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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1:59 作者: 莞爾wr
「你,你是姓聶的?」他語氣有些異樣,眼神激動。崔薇忙碌時聽到了這樣一句話,登時扭了頭過去看,卻見到聶秋染神色怪異,眼裡冷光閃爍,那老頭兒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是聽到他不說話,又開始追問了一句:「你是姓聶的?是姓聶的嗎?」
聶秋染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剛剛看到這老頭兒時他就已經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兒了,總覺得看這老頭兒有些隱隱約約像見過面的樣子,如今又聽這老頭兒問他是不是姓聶,聶秋染心裡一動,頓時就點了點頭:「我是姓聶,有事嗎?」
「你,你是,你是聶家大郎還是二郎?」那老頭兒搓了搓手,一邊臉色緊張,聶秋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直線,眼裡亮光閃爍,半晌之後才道:「你找大哥有什麼事兒?」
那老頭兒聽他這樣一說,嘴唇哆嗦了兩下,腳步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表情十分激動,眼睛裡竟然已經開始有水光在閃爍了起來,一邊上下打量了聶秋染好幾眼,一邊就道:「好,好,好,我,我是原本聽說這村里聶大郎是有出息的,是狀元郎哩,我這輩子也想見見狀元郎……」那老頭兒目光盯著聶秋染看,一邊忍不住舉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崔薇心下生疑,村里人便是知道聶秋染考中狀元,見到他時也最多敬畏有加,嘴裡多多說幾句好話而已,絕不可能像這老者一般,見到聶秋染的目光如同看到了親人一般,失態不說,而且十分怪異。崔薇又看了那老者一眼,忍下了心裡的疑惑,這會兒屋中羅氏已經越叫越是大聲,外頭游大夫已經被人拉過來了,穩婆倒是還沒有來。
如今天黑路滑的,小灣村里可沒有穩婆,最近的也在隔壁黃桷村了,現在天色黑了不說,外頭還下著大雨,一般人家裡產婦發動時眾人趕緊前去請,便是白日都要走小半個時辰,如今天黑了,恐怕崔敬懷便是去將人請過來都要最少一個小時。羅氏又不是順產,而是摔倒了之後引起的早產,恐怕等不及穩婆過來。
村裡的人這會兒也知道情況緊急,好些生產過的婦人都趕緊挽了袖子進屋裡去幫忙,游大夫先是趁著羅氏還衣著完整時進去看了一眼,只是他到底是男子,也不敢久呆了,只看了一眼之後,便守在了外頭。羅氏並不是瓜熟蒂落,而是摔過之後才開始發動,肚子裡的孩子倒是想急著出來,只是她產道卻未開,因此羊水是破了,肚子也是翻山倒海的疼,可偏偏就是生不出來。幾個婦人又不是專門的穩婆,雖然知道替羅氏揉下肚子有作用,但因以前沒怎麼幹過這事兒,因此也不敢去動。
倒也不是怕擔了責任,只是怕做不好誤了羅氏一條命而已。
游大夫索性開了方子讓人去煎催產藥,雖說這藥兇猛,喝下去對人不利,但若是情況再這麼下去,恐怕不止是孩子而已,連羅氏自己都得有危險。
事態緊急,游大夫也顧不得其它。方子開過之後,因開始聽到人家來喚他的人說了羅氏情況,早猜著這些,將一些常用的藥材都拿過來了,這會兒直接翻開藥箱便拿了黃油紙攤上去,取了小秤將早切好的中藥秤了放上去,一邊又分門別類的擺成了好幾堆。
「趕緊將藥拿去煎了,這右邊的先煎,左邊的晚兩刻鐘放下去!」游大夫一邊說著,那頭跟了進屋裡來的楊氏一邊將手捏了胸前的圍裙擦著手,一邊面色有些不快:「游大夫,這些藥要多少錢?我們家裡可沒什麼錢!」
原本正準備收著東西的游大夫手頓時便停了一下,面色有些尷尬,眾人都轉頭盯著楊氏看,楊氏卻似渾然不知一般:「我們家裡的情況,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也是曉得的,這婦人生孩子要喝藥,我還是頭一遭聽到!」此時本來醫療條件落後,而且許多婦人若是家中窮的,自然沒錢不敢看大夫,一切全憑自己。而這會兒生孩子又有許多錯誤的習俗,因此自然生孩子困難,雖說婦人都要走這一遭,但心裡卻是都怕的。
「你先把藥拿去煎了就是!」崔世福看到一旁游大夫尷尬的臉色,頓時喝了楊氏一句。楊氏心頭不滿,連忙將藥拿下去了,一邊又道:「這藥錢要是能換成銀子給二郎該有多好?哪個說要請大夫的,哪個自己拿銀子,我可是沒有的!」楊氏一邊念著,一邊朝崔薇看去,見崔薇也不看她,頓時才氣恨的拿了東西下去了。
屋內頓時尷尬了起來,眾人都不好出聲兒,而那面色奇怪的老頭兒卻是盯著聶秋染看了半晌,一雙拳頭握得死緊。
第四百二十七章 偏心
楊氏那頭急急的熬了一碗湯藥過來,給羅氏灌了下去,那頭羅氏產道才開了兩指,只是她剛剛叫喊的久了,力氣早用的差不多了,這會兒正要死不活的渾身無力。游大夫忙又取了小半截山參出來了,看了崔薇一眼:「聶夫人,這參雖然不是什麼幾十年份的,但也能補元氣,只是價格不便宜,我也只得這麼一截,你看……」游大夫恐怕也覺得有些尷尬,說完這話忙又解釋道:「我絕不多賣,聶夫人你只消給我本錢就是了……」
「我當然信得過游大叔,你直接用了就是」,其實崔薇自己那兒都有兩支百年份以上的人參,是當初羅玄送給她的,只是那兩支老參珍貴不凡,她若是用不上,往後還準備要留給一雙子女的,這東西關鍵時候說不得能救得了一條性命,這會兒自然不可能為了一個羅氏就拿出來,不過人命關天,因此游大夫既然拿了參藥出來,崔薇自然就點了點頭,示意她用上。
一旁楊氏看到游大夫拿出來的參藥時,頓時眼睛一亮,連忙伸手便想上前將這參接過去:「二郎最近身體虧損了,這東西正好給他一半,補補身體也好。」
游大夫冷不妨被她將參搶了過去,聽到她這話,頓時吃了一驚,還沒有開口,崔薇便沖楊氏冷笑了起來:「你要給崔敬忠吃什麼我都管不著,但你若有本事買這參,你就拿銀子出來,崔敬忠吃的東西我可不會付錢的!」楊氏本來握著人參段兒正歡喜,崔敬忠本來身體虧損得厲害,好不容易這兩年養好了些,可誰料崔薇一回來時便將他掛在外頭受了風寒,這些日子雖然喝著藥。但也勉強將病治好了些,身體還是敗了下去,楊氏便是不識字兒,也知道人參是個養人的好東西,如今看到這個,自然歡喜,但她卻沒料到自己將人參拿在手裡了,崔薇竟然不給錢,她頓時就愣住了。
在楊氏看來,這人參反正是崔薇買給羅氏吃的,那羅氏也是崔家的人,她又不是不給羅氏吃一點兒,只不過是用些給崔敬忠而已,這事兒她還是能做主的。可沒料到崔薇現在竟然對崔敬忠如此狠心,楊氏頓時就臉色陰沉了下來:「二郎總歸也是你二哥,你事情何必做得這麼絕?連一個外姓的婦人你都肯救,就偏偏不肯給你二哥一條活路?你這死丫頭的心怎麼如此黑?早知道如此,我當初便生下來就將你掐死了!」
這會兒屋裡羅氏正要死不活的 著,崔薇也懶得跟楊氏打嘴仗,只是看了崔世福一眼。崔世福雖然也捨不得兒子,畢竟崔敬忠雖然當初做錯了事,可到底是他兒子,父子倆哪有隔夜仇的。尤其是崔敬忠膝蓋被人挑了之後,行動不良,那模樣看著崔世福心頭也難受,又有楊氏在一旁念叨著。難免心裡會心疼這個兒子一些。可他也知道崔薇性格,若是現在真放不下兒子。恐怕不止兒子不能吃到這人參,連羅氏說不得也吃不到的。
一個人吃不到總好過兩個人,更何況人命關天的,崔世福本來就是那一等一容易心軟的人,此時看到崔薇眼色,頓時推了楊氏一把,將她手中的人參搶了過來朝游大夫遞了回去:「你懂什麼!老大媳婦兒這會正需要那東西,你就聽著大夫安排!」
楊氏一聽這話,頓時又氣又急,坐倒在地上,拍著大腿便哭了起來:「二郎可也是你兒子啊!你怎麼這樣偏心?屋裡那小妖精給你什麼甜頭嘗了,你不顧二郎性命也要救她?我可憐的兒呀!我三郎沒了,你是不是要讓我二郎也跟著去?」楊氏哭嚎聲響得厲害,崔世福有些不知所措,外頭站了半晌的隔壁林氏帶著兒媳劉氏與兩個孫氏一道兒進來,正好就看到楊氏坐在地上不顧臉面哭嚎的情景,頓時喘了口氣,沒等崔世福開口,便指著楊氏氣道:「你還不趕緊起來!都是當人奶奶的了,竟然還學不懂事兒的娃一般,坐在地上哭什麼?讓人看著像什麼樣子?」
「娘!」楊氏一看到林氏過來了,頓時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翻身便坐了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淚便大聲道:「我二郎現在癱在床上動彈不得,崔薇那死丫頭買了人參卻不肯分給他一點兒,他爹竟然要讓我將人參全給那羅氏用!生個孩子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娘當年還生了四個,哪個女人不這樣的,偏生她金貴,還要吃人參,也不怕年紀輕輕享早了福,到時活不長久!」
屋裡羅氏本來就難受得很,一聽到楊氏這話,頓時氣得咬牙,身上倒也生出了幾分力氣來,嘴裡一面罵著崔敬懷,一面開始鼓足了勁兒。
林氏聽著屋裡鬼哭狼嚎的叫聲,瞪了楊氏一眼:「有什麼話不好等孩子生出來再說的,偏要在這會兒張嘴,行了,二郎那裡買參,我到時出銀子。」林氏這些日子被劉氏天天在跟前兒念得有些煩了,劉氏成日裡讓她去找崔薇要園子,說她要吃飯,讓崔薇花錢養著,否則便告她不孝。可這話劉氏好意思說,林氏還不好意思聽哩,沒聽說有做人祖母的要讓一個出嫁的孫女兒來養的,便是崔世福夫婦都不好讓崔薇來養,就是崔家絕了後,也沒有讓嫁出去的女兒來管娘家事兒的,劉氏這些天也是被園子打暈了頭,這樣的主意也能出得來,林氏拉不下那個臉面,自然不同意。
但劉氏近日裡想著那園子都入了魔,天天也不顧崔世財警告在家裡鬧騰了,而依著林氏看,恐怕崔世財也是生了跟劉氏一樣的心思。林氏雖然心下覺得這個主意不妥,但兒子大了,自然又由不得娘,她也不好多說,念了幾句,見崔世財也有了讓她去找崔薇鬧的主意,林氏索性拿了五兩銀子出來給崔世財家裡補貼,算是打著花錢消災的主意了。
若是以前。劉氏得了林氏這五兩銀子說不得心中要高興許久的,可如今她管果園久了,那園子一年收入都不止是五兩而已,自然心裡不痛快了,因此這回林氏便是花了錢都沒討到好,最近正是煩悶的時候,偏偏崔世福家裡沒消停幾年,又開始鬧了起來,這會兒直鬧得她頭暈眼花的。老大家的既然都已經花了錢息事兒寧人,她一碗水也不想端太偏了,因此也準備拿銀子出來讓楊氏消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