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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1:38 作者: 晝白
☆、終章
躺了太久,全身的關節就像被融化在了一起,比初生的嬰兒還不如。翁寶寶沒法像嬰兒一樣瞪著腳大哭大鬧,只能做個眼盲的美男子。
時間對於他來說太過奢侈,白天黑夜,暖陽冷月,都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陷入一片黑暗世界中的人,能幹什麼?
等投餵。
他的計時方式就是每頓飯,早飯、中飯、晚飯,沒有宵夜,會長胖。
蘇源邑盡心盡責的親自上陣,任勞任怨的連他家保姆都自愧不如。這哪是照顧媳婦兒,跟養個小孩差不多了。
直到翁達晞出院那天,他憋在心口的話終於問了出來:「阿邑,阿旭和爸爸呢?」
他們怎麼從沒來醫院看過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耳朵可以聽。他的同事好友,每個人都來醫院看過他,為什麼他沒有聽到過那兩人的聲音?
蘇源邑繞到他輪椅前,蹲下身仰著臉看他。即使他的目光沒有焦距,但他還是直視著他的眼睛,輕聲細語道:「叔叔還在看守所,他的審判還沒下來,要等半年後才能開庭。翁旭.......他出國上學了,手續都是我給他辦的。你不用擔心,他現在很好。」
前一句他撒了謊,後一句都是真話。翁旭躲在家裡自殺了,幸虧他發現的及時,否則.......他更不知該怎麼和他交代了。
八月的風吹在人身上帶著烈日的灼燒感,沿海城市的空氣潮濕悶熱,能把皮脂下的油層吸出來。薄薄的T恤貼在皮膚上,很快就被薄汗氤氳了。
翁達晞摸到他的臉,順著五官移到鼻子上,輕輕捏了捏,「撒謊的孩子,鼻子會長長哦。」他嘴笑勾起個淡淡的弧度,笑意只浮在鼻子以下,「他在夢裡跟我告別了,是笑著走的。」
那張全家福被他牢牢鎖進了心裡,刻在了靈魂上。
即使他的靈魂,已經殘敗不堪。
他們一家三口應該團聚的,可是他得留下來。他捨不得眼前的愛人,還有落在他肩上的責任。他得帶著弟弟走完這一生,這是他答應了爸爸的。
蘇源邑幾度哽咽了,他抓著他盈盈一握的手腕,笑著問他:「寶寶,我們回美國吧,好不好?」
「好。」
***
安德森最近非常忙碌,他得把小洋房從裡到外重新布置一番。拆掉所有台階,撤下所有尖銳的物體,房間裡得鋪上厚厚的絨毯。不僅如此,他還把外面的大草坪改成了個室外花園,種上了翁少最喜歡的花。
「哦!小傢伙,你不能吃那些花,你的老闆會生氣的。」安德森火急火燎的把屎殼郎從花園裡拽了出來,累的他額頭上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屎殼郎是一隻專業的金毛導盲犬,它是個女兒身,卻長了顆男兒心。它每天的工作除了帶翁達晞出去遛一圈,其餘時間都是在花園裡肆意摸魚。
反正它的老闆也看不見。
它每天都能把自己身上玩的很髒,專心工作她不行,調皮搗蛋她最會。所以翁達晞給她取了個符合她形象的名字——屎殼郎。
又髒又臭。
屎殼郎很怕熱,最喜歡的事就是老闆給它洗澡了。但今天老闆不在家,它有點興致缺缺。老闆一個星期總有好幾天要出門玩,還不帶上它,有點不夠哥們兒。
它是個工作犬,不工作是沒有靈魂的,會被隔壁的哈士奇傑西卡笑話。
門口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響,屎殼郎唰一下就從安德森手裡躥了出去,奔向了車門邊。
它的老闆回來了。
蘇源邑剛打開車門就迎上了這傻妞的目光,他頭有點疼,「嘿,屎殼郎,你這麼髒,你的老闆會嫌棄你的。」他非常好心的提醒它。
屎殼郎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一個勁兒的梭車裡那人,嘴裡的舌頭伸的老長了,哈喇子流了一地。
蘇源邑把裡面的人扶了出來,屎殼郎沒等他站穩,一頭朝他撲了上去。
翁達晞:「........」
今晚吃爆炒狗肉。
屎殼郎撲他懷裡舔他的臉,模樣高興極了。老闆今天給我洗澡吧,我們一起玩呀。
翁達晞摸了摸它頭,一點不嫌棄它的口水,輕聲說了句什麼。屎殼郎立馬安靜了,乖乖的坐在了地上。
翁達晞的治療依然在繼續,他腦部恢復的很好。他開始慢慢習慣黑暗,努力擁抱新生活。沒有了視覺,可以用觸覺、聽覺,用一切可以輔助的工具,來代替眼睛。現在還有了屎殼郎,他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很大影響。
蘇源邑為了幫他重見光明,用盡了一切手段。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了點效果。一周理療五天,翁達晞的視覺終於有了反射弧度。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急不得。
傍晚,翁達晞拿著水管,在花園裡給屎殼郎洗澡。天邊的火燒雲紅彤彤一片,花園裡百花齊放,俊逸的少年在草坪上跟狗狗嬉鬧,臉上是愉悅的歡笑。
「屎殼郎,你別晃啦,水全灑我身上了。」翁達晞身上臉上全濕了,屎殼郎圍在他身邊肆意灑水,玩的不亦樂乎。
蘇源邑穿著個大褲衩,躋著個人字拖朝他走過來,「需要我幫忙嗎?老闆。」
「要,抓住它。」翁達晞忙不迭的點頭。
兩人合力,終於把屎殼郎的澡洗好了。身上的T恤未能倖免於難,貼在皮膚上,讓人很不舒服。
翁達晞的頭髮也濕了,髮絲貼在額頭上,他的臉紅噗噗的,忙碌了一番,氣息有些不穩。這體力活太他媽累人了,屎殼郎才是祖宗,他是伺候它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