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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1:59 作者: 莞爾wr
候氏不忍兒子往後只能配個寒門女子,因此才讓陸勁上書皇帝,告崔敬平奪妻,告聶秋染仗勢欺人強娶旁人妻子,陸勁一向孝順,這才應了,沒料到此時被聶秋染當眾揭了開來,頓時麵皮羞紅,氣道:「你血口噴人!」
「事非公道,自在人心。當初秦家姑娘與我舅子已經過了八字與聘禮,婚期已經定下,陸勁仗勢欺人,趁皇上病情剛愈,便混淆是非黑白,強奪他人之妻,如今你不提此事便罷,我也當給你一個臉面,如今你既然提起此事,不知有何面目再見我?若我是你,早該羞死了,不敢出門見人,自個兒腳尚未洗清,便來管他人閒事!」
堂下朱氏正跪著,堂上陸勁已經與聶秋染爭起了嘴來,陸勁被罵的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他一輩子自認行得正,坐得端,原本他也孝順,聽候氏的話認為秦淑玉本該是自己妻子,可沒料到此時聶秋染竟然說秦家早前便與崔敬平定下了婚事,頓時心頭氣得厲害,可不知為何,卻偏偏不敢回嘴,心中隱隱覺得這事兒是自己理虧了,頓時氣勢便弱了下來。
眾人樂得看陸勁笑話,竟然無一人提醒此時該審的是朱氏的案件,便是那宮中出來的內侍也裝著不知道般,臉上露出痛快的笑意來盯著陸勁看。聶秋染奚落了陸勁一通,這才又看著朱氏道:「朱氏,你教子不嚴,據我所知,賀元年行為不端,我倒是要告你賀家騙婚,圖謀不詭!」
朱氏被他倒說了一回,頓時大怒,滿公堂開始撒潑打滾兒的哭嚎了起來:「你聶家仗勢欺人,不得好死!」說完,嘴中咒罵連連。
堂上這些達官權貴們何時見識過像朱氏這樣的婦人,看她如此,頓時都嚇了一跳,接著又大感頭疼。朱氏哭完又連天喊冤,大聲道:「聶氏不守婦道,聶家將這麼一個破爛東西塞到我們家,不知是何居心!」她這樣一說了,大理寺卿忙讓人將暫時收監在大理寺中的聶晴又給帶了出來問話,聶晴早在遠遠的就聽到朱氏罵自己賤人與破鞋的話,氣得渾身冰冷,這事兒既然他們聶家捅了出來,她也不想忍著,到時誰是誰非,還不見得呢!
賀元年一案聶晴想也不想便知道恐怕是賀氏在其中搗了鬼,否則以朱氏為人,自己好歹還做了她不少時間的兒媳,哪裡不清楚的,只要賀元年有福享,晚些時候沒給她帶信兒她也不會管的,肯定是賀氏回去多了嘴,才使得朱氏心中生疑,跑到了上京來。一想到這兒,聶晴心裡恨得牙痒痒的,暗自後悔當日不該放賀氏離開上京!
刑部尚書一開始問案,自然證人等一一帶到堂上來,包括百花樓的老鴇也被人帶了過來,說起賀元年當初在百花樓中的事兒。只是疑點又來了,賀元年家中尚可能飽飯,勉強為他娶完媳婦兒,不該有如此多銀兩供他揮霍才對,可如今據百花樓老鴇所說,賀元年竟然在她那兒足使過千兩銀子尚有餘,眾人頓時有些納悶了起來,朱氏見此時機,忙就道:
「求大人明鑑,定是這聶家見財起義,謀我兒性命!」
陸勁厭惡的看了聶晴一眼,忙就道:「兀那婦人,可否如此老婦所說,你謀財害命?若不招來,先上刑侍候!」
聶晴一聽要用刑,頓時忙就搖頭,她可不想受苦,下意識的看了聶秋染一眼,心中冷笑,當初聶家對她不仁,使她嫁給了賀元年這樣的,如今也怪不得她要將聶秋染咬一口。一想到這兒,聶晴頓了頓,忙就道:「大人冤枉,事實上那一千兩銀子,是奴家給賀元年的!」
第四百零二章 成招
一聽這話,眾人吃了一驚,連朱氏也嚇了一跳,忙喝斥道:「你胡說!」
「大人聶晴高呼了一聲,接著哭了起來:「奴家原是淮安小灣村人氏,當初奴家夫君賀元年與同村潘家大少夫人賀氏乃是堂姐弟,潘大郎君當初對奴家多有勾搭,奴家不從,賀氏為了討好潘大郎君,便作主提出這門婚事,婚後奴家夫君知道此事,便多番威脅,反污衊奴家,讓奴家拿銀子,否則便要打死了奴家,還說此事便是他與賀氏合謀,欲使我聶家往後供他潘家使喚,也好值奴家夫君能得銀子,說此乃是一舉兩得的美事。奴家父親被逼無奈只得賣房以償夫君心愿,婆婆亦是多有相逼,此次入京後,夫君又多次打罵相逼,胡言亂語,甚至言說……要將奴家賣入百花樓中……」聶晴說到這兒,哭了起來,她是真的想到當初惡夢一般的日子哭起來的,因此顯得特別的真切,百花樓的老鴇一聽這話,下意識的看了聶晴一眼,接著又不屑搖頭:「你這模樣,又非清倌兒,我最多出五兩銀子!」
這話音剛一落,氣得聶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老鴇卻不以為意,反倒笑了兩聲,別開了頭去。
聶晴所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只要一問便知,她被打的事兒整個客棧的人都看在眼裡的,賀元年是個什麼德性,眾人心中都清楚。聶秋染自然裝做不知道一般,說出聶夫子借自己五百兩銀子的事情來。聶夫子當初典賣東西的當票還有,如今一一被人呈了上來,那下頭朱氏眼神有些躲閃,顯然心中也明白兒子是個什麼德性的,只是如此一來,聶秋染殺人的嫌疑自然是更大了些,畢竟賀元年威脅他要銀子的事兒,他也有可能被逼急而殺人的。
對於此事·聶秋染也並不畏懼,首先他並無真正殺人時間,再者眾人也只是懷疑,沒有確切證據·更何況他有功名在身,只要沒有證據證明他殺人,朝廷便不可能革了他功名,而不革他功名,自然不可能對他用刑,他只要不承認,旁人也拿他沒辦法。
那頭因有人曾提聶晴與陳小軍有關·自然又將陳小軍夫婦給拿了上堂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崔梅一上來便大聲衝著聶秋染哭喊:「是你殺人的,你殺了人,我親眼看到的!」
她說這話時嘴唇哆嗦,這下子眾人都大吃了一驚,沒料到崔梅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陸勁神情一振,忙看了聶秋染一眼·才朝崔梅喊道:「你看到他殺人,為何不早些時候報官,詳情如何·還不快快說來!」
崔梅臉上露出慌亂之色,忙就道:「七月的時候,有一天,我親眼看到他殺人,只是我害怕聶家權勢,所以不敢報官······」她這話說得語焉不詳的,眾人都有懷疑,陸勁心中早認定聶秋染殺人滅口,自然便信了,連忙又讓她說得再詳細一些。崔梅本來就是胡言亂語·這會兒哪裡經得起別人多問,沒一會兒功夫便前言不搭後語了起來,話中處處漏洞,如此一來,便是最相信聶秋染殺人的陸勁也開始懷疑起崔梅胡說八道起來,頓時臉現失望之色。
聶晴心頭暗恨這崔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既然她連這樣一件事也做不好,如今死了也是活該的。崔梅說了半天,整個人都有些茫然了,聶秋染才看著她冷笑:「這刁婦滿嘴胡言,想必眾大人心裡都清楚了。她偷抱聶家一雙孩童,如今反倒還要咬人一口,實在豈有此理!」崔梅自然口呼冤枉,只是面上帶了慌亂之色。那頭陸勁剛剛想到這婦人胡言亂語顯些讓自己丟了臉面,頓時心中大怒,又恨這婦人頭髮長見識短,索性讓人對她上了大刑,一旦上刑,崔梅熬不過,口中更是開始說起胡話來,一番折騰之後,崔梅已經面若死灰,陳小軍連看也不敢看她,身體嚇得哆嗦直發抖。
很快的,一通刑罰過後,大理寺卿這才看著崔梅厲聲喝道:「堂下婦人,你究竟看清楚賀元年是誰人所殺沒有?若是未曾看清便胡言亂語,本官治你一個擾亂公堂之罪!」
「看清了······不,不,沒看清。」崔梅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身體直哆嗦,一會兒說看清了,一會兒又說沒有,漸漸的·眾人頗有些不耐煩了,聶秋染並未殺賀元年,且聶夫子被賀元年敲詐之時他並不知情,陸勁雖說仍懷疑殺人兇手是他,但拿不出證據來,反倒朱氏又告聶晴與陳小軍私通,案情錯綜複雜,一番問拿之後,自然今日審案便不了了之。
嫌犯又被拿回牢中,聶秋染起身準備離開時,陸勁不服氣的跑到他面前,指了他鼻子厲聲道:「你且走著瞧,總有一天,我要將你拿入大牢!」
「請便!」聶秋染冷冷看了他一眼,滿臉厭惡之色:「若要拿我,請拿出實質證據來,否則我可要說你出口傷人!」說完,理也不理陸勁,轉身又朝大理寺內去了,陸勁氣哼哼的看著聶秋染離開的背影,心中認定了聶秋染便是那行兇之人,決定私下再找證據。那旁聽的太監倒是冷冷看了陸勁一眼,陰笑了一聲回宮去了。
皇帝聽到陸勁當日在公堂之上說的話,自然不滿,但自己剛下令讓陸勁辦事兒,他卻又口出狂言,心中難免不快,不過卻不好在此時便發作了他,否則讓人言說皇帝沒肚量,但心中越發對陸勁厭惡起來,又聽那內侍回來回話說陸勁強搶他人之妻,倒是心中有了絲興致,卻是將這事兒給按捺了下來,不再多提了。
賀元年的案子皇帝查得較緊,大理寺中的人這回倒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開始辦事兒,一段時間下來,倒也查出了一些蛛絲螞跡,而這一段時間以來,聶夫子看起來倒像是整個人瘦得如同皮包骨一般,再次會審的時間便在幾日後,這一趟皇帝準備讓聶夫子也要上堂,聶秋染已經在聶夫子房中坐了半日,卻仍是一言不發,這倒使得本來便忐忑不安的聶夫子如此一來更是覺得心中沒底,忍了半天之後,終於沒能忍得住,開口道:「你今日過來,到底是何要事?」
「爹最近總說著賀元年,如今賀元年的屍首已經被找了,大理寺中正在徹查此事,不知爹對於這事兒,有何看法?」
聶夫子一聽到聶秋染問他這話,頓時嚇得渾身哆嗦,眼睛裡露出驚恐之色來,表情掙扎了半晌,才突然搖頭道:「我不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爹心裡清楚得很。若是爹有什麼話想和我說的,我才好早做準備,否則若是出堂當日被人問了出來,或是說漏了嘴,到時恐怕天皇老子也救不得你!」聶夫子臉色更顯灰敗′嘴唇顫抖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令他恐懼的事情般,眼睛裡露出惶恐異常之色,喉嚨里發出豁豁的響聲,竟然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爹之前向我借了五百兩銀子,也未曾說是要做什麼事,今日堂上聶晴曾說是爹你給賀元年去了,是不是?」聶秋染見聶夫子不開口,也不以為意,說了一句,又問了聶夫子一回,見他僵硬的點了點頭,這才接著道:「我想聶晴應該是找到爹這裡來,說賀元年以咱們聶家的名聲威脅吧?」聶夫子又點了點頭,眼睛中露出水光來,整個人發出嗚嗚的哭聲,將臉埋到了手掌中。聶秋染看他這個樣子,也不問下去了,將臉別到了窗外,朝外頭看了半晌,陽光從窗處灑了進來,照在他身上,半張臉照亮異常,一半張臉卻是隱藏在了陰影里:「上堂之時,爹便只說借了銀子,其它什麼也別說,待這廂事情一了,爹還是帶著秋文母子,一塊兒回小灣村中,做個田舍富家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