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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頁

2023-10-02 06:01:38 作者: 晝白
    可是他不能,局勢的波濤把他推向了岸邊,他進退維谷。

    「為什麼?」翁格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笑了起來。他覺得老天這輩子在同他開一個莫大的玩笑,窮極一生,到頭來他得到了些什麼?

    妻離子散,名聲盡毀。

    草木春綠秋枯,日月東升西落,忙忙碌碌一生,不過圖個「欲望」二字。可偏偏這俗欲,能解世間萬種惆悵。

    昔年被人踩在腳下踐踏的屈辱早已成了過往雲煙,可卻深深釘在了他心頭,始終無法抹滅。他要時時刻刻警戒自己,那些年他是怎麼從泥潭裡爬過來的。他能有今日的地位成就,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和雙手打拼,他有什麼錯?

    哪個成功的商人,吸的不是民苦大眾的血?只不過他用的方法極端了些,正好觸碰到了法律的底線,又恰好......被自己的兒子發現了。

    錯了嗎?錯的只是貪念,他不過是為了活下去,怎麼就十惡不赦了呢?

    「你母親看不慣我這些伎倆手段,哪怕是帶著你餓死街頭也不願意跟我結婚,可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誰?」翁格覺得委屈極了,他低沉的訴說著陳年舊事,和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你的爺爺被人誣陷死在獄中,你奶奶最後含郁而終,我不能讓翁家就這麼毀了。」

    就因為當年他父親在政權上站錯了隊,導致翁家遭遇滅頂之災。他雙親亡故的時候,才幾歲?

    年月太過久遠,他差點都忘了,連最重要的高考他都沒能參加。

    他怎麼能忘呢,當年他像條喪家之犬一樣逃離了華城,連學都沒法上了。如果不是遇到幫助他的大哥,估計就餓死爛在路邊了。那些年他吃盡了苦頭,走南闖北什麼都干。賺夠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他就迫不及待回了華城。

    他要變強,變的更富有,讓之前踩踏他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特別是李家。

    「所以你就去販毒?」翁達晞被他扭曲的觀點擊垮,大聲嘶吼著質問他:「那是犯法的呀,你怎麼能這麼做。媽媽她做錯了什麼?我的父親他又做錯了什麼?」

    「你的父親是我,不是謝青安。」翁格粗暴的打斷他,這是他第一次朝他發那麼大火,「謝青安就是個小偷,他憑什麼當你的父親?他把你們母子倆藏起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抓住我。你以為他不知道你是誰的孩子嗎?他都是裝的,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你閉嘴。」翁達晞終於對他舉起了手中的槍。

    蘇源邑僵住,在一旁提醒他:「阿晞,他是你父親。」

    你不能弒父。

    翁達晞脖子裡撐起的青筋根根畢現,舉著槍的手抖的厲害。他不停的告訴自己,我是個警察,我是個警察,我是個警察。我只是在抓毒販,他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可這種催眠現在對他不管用了,稀缺的情感突然就戰勝了理智。

    「你跟我回去,伏罪。」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強迫自己回歸最佳狀態。

    翁格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失態,除了白楊死的那年,他沒完沒了的哭起來像個孩子。以後的很多年裡,他都沒見他哭過。這麼堅強的一個孩子,現在居然哭了。

    他抽/出西裝袋裡的巾帕,迎著他的槍口給他擦臉上的淚珠,動作緩慢輕柔,「爸爸很多年沒見你哭過了,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個克制的孩子,連跟我撒個嬌都不會。不像阿旭那小子,天天沒個消停。」

    翁達晞撇過頭,不想讓他碰。

    「你說錯了,他從小就不愛克制,遇到屁大點事都會大呼小叫。」蘇源邑非常不贊同他的觀點,在一旁反駁他:「他也可愛撒嬌了,只不過,能撒嬌的人都離開了他。」曾經那麼愛笑的一個人,被你們給弄丟了。

    翁格拿著帕子的手頓住,他承認,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虧欠了這個兒子太多。

    「我雖不是個好父親,可你媽媽她,不是我殺的。」翁格試圖在他面前挽回一點形象,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冷血無情的劊子手,「夕陽度假村就是我為你們娘倆建的,我只想讓她跟我回來,想盡力彌補你們。可她太犟了,寧願選擇自殺也不肯跟我走。」

    自殺?

    翁達晞不相信他說的話,喘著粗氣打斷他,「你胡說,明明殺她的人是俞長笙,她不會自殺的,她為什麼要自殺?」

    「我沒有撒謊。」翁格迎著他的暴怒,「謝青安順著俞長笙查到了我,他想抓捕我,被你母親發現了。那通電話,就是她打給我的。」

    原來不是緝毒隊出了內鬼,而是白楊泄了密.......

    連蘇源邑都驚呆了。

    怪不得,卷宗上處處是疑點。警方搜不到罪證也正常,罪案現場是被改造過的,都是精心設計好呈現在眾人面前的。加上翁格當年的勢力,怎麼可能查的到他頭上。

    「你說什麼?」翁達晞似乎是聽到了荒謬的笑話,讓人難以置信。

    他媽媽是個幫凶,間接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謝青安,所以是自殺的?

    「哈哈.....太好笑了。」翁達晞癲狂的笑起來,「真是太好笑了,你們這群騙子。還有什麼是真的?還有什麼是真的?」

    「阿晞......謝青安不死,死的就是我。」翁格無奈的說。

    翁達晞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渾渾噩噩,接連的打擊讓他開始懷疑人生,真真假假他都不知該相信誰。他仰起頭,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沒有天沒有地,都是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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