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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1:38 作者: 晝白
他已經很久沒有陷入那場夢裡了,白楊全身是血的朝他爬了過來,讓他快點逃,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身後的男人追了上來,翁達晞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的臉,瘋一樣的喊了出來——
「不要。」
冷汗順著額頭滾進他嘴角,他被人緊緊摟進了懷裡。
「不怕不怕,那都是夢,不是真的。」蘇源邑幫他擦乾淨汗,輕輕哄著他躺下。
黑暗中,翁達晞出奇的平靜了下來。
他摟著蘇源邑的腰,突然在他耳邊輕輕問:「你今天生氣了是嗎?」
「沒有,怎麼會這麼問?」蘇源邑安撫的親了親他額頭。
「因為我把你推出去了,讓你選擇了雲念海。」
原來你也知道,終於良心發現了,不容易。
翁達晞睜著兩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湊近他:「我....可以親你嗎?」
他難得的主動取悅了他,不過蘇源邑還是拒絕了。
這讓翁達晞不知所措。
這個人愛他愛的如此謹小慎微,連親吻他都要帶著理智和克制。所謂的撒潑無理都止於表面,連真正惹他生氣都不敢,更別說吃醋耍賴了。
蘇源邑沒有一點睡意,他磁性的嗓音穿過胸膛,像擂鼓敲擊在翁達晞心上。
「翁達晞,我是不是怎麼樣都捂不熱你?」
☆、出櫃
翁達晞噩夢驚醒的腦子尚未完全恢復,就被拉到了高速旋轉的模式,他有點犯懵。
剛才明明好好的,怎麼氣氛突然就不對了?他撐起頭,在黑暗裡看著那個人,小聲問:「生我氣了?」
蘇源邑狠狠閉了閉眼,有種透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他此刻無比的冷靜,感覺心跳一分鐘只能跳個五十下,六十下怕猝死。
「沒有,不生氣。」除了這句,他不知該說什麼。
他打開床頭燈,發現晚上熱的那杯牛奶已經冷透,主人沒顧上喝它就睡著了。那上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奶脂,就像他披在外層的甲,誰也穿不透。
「餓嗎?我去給你熱杯奶?」
翁達晞半坐起身,目光悠悠的盯著他,琢磨不出他現在的心情是好是壞,半餉才說:「好。」
蘇源邑下樓重新倒了杯鮮奶,放進微波爐里,他凝望著跳動的數字,內心空空如也。
樓上,翁達晞又去沖了個澡,混沌的腦子精神了不少。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蘇源邑正好端著牛奶上樓。
翁達晞當著他的面喝光了一整杯,然後去漱了口。
等再次躺到床上,已經是夜裡一點半了。
各懷心事的兩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發著呆,連燈都忘了關。過了好半天,蘇源邑對他說:「睡吧,晚安。」
「蘇源邑,我們談談。」
翁達晞坐了起來,蜷起腿,頭仰在靠背上。燈光的剪影把他的身形拉的很長,他像個孤傲的樹雕,堅硬的外殼隨時可以迎接一□□風雨的洗禮。
和以往一樣,沒什麼不同。
十一年如一日。
夜半三更,他的聲音清清淡淡,帶著說不出的無奈剖白:「我能看透每一個人的想法,唯獨看不懂你。」他轉過頭,微翹的嘴角像是在嘲笑自己,「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生氣,生氣了也哄不好你。很多事,我不該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讓你痛苦為難。」
「我是不是挺讓你失望的?」
蘇源邑依舊沉默不語,目光黏在他身上不放。
他自顧自說著:「我去市局是別有私心,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如果要怪,就怪我好了。」
蘇源邑打斷了他,「說完了嗎?這就是你要跟我談的內容?」
翁達晞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今天火氣怎麼那麼大。
「不如我來替你說。」蘇源邑冷冷的注視著他:「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下藏著什麼,真以為我不知道?」
翁達晞立馬正色,直起身看向他。
「翁達晞,市局不夠遠,你這麼怕害死我應該躲到火星去,更不該跟我睡在一張床上。我是你的什麼人?嗯?」
「你一個人扛著的時候,痛不痛?累不累?」
蘇源邑淒涼的望著他,眼中的傷痛如何都化不開。
「你怕伯恩回來找你,怕那些人盯著你不放,怕連累整個蘇家,怕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是嗎?」
「呵——我是不是該慶幸?好歹叫翁達晞的金屋裡,還藏著一個病阿邑.....」
「你不說,我就不問,我以為這樣你能好受一點。可現在來看,是不是我對你過於放縱了?」
翁達晞眉頭深深皺了起來,難得的神色慌亂。欺人的話語割開他的皮膚,那些舊傷疤再次撕裂開來,讓他血流不止。
他想捂住他的嘴,讓他別說了。他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讓自己別聽了。可他全身僵硬,連動一下都困難。
「你知道我今天看到雲念海的時候在想什麼嗎?我在想你那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痛了不敢哭,苦了不敢叫,活活把自己逼成了沒有血肉的怪物。」
「我為什麼會生氣?因為我心愛的人被偷走了,還回來的只是軀殼。」蘇源邑無視他的閃躲,抓著他的胳膊大聲說:「如果錢可以買回來你的快樂、無憂、陽光、美好的一切,我願散盡家財,只為換你一笑。而不是看你披甲上陣,每天活在無盡的痛苦深淵中,日日受著囚禁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