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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1:59 作者: 莞爾wr
    他確實是有事情,依照上一世的記憶,端午節過後沒兩天,便開始漲起了大水,開始時眾人還不以為意,畢竟一般每年端午過後各地幾乎都會漲水,定洲這邊位近海,又與黃河相近,每年都會漲水,一般住在河邊的百姓早就有了經驗,等到漲水前幾天便開始收拾家什準備遷到高地居住,而定洲防水每年都是會做的,以河邊築上高高的河堤,就算是水漲了十來米,可都在河湜之下,就是偶爾漲大水,漲到十多米以上,也不過是將河邊那一片的百淹沒而已,這多年以來居住在那邊的百姓們早就有了準備,住在河邊的百姓們幾乎住的地方都是用竹料編織而成,一旦漲水前幾天將東西一搬開,水一漲上來竹屋被水泡過亦不會爛,到時等水退了再搬回去就是,幾百年來都是這樣,眾人早就都習慣了。

    而今年百姓們也開始在搬遷東西了,早在料到自己會來到定洲時,聶秋染便一直在著力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將定洲河湜再築得高一些,足足比以往另外加高了約有五米左右的距離,如此一來自然是擾民而傷財,他又同時在河流分支處另人再開鑿河道,早早兒的準備了沙袋,足足鑿了五條寬約百來米的河道,這些河道縱橫交錯,且又直朝海邊前去,只要待將最後一道河湜挖開,再將擋下來足有十來米厚築成的沙袋一旦搬開,那水便四通八達。

    這自然是一個重大的工程,而且又極為擾民傷財,原本聶秋染做這事兒在定洲中惹了不少的民怨,上頭也頗有微辭,幾年下來正德帝沒少想要收拾他,但因有羅玄背地裡之故,再加上正德帝老了,若是聶秋染出銀子能僱傭百姓,使百姓過得更好,那也是大慶之福,因此沒人太過鬧騰,聶秋染又用銀子將定洲上下打點,事情便一直安危無恙。而聶秋染因一來用的是自己的銀子,另有羅玄幫忙,兩人足足花了近百萬兩鉅銀,才會在短短的三年多時間裡,請了人將河道挖好,且又平息了不少的事端。

    而這一切的努力,聶秋染都是為了如今即將到來的水患做準備!前一世時的這一年,定洲一帶發生了幾百年都難遇的水災,原是西北一側山中的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雪融化了開來,再加上今年初時雨水不斷,直接導致了原本今年就已經比往年漲得更大的水更是洪波滔天!

    早在幾年前邀請了羅玄一起做這事兒時聶秋染心頭就已經有了準備,前一世時定洲一帶發生了水災,足足淹死了恐怕有十來萬的百姓,定洲一帶更是從此埋在了江河之中,再也不敢住人,幾乎大半個大慶朝都因此而遭了殃,死傷無數!後來又因一連患的瘟疫流行,再加上大量難民湧入未曾受災之處,那一次幾乎大慶朝險些沒給亂了起來,就此覆沒!聶秋染縱然再是心狠手辣,在明知道自己有能力解決那件事情,挽救幾十萬百姓性命時,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更何況就算拋開心底的那一絲僅剩的善念不提,他要用此絕世之功,換取自己往後無上的榮光與地位!他受夠了再次重活慢慢開始時受人擺布的生活,他也受夠了正德帝當初將自己當成猴兒耍,竟然將顧寧溪贈給自己。他也不願意再看自己的妻子當初在正德帝處受的委屈,既然崔薇是自己心中的人,她便不該受當初那樣的侮辱!自己上一世替正德帝賣命,雖說上一世與羅玄相鬥有聶晴的原因,可其實追根究底,除了一個聶晴之外,未償沒有正德帝父子的原因在。

    那一對父子表面要名聲,要地位,便放任手下親信相鬥,恐怕在那兩位皇帝心中,自己與羅玄二人,便如同他們養的兩條狗一般,肆意耍弄,相互鬥毆、撕咬!

    上一世就算正德帝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可自己上一輩子還的已經夠多!而這一世既然正德帝先不仁,那也休怪自己無意,顧寧溪一事雖然是正德帝用來試探自己的,但既然險些影響到自己夫妻感情,也不怪自己心狠手辣。

    用解決此水患之功,從而換來天下民心,再與羅玄聯手,到時以自已與羅玄之聲名聯手,當世之中,誰也休想再左右自己命運!便是要讓皇帝也拿自己沒辦法,更何況正德帝當皇帝已經夠久了,久到他已經太過無聊,有了多餘的心思開始管自己的事情,聶秋染自然不會坐經待斃任人拿捏,膽大包天的事兒,他一向敢幹,多活了一世,他的膽子,總比尋常人要大一些。

    第四百六十二章 水患

    而羅玄那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三綱五常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根本沒用,別說他跟太子間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太子一邊敢將他當做低賤的侍人,一邊又用他出生入死,當初暗殺了正德帝多少忠心之人,都是羅玄一人幹的,九死一生的危險不說,光是那事兒擔的風險便不用再提,太子對他一向是抱著隨時可棄的卒子之心,羅玄因這一世的變故,雖然風光比起前世時早了幾年,但同樣的,付出的心力也多得多,太子對他不見得有多仁義,當初一個候爺之位,事實上對於羅玄所做的事兒來說,就是封個國公之位也不過份!

    如此一來,太子不過是拿羅玄當個玩意兒,當個可以隨時事發被棄之人,羅玄也不見得有多忠心,他這樣性格的人來說,除了年幼時給了他溫暖,容易走近他心裡的崔薇夫婦二人之外,再及長一些性格定性,便是觀音菩薩也難以感化得了他,太子自然更感化他不得,羅玄對於崔薇夫婦之心本來便重,別說聶秋染給他這事兒,就是一個不相干的人給他提這樣能奪權,從此萬人之上的事兒,只要能有五分把握他也幹了,更何況這事兒是聶秋染給他提的,自然便毫不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對於這一點,聶秋染心頭也頗為觸動,畢竟羅玄是個什麼樣的人,恐怕沒有人比上一世與他相鬥了多年的自己了解,這樣一個多疑且陰晴不定的人在聽到自己的話時,毫不猶豫便出人出力。且殺頭的事兒他也敢跟著自己一起干,實在令原本還有些芥蒂的聶秋染頓時心中真正算是接納了他。

    畢竟定洲會受水患一事,只有重生回來的自己知道!而除此之外,誰人能曉得?可光憑自己的三言兩語羅玄便一力撲了進來。就是換了聶秋染,若是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人讓他犯著殺頭之事去賭,他也不敢幹的,就是至親之人恐怕他也會猶豫一番。而羅玄卻是毫不猶豫。這份魄力,自然令人動容,可想而知,前世時對於將羅玄妖魔化的說法,其實在真正與他本人接觸,真正被他納入心中之後,才知道此人並不如傳說中的一般。

    這事兒畢竟乃是抄家滅口的重罪,因此在事情未明朗前,羅玄曾要求過聶秋染不准將這事兒透給崔薇聽。他願意陪著聶秋染瘋狂博一把算是一回事兒。他畢竟對別人狠。可對自己一向是更狠,若能拼一回換取無上富貴,從此成為崔薇後盾那是可以。但他不將自己性命當成一回事。可是卻不能不替崔薇多想幾分。這事情到底太重大了,若是事發之後並不如聶秋染所說的一般順利。那麼兩人死了就死,可崔薇要是不知情,正德帝為了名聲,恐怕還能放她一條生路。

    對於這一點,聶秋染自然沒什麼意義,他雖然運籌帷幄,對於這事兒極有把握了,但事情不怕一萬便怕萬一,他就是心堅如鐵,可有了妻兒,也不得不為崔薇考慮幾分,人就是有了弱點才會開始左思右想,羅玄的話正中他的下懷,因此事隔三年,羅玄每年都要過來與他商議大事,且替他帶來一些奴隸做工,說明事完之後便放這些人生路,替聶秋染帶來了不少有用的人,這些人往後的自由,拼命都敢,如此一來,三年行事在兩人合謀之下,順便完成。

    聶秋染心頭裝著事情,每一步踏出去都越發沉穩,等到走出內室時,臉上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這一趟的事情他不容出任何的意外,他要好好的活著,並且事成,給霖兒留下不世基業,他要好好活著,往後可以陪妻子終老,此生再無憾事!

    這一刻原本睡著的崔薇似是感應到了聶秋染心頭的想法一般,睡得並不安寧,好像是被夢境困住一般,半晌之後,捂著胸口兒,緩緩睜開了眼睛來。聶秋染走後不久,她剛剛心悸得厲害,這會兒也睡不著,不多時外頭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似是有人想要進來,外頭的碧枝等人卻在勸阻一般,吵得人頭疼!

    崔薇捂著衣袋,伸出手指輕輕揉了揉腦門兒,半晌之後才有些心慌氣短道:「外頭在鬧什麼。」

    「娘!」一聲小女孩兒聲音悽厲的喊了起來,聲音尖銳,一邊喊完又大聲道:「碧枝這賤丫頭不准我進來!娘,我早上錯了,是想來給娘認錯的,求求娘不要生我的氣,讓我進來吧!」

    一邊說著,那聲音里透出幾絲哭意來。崔薇神色平靜,對於這哭聲心裡竟然生不出半點兒波瀾,似是根本不像以往一般,孩子一哭便覺得心疼似的,半晌之後崔薇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不管如何,今早女兒那聲賤人到底是讓她傷了心,這會兒聽到聶嬌的聲音,便想到她早晨用那樣嬌嫩的語氣喊出賤人兩個字,心頭頓時如同被重捶擊了一下般,好半晌喘不過氣來。

    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了進來,接著又是幾個丫頭勸說尷尬的聲音,聶嬌身影出現在內室門邊上,一邊用受傷的眼神盯著崔薇看,旁邊碧枝等人既不敢強拉她出去,又想到聶秋染出去時的吩咐感到為難,看到崔薇已經坐了起來,個個不由面有難色,碧枝小聲道:「夫人,大娘子她……」

    「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崔薇被眾人吵得腦門兒一陣突突的疼,臉色蒼白,一邊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讓她進來就是。」

    碧枝等人答應了一聲,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聶嬌跨了進來,一邊抿了抿嘴唇,一邊有些委屈道:「娘怎麼了?莫非還生女兒的氣了?」她先是看了崔薇的表情一眼,見她神色淡淡的,頓時臉上現出幾絲暴燥之色來:「我又不是故意的,娘怎麼就不能原諒我?我只是喜歡爹,難道我不能跟爹親近麼?」她一邊說著,一邊吸了吸鼻子。看得出來她是哭了許久了,一雙原本杏仁兒似的大眼睛這會兒腫得跟鴿子蛋似的:「娘要是不原諒我,我以後就不理你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跺了跺腳,又傷心的哭了起來。

    這傷心的模樣看著倒不像是作假的,崔薇心裡本來覺得女兒現在越來越怪異了,但這會兒看到聶嬌哭起來的樣子,又不像是個大人。她自己也是半路來到這個時空的,若是大人裝成孩子,怎麼都能看得出來的,平日裡聶嬌雖然有時說話與神態比起聶霖來說成熟了許多,但也同樣看得出來是個孩子而已,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孩子只是太粘父親了一些,自己是不是因為自個兒的事情,所以胡思亂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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