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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1:38 作者: 晝白
那個溫婉的女子是整個案件的第一起被害人,死在朱曉奈之前。她的其餘殘肢警方沒有找到,只在地窖中發現了一部分胸腔。
翁達晞刻意的提起不僅是為了找到關鍵性證據,還想瓦解對方的神智,他知道現在的司彬已經沒那麼清醒了,甚至有些癲狂。這也是攻破他心理防線的最好時機。
果然,司彬口中低聲念叨著曾經的髮妻,臉上湧現一絲絲痛苦的神色。翁達晞覺得有戲,可能陸晚晴在司彬心中的分量,比他想像的還要重。
他繼續說道:「陸晚晴應該很愛你吧?曾經的你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如果不是因為她發現了你性無能這事,你們依舊是別人眼中的模範夫妻。如果這一切不是因為王蘭芝的話,你的人生或許會很美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以為你很聰明嗎翁達晞?這一切不過都是你的胡亂猜測。」司彬斜著眼望著對面的人,咧著嘴說道:「你沒有證據,也無法定我的罪。」
「哦?你說那具屍體不是你拼的?人也不是你殺的?」翁達晞眯著眼,眼中寒光閃閃:「別忘了,你的罪責早在我們抓到你之後就定下了,從你後備箱裡搜出的作案工具和車后座的魯米諾生物檢測,均顯示是你殺死的兩名被害人留下的。即使你請國內最頂尖的律師,都無法洗脫你殺了人的事實。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認為還可以走出這扇門。」
司彬相信了,臉上出現片刻遲疑。
翁達晞不等他思考,繼續攻城略地:「今天之所以能跟我面對面,是因為我想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來證明你的靈魂深處,其實是純白無暇的。你還是當年那個一心向善,渴望明媚驕陽的孩子。」
「哈哈哈,我不是,我的童年裡,從來沒有出現過明媚的驕陽,只有看不到盡頭的寒霜。」
「當你拿起屠刀的那一刻,你在想什麼?」翁達晞語音變了聲調,透著些陰柔:「幻想著王蘭芝當年是怎麼拿刀往你身上割的,而你卻叫不出來,因為沒有人能來解救你,對嗎?」
司彬陷入了昨日如塵中,眼角的淚滴順著臉頰滑落至下巴,猶如回到了那個噩夢中的孩童時代。
從他記事起,父母就一直處在爭吵之中,他聽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父親罵母親:瘋女人。那個時候他還不能理解什麼是瘋,直到父母離婚後,他跟著母親生活。
離婚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母親的情緒不穩定,動輒就拿他打罵出氣,也不好好做飯。他每天不是餓著肚子,就是無端挨揍;那個時候,他覺得上學才是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因為老師不打他,可是母親會。
有一天夜裡,他在睡夢中被驚醒,床頭就站著他的母親。他心裡害怕極了,但是母親捂住了他的嘴,把他雙手綁了起來,還拿著一把刀威脅他,讓他不許出聲。
鋒利的刀劍割破了他稚嫩的皮膚,鮮血順著傷口滴落,他又疼又害怕,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惡魔長的跟母親一樣。他心裡無比痛恨他的父親,為什麼要拋下他,不帶他一起走呢?為什么小小的他,要承受這種傷害,無助、驚恐、憤恨。那一晚,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從昏睡中驚醒的時候,已經被母親抱進了懷裡,傷口也被包紮好。母親一臉慈愛的看著他,用溫柔的嗓音跟他道歉,說:寶寶,媽媽不是故意傷害你的,媽媽只是太愛你了。幸好你還陪在我身邊,沒有像你爸爸一樣棄我而去,媽媽以後再也不打你了,原諒我好嗎?
小小的司彬信了,他以為母親真的不會再打他。誰知,這一切才是噩夢的開端。
他想,原來世上的母愛原來都是這樣的嗎?別的小朋友媽媽,也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的嗎?
母親每次打完他,都會抱著和他道歉,重複的告訴他,是因為媽媽愛你,而不得不傷害你。他都信了,因為那是愛啊。
司彬從回憶中抽出身,望著對面的翁達晞,問了他一個問題。他說:「翁達晞,你的母親愛你嗎?」
翁達晞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很快就恢復了,他答:「我相信每個母親都會愛自己的孩子,只是有些人,用錯了方式。」
「你是想說,果實出了問題,多半根也有問題吧?」司彬嘲諷道,臉上已經恢復了清明之色。
翁達晞不在意他的嘲諷,臉色是慣常的平淡,平穩的聲調是絕對的信服,「兒童的道德發展經歷無律、他律、自律。從小的家庭破裂,被父母忽視,缺乏在生活上和情感上的照顧愛護,這是導致你反社會情感犯罪的誘因。但是你沒有選擇犯罪,致使你走出這一步的,應該是你母親意外的死亡。對嗎?」
王蘭芝死於半年前那場車禍,司彬一時無法接受亡母的離開,而開啟了他的殺人拼屍之旅,這就是他的作案動機,心魔引。
司彬沒有否認,他很清楚自己做的這一切,已經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索性也不在遮掩。
「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無怨無悔。」
翁達晞問:「你把陸晚晴的屍體,藏在了哪?」
司彬後背往前移了移,離翁達晞近了些,他咧嘴一笑,說:「你不是很聰明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的。」說完,他坐正了身體,一字一句道:「就像當年你父母的死因一樣,你總會去找到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