,曲風偷偷摸摸,秘密也越來越多,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麼,為衛融做些什麼,為此她找上蘇時語,挪了他的樹。
妙人回想起自己的初衷,狠了狠心:曲風向來狡猾,現在這副模樣必是裝出來的!
「兩百年來我一直都想問你,你為何如此忠於雪域?」這個問題不解,她永遠都無法對曲風安心。一個人絕對不會無端地執著於一事,無端地忠誠一人。
「為了一個人。」曲風目光不移地看著妙人。
「誰?」
曲風看著枯木:「一個叫韻禾的女子。」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神情都是柔和的。他抬眼看著枯樹,目光像是落回了兩百年前,雙眼裡儘是柔情。
「韻禾?雪域之中可沒有這個人。她是誰,她在哪兒?」妙人步步逼問。
「她,吊死在了這棵樹上。」
第065章 雪域始亂
曲風說,那個叫韻禾的女子吊死在了這棵樹上。
曲風說,那個叫韻禾的女子,才貌雙絕,有著世間最溫柔的眼神最美好的笑容;那個叫韻禾的女子,是他年少時的老師,教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叫他風兒;那個叫韻禾的女子,卻愛著他的父親。
曲風說,韻禾愛著他的父親,母親得知後將她趕出曲家,失去蹤跡。他發誓要尋到她,告知她他的心意,他在一場圍城戰役之中死後成靈。他開始日日夜夜地尋日日夜夜地找,最終卻被告知韻禾已死。他找到韻禾吊死的樹,樹已經枯了,帶他來的靈說,這是棵梨樹,說韻禾死的時候青絲肩頭落滿了梨花。他固執地相信韻禾還在世上,不過同自己一樣換了一種方式。他又開始日日夜夜地找,終是找到了她。
「只是她卻不記得我了。」曲風說這話的時候,臉色特別難看,像是在哭,可他卻又偏偏笑著,那副模樣,讓人心口揪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