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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1:59 作者: 莞爾wr
想到這兒,崔薇勉強吩咐了碧柳一句:「你將這事兒咽下去了,我會問問郎君,下頭的人可不要亂嚼舌根,否則讓我聽到了,到時可是不管哪個臉面的。」碧柳頭一回看她板起臉來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就擰了裙擺跪了下去:「奴婢自然知道,夫人放心就是。若不是夫人問起,奴婢本來也不想胡說的……」
「你做的很好。
」崔薇想到她確實是沒有說雖說表情有些異樣,但想想其實心中也理解,聶秋染一直以來便沒有納過妾,也沒有睡了哪個丫頭做通房,如今一旦他見了女人,下頭的人要說不好奇也難若這事兒不是攤在自己身上,說不得她也要好奇一番的。崔薇心中跟有貓抓撓似的,卻忍住了,想了想,又一邊吩咐道:「你先看著,讓下頭的人查查能不能看出那是個什麼底細,問問門房,也看好了,若下次還有這人過來,先提前與我吩咐一聲。」
碧柳自然是答應了下來。她是崔薇的人,聶秋染又沒有要納她為通房的意思,往後她應該是會嫁外院的管事兒或是外放了,等到嫁了人之後一樣會回到崔薇身邊侍候,若無意外,恐怕往後一輩子都會跟在崔薇身邊,自然不希望她失寵或是失勢,也是希望她能好的,畢竟她也要奴憑主貴的,因此崔薇這樣一說,碧柳自然就會盡力辦事。
雖然說崔薇與聶秋染成婚也是好幾年了,再者兩人當初從小青梅竹馬的長大,聶秋染當年也曾說過兩人相守一生,崔薇從小也算是與他一塊兒長大的,對聶秋染的性格多少還是了解,實在不像是出爾反爾的人,雖說不知為什麼今日見了一個女人卻沒有和自己說,但崔薇也實在不願意將自己的丈夫想得不堪,因此這事兒問過碧柳之後,又聽說那婦人不過呆了大半個時辰功夫便回去了,也就將這事兒放在了心裡,決定如果那婦人要是再出現,她就問聶秋染,若是沒有出現,她就再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
賀元年的屍首已經找到了,如今也已立案,皇帝對這件事兒十分看重,任命陸勁為監察御使的事兒如今京中無人不知。開堂的日子定在了十月中的時候,雖說這案件里朱氏告的是聶秋染父子謀人性命,照理來說這事兒與崔薇是無關的,但一來崔薇放心不下聶秋染,因此仍是跟著一塊兒過來了,二來也是聶夫子如今病得厲害,宮中的太醫都曾來看過,說是聶夫子受驚過度,要再養幾日才能上堂,皇帝自詡以仁義治國,又極愛惜羽毛,聶夫子又是有功名在身的人,為了表示仁慈,因此這一趟他也就讓聶夫子在家中好好歇,由聶秋染一個人過來。
聶秋染身份不一樣,開堂當日,諾大的公堂上陸勁與刑部尚書以及大理寺卿等分別坐於高位之上,公堂之中除了兩側站著的威風凜凜的捕快差人外,另有宮中皇帝派出的監視太監,以及一些權貴官員等皆坐於一旁。眾官差齊聲喝著肅靜時,朱氏夫婦早已經跪在了堂下,高聲哭喊道:「青天大老爺,冤枉啊!我兒死得好冤啊,老婦人不服,求大老爺作主啊!」人到中年還喪子,這確實是一件十分令人同情的事情,而朱氏又只生一子,賀元年如今這一去,往後便是朱氏死了,連個牌位都沒人端,因此她哭的特別真切。
眾人心中也不由同情,差人們瞪著眼,齊聲喝了朱氏肅靜,朱氏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一邊抹了把眼淚,一邊就道:「我兒元年,原是建德二十一年生的,到如今還不足三十之數,娶小灣村中聶氏為妻。聶氏過門兒之後,好吃懶做,且與旁人勾勾搭搭,我兒心中苦悶,只是畏懼聶家財勢,少不得忍氣吞聲,老婦人心中難受,卻只想子孫自有子孫福,不便理睬,誰料今年五月,老婦人兒媳婦說大哥相召,非要上京前來,我兒不忍夫妻分離,一併前往。先是被毒婦聶氏囚禁,再來便被他聶家殺人滅口,求大老爺做主!」
朱氏哭得傷心難受,陸勁最是孝順,此時看朱氏這模樣,忍不住便感嘆道:「老來喪子,無依無靠,確實可憐,可憐,可憐哪!」
堂中眾人都知道陸勁是個什麼德性,聽他這樣一說,眾人心裡也是有些同情這賀家,不過也沒人理睬陸勁,連忙便看著朱氏道::「你說聶家害你兒子,可是有何證據?」朱氏哭得傷心,一邊又叩了一個響頭:「我兒初來京城,與人無怨無仇,又有何人恨他至此,需得殺他如此嚴重?大人,我兒死時,面目全非,眼睛被剜,死後還被野狗啃食……」她說到這兒,聲音越發顯得淒涼,有人見她這模樣,心中不免也有些同情,跟著搖頭便嘆息了起來。
陸勁也是嘆息,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道:「光天化日之下,世上竟有如此惡徒,須得嚴厲懲處才是!本官以為,該帶聶秋染上前問話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都默許了陸勁的請求。聶秋染再是不好,也是狀元,更是朝廷命官,這事兒究竟是不是他所為,還沒有斷清楚,陸勁便如此得罪人,也罷,反正這人便是個油鹽不浸的黑面,讓他得罪人,也比自己二人得罪了人還好,因此都微微點了點頭,齊聲道:「就依你的意思辦吧!」
聶秋染這會兒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聽到裡頭官差來召,這才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理了理衣裳便朝外頭公堂前去。一來到公堂前時,陸勁重重拍了一下手中驚堂木,瞪了眼睛,表情嚴肅道:「大膽!下見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聶秋染一聽這話,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陸勁話裡帶了些怨氣,他也算是聽了出來,陸勁恐怕還因為秦淑玉當初險些嫁給崔敬平一事,對自己有怨呢,還當他是一個什麼公正不阿的人,沒料到竟然也會有徇私的時候,實在出乎人意料之外。
「陸大人可是看清楚了?我是有朝廷功名的人,如今雖說未領官職,可也是見官不跪的,莫非陸大人年老智昏,忘了此事?」聶秋染揚了揚眉頭,看著陸勁就笑了起來,堂中一些旁聽的權貴等一聽聶秋染譏諷陸勁,頓時都解氣的笑了起來。
第四百零一章 反咬
平日裡陸勁鐵面無私,逮著人便開始咬,這世上人吃五穀雜糧,便沒有不病的,而人活在世幾十年,又哪裡能面面俱到,一點兒錯處都不犯?偏偏這陸黑面這樣討人厭,如今聶秋染這樣譏諷他,眾人都覺得心頭暢快,忍不住歡快笑了起來,看聶秋染也是順眼了不少,一邊就連聲叫好:「狀元郎說得好!想必陸大人當初不過是三甲之末出身,如今見著狀元郎,便開始覺得心中嫉妒不平了罷?」
從此處便能看出陸勁人緣兒實在是差得很,他一被奚落,眾人跟著都笑了起來,除了一些圍在外頭想聽些熱鬧的百姓們不知道裡頭在鬧什麼外,就連一些官差都看著陸勁解氣的笑了起來,大理寺卿二人便似是沒有聽見這些人說話一般,都眼觀鼻,鼻觀心,由得陸勁去得罪人。
「本官何時會嫉妒他人?」陸勁一聽眾人嘲笑,頓時氣得麵皮漲紅,一向冷淡的臉色倒是多起了幾絲波瀾,看著這些人氣憤道:「本官乃是依法辦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一聽這話,那一旁代表皇帝坐在堂下的太監有些不樂意了,挑了眼角看著陸勁,一邊陰聲道:「陸大人還請慎言,否則皇上怪罪下來,咱可不敢回話的!」
陸勁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冷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便是皇上,也該守國法,重規矩才是,天子犯法,本該與庶民同罪,如此才能對得起國家社稷,才是民之大福!」他這話說得鏗鏘有力,且又聲調抑揚頓挫。傳到公堂之外,原本守在外頭的百姓們亦有聽見了,頓時都高聲叫起好來。大理寺卿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陸勁這人實在是令人討厭,當眾竟然敢說這樣的話,他不想活了是他的事兒,但自己二人可不想受他連累!
想到這兒,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頓時都跟著站起身來:「陸大人請稍事歇息,這樁案件,由本官與尚書大人來審吧……」若是個識相的,自然便藉此時機順勢下台,可陸勁最出名的便是不識相!此時兩人一說,陸勁便斷然拒絕:「本官亦是皇上親口御言所提的該審此案。張大人此話不妥!」
兩人一被他拒絕,頓時面色鐵青,早知陸勁要審此案,自己等人也該想法子拒絕此事才對,與這樣的人共事,什麼時候被連累至死都不知道!
聶秋染看著堂上幾人的臉色,頓時忍不住笑。那頭大理寺卿卻是示意下人給聶秋染搬來了椅子,聶秋染斯條慢理坐了下去,這才看著跪在地上的朱氏 ,笑了起來。
朱氏臉色不好看。自己本是要告聶秋染的,可是如今自己這個受害人的母親還跪著,偏偏聶秋染這個殺人兇手是坐下了,她心中十分不快。又極為傷心難受,在公堂之上便哭了起來。大理寺卿先是皺了眉頭。拍了一下驚堂木,四周衙差頓時開始齊聲大喝起肅靜來,朱氏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勉強忍住了不哭,那上頭的陸勁對聶秋染這樣的殺人犯還能坐著,十分不滿,只是上頭與刑部尚書二人商議過之後,知道此時大事為重,審案才是首要,聶秋染此時有坐,大不了回頭再與皇上參他一本就是,因此這才勉強忍住了沒有就此事與人據理相爭,反倒是與那朱氏道:
「你還有什麼冤情,速速與大人呈上來!」
朱氏一聽這話,忙就恨恨道:「大人明鑑,這聶氏乃是聶家故意陷計,非要死活逼著老婦人兒子強娶的!」聶秋染一聽她這話,頓時就笑了起來:「果然是刁婦,胡攪瞞纏,不知所謂!」
「肅靜!」陸勁恨恨的瞪了聶秋染一眼,他出生貧困,最恨的就是聶秋染這樣仗勢欺人的主兒,此時看聶秋染的目光中帶著憤恨,一聽他這話,不由就重重的拍了驚堂木,又大喝了一聲,聶秋染卻是理也不理他,只是看著朱氏斯條慢理道:「這世上婚嫁乃是結兩家之好,我倒是還從未聽說過,一般只聽人言強娶,尚未曾聽過強嫁,你賀家有什麼好的,賀元年好吃懶做,且為人品性不堪,有什麼好值得我聶家非要將女兒嫁給你們?莫非你們家藏了什麼寶藏,尚未拿出來不曾?」
「聶秋染!已死之人,你又何必替死者抹黑?」陸勁一聽聶秋染這話,越發不滿,連忙站起身來,大喝了一句。
本來不想睬他的,但這陸勁實在煩人。上一輩子陸勁便沒少上躥下跳罵自己jian賊竊國,如今再來一回,總也有這陸勁多管閒事的時候!聶秋染心中厭煩,嘴上便不客氣:「陸大人何故如此激動?莫非我一句話說中陸大人痛處,一直剛直不阿的陸大人,沒料到竟然也干出強娶之事?」陸勁這婚事兒是怎麼來的,眾人心中都跟明鏡兒似的,一聽聶秋染揭起,陸勁頓時臉上掛不住。當初候氏在許氏危難之時上門提親,許氏態度曖昧,陸勁便一直認為這門婚事當成,誰料最後傳出秦家與崔敬平結親之事兒,他本來覺得好男兒何患無妻,但陸母候氏是知道,自家雖然在百姓中有風骨美名,可往後若要真尋一個官宦人家的閨女給陸勁做妻,那是千難萬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