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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1:59 作者: 莞爾wr
「官爺!」
聶晴眼皮一跳,本來好不容易這人都不再追究了,偏偏有人多事。將陳小軍的老底給捅了出來。她這會兒心頭鬱悶無比,才想起了當初陳小軍為她仗義執言曾被崔薇以江洋大盜的名義抓進牢中過,她心頭不由恨起了陳小軍當初無事生非,以致如今惹下這麼一場禍事來,又恨當日崔薇不近人情。心裡連連詛咒不斷了,聶晴才深呼了一口氣。強忍下焦灼的情緒,勉強道:
「不瞞官爺說,奴家乃是聶氏,與狀元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妹,與這位陳大哥本是同鄉,因陳大哥所娶之妻乃是奴家大嫂的堂姐,當日陳大哥因瑣事而惹大嫂不快,所以大嫂才與她開了一場玩笑……」聶晴深恐陳小軍被捉進牢中受刑不過,到時將自己等人殺了賀元年的事情捅出來。要知道販賣孩童雖然被人不恥,也有可能吃些苦頭,但判下來一般罪名雖重,可卻不至於要死,一般就是流放苦寒之地而已,可若是殺人的名頭一旦落實了,那便是要被斷處斬的!
聶晴心裡又恨了陳小軍實在軟弱無能一回,表面卻不得不強作鎮定的又接著道:「大嫂性格一向嚴肅,興許是與陳大哥開個玩笑,還求官爺明鑑!」
那官差聽她口若懸河說個不停,頓時心中生疑,表面卻是不住冷笑:「狀元郎之妹?聶夫人之堂姐?有意思!若是親戚,便是開玩笑也該有個分寸,本官瞧著你們倒不像普通玩笑那樣簡單!說不定內里還有緣故,將人給我全部帶走了,這小娘子也一併帶走,我倒要瞧瞧,狀元郎究竟認不認你們這門親戚!」孩子丟的是聶家的,如今竟然抓的人與聶家親戚關係,那倒真是好玩兒了,官差自已出身也並不是太低,對於一些大戶人家內里的齷齪心中也清楚,可像這回這樣直白,且又由聶家親自告狀的,還真是不多。
沒料到自己說清了身份來歷之後,竟然還要被人捉走,聶晴頓時慌了,現在不止是陳小軍一個人被捉,而且自已也被捎帶上了。她心中將陳小軍罵了個狗血噴頭,男人中像他這樣不頂事兒且又軟弱無能的,倒真是不多,自己當初也不知怎麼就與這樣的人拉上了關係,聶晴心中暗罵著,卻是沒法子,自然只得被人一併帶回了大理寺,只是令她心中安慰的是至少陳小軍被捉,自己也一塊兒了,她有信心跟陳小軍在一起,能令他冷靜幾分。
這廂那官差雖然表面不肯信聶晴的託辭,認為她說的話有問題,但捉了人之後依舊是派了一個手下去聶家報信兒。畢竟聶晴若真沒與聶家有關便罷,可若她要真聶狀元親妹,而聶家又因為自己矛盾而逼得親妹在外居住的話,那便是聶家的問題,他可不想到時因聶家的問題而使得自己受連累,大戶人家內里彎道不少,雖說此人一向呆在大理寺中做的都是斷案差事兒,可眼力也不差,並不是缺心眼兒的。
而聶秋染得到大理寺中官兵回信兒時,聽到聶晴被抓了,自然大義凜然回話:他乃是狀元,不止是該只做文章,而且也該做天下文人表率,不該徇私枉法,因此直接讓人此事秉公辦理便是,這個說法一被人帶回去,那官差自然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事。
縱然聶晴等人是安份守已的,但為了聶秋染那一句秉公辦理,不徇私枉法,聶晴也要吃些苦頭,以昭顯狀元郎的大公無私才是!聶晴還不知道這內里的彎道,只是被帶回了大理寺中,因她是婦人,而且又未有什麼確鑿證據證明她是犯了罪的,因此倒沒有被帶到刑房,反倒是跟陳小軍一塊兒,關到了牢中。崔梅則因身上有官司,而被帶到了另一邊,陳小軍身上的抽搐情況估計是又回到了熟悉的環境中,因此有發病更加嚴重的傾向,聶晴開始還喚了他好幾句,等到後來時也懶得理他了,自個兒開始坐在牢中想起了對策來。
如今官兵手中沒有證據,再者賀元年的事情又沒暴發,她恐怕不會在此時就被判刑,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不過恐怕吃一些苦頭再所難免了。聶晴一想到這兒,心裡一股惡氣便涌了上來,這一全都是陳小軍害的!這個沒用的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用!聶晴越想越是火大,忍不住轉身狠狠的踢了陳小軍一腳。
原本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陳小軍頓時呻吟了一聲,悠悠的醒轉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疼的原因,陳小軍這下子沒有再犯病了,反倒是傻愣愣的看了四周一眼,各處黑漆漆的,只剩牆壁上插著的火把借著光線他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頓時大吃一驚,又見到一旁的聶晴,頓時慌得臉色都變了,忙坐起了身來,死死朝聶晴撲了過去,一邊緊緊抱著她,一邊發了抖道:「晴兒,晴兒,我們怎麼來這裡了,是不是賀……」
他聲音又慌又亂,在此時這邊死一般沉寂的牢房裡,頓時便顯得格外的大聲,連幾個正坐在不遠處喝著酒吃著花生米的牢頭也被這聲音吸引得站起了身來,一邊提起了放在桌邊的刀,一邊走了過來,嚼著口中的東西便道:「鬧什麼鬧,是不是想死了!」
聶晴此時恨不能抽死陳小軍這個廢物,她心中又驚又怒,那頭陳小軍看到當差的便開始腿軟不中用,人軟癱癱的坐在地上,竟是大小便齊齊失了禁,頓時牢中一股惡臭味兒。聶晴強忍住了哎吐的感覺,一邊可憐兮兮就道:「官爺,這位大哥一醒來便嚇到了,奴家原是想讓官爺幫忙給他換條褲子……」
「我呸!」那牢頭一聽到這兒,頓時暗覺晦氣,又看陳小軍下方的破糙蓆子濕了一大團,臉上露出譏諷之色來,朝聶晴一口唾沫噴了過去:「當老爺一天到晚沒事兒干,就來給這小白臉換褲子呢,他憑什麼!」牢中關的一般都是窮凶極惡的大盜,還是少有出現這種還沒有上大刑,自個兒便已經嚇得尿濕了褲子的情況,也實在太不男人了一些,光看著那小白臉模樣,便已經令人倒足了胃口,牢頭又看了陳小軍一眼,才厭煩的朝他吐了口唾沫,自個兒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報官
等牢頭一走,聶晴這才鬆了口氣,只覺得胸口開始又重新跳動了起來,血液在身體中流得歡快,掌心裡才稍稍多了些溫度。她一回過神便狠狠掐了陳小軍一下,陳小軍剛要張嘴叫疼,聶晴便死死伸手將他口鼻捂住了,陰聲道:「陳大哥,你是想死麼?」
陳小軍自然是不住搖頭,聶晴這才鬆了口氣,冷聲道:
「我將手掌放開,你自個兒安靜一些。」看了陳小軍明白了,聶晴也沒敢一下子將手放開,反倒是與他說起了之前的事情,一邊說著,一邊看陳小軍臉色平靜了些,才將手緩移開了,她末了才道:「咱們只要呆一段時間,老實一些,你不要露出了什麼馬腳,到時自然沒事兒,你若一遇事便像之前一般慌裡慌張,那咱們便一起等著砍頭吧!」陳小軍頓時又開始哆嗦了起來。
聶晴滿心以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的,而大理寺這邊也一時確實沒有找到聶晴犯案的證據,關了她與陳小軍一個多月之後,又查出她沒犯什麼事兒,自然將她放了出去。而此時賀氏回了縣中,又見過賀元年的母親,將京中發生的事情與其說了一遍,賀元年是他們家獨子,一聽賀氏說賀元年在京中先是被聶晴陷害關了一個多月,吃了不少的苦頭,賀元年的母親自然是心疼不已,口中咒罵連連,再者母子連心,賀氏說賀元年不見了蹤影之後,賀元年的母親朱氏便總夢著自己的兒子滿身鮮血叫自己救命,她本能的覺得兒子恐怕不好了,自然收拾了東西跟著丈夫一塊兒上了京中來。
等到朱氏夫妻到了京中時,這會兒已經快臨近十月初了。崔梅的案子因為孩子還沒找到,自然還沒有給她定下罪來。
這其中當然也有聶秋染的原因,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在聶晴,而在沒有將他們一網打盡時,崔梅自然不能輕易先定了罪否則到時聶晴說不得要將事情全推到她身上,若是崔梅一旦認罪伏法,到時聶晴反倒將事情全部推到她身上,便得不償失了。
這廂朱氏越是臨近京中那股不好的預感便越是濃烈,她之前得賀氏指點,直接便找到了賀氏投宿的客棧,開始挨個問起來。如今已經過了兩個多月,距離當初賀氏所說的賀元年失蹤時間到現在都已經快三個月時間了,自己的兒子還沒有消息,她猜著恐怕是不大好了也沒敢去跟聶晴碰面,就怕那婦人喪心病狂,到時將自己也害了,使自己不能給兒子出頭。她四處明查暗訪,倒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朱氏後來多少打聽出一些消息來,聽說在百花樓中賀元年當日玩弄過一個花魁後便回去了。
對於自己的兒子,朱氏心中清楚得很是個什麼德性他是好女色,可是自己的兒子手中有多少銀兩朱氏也是一清二楚的,賀元年手中有銀子包個jì子一天能成,可讓他時常流連在青樓中,且要梳攏了花魁,那是力力不可能的。朱氏心裡自然生出疑惑來,再加上又聽賀氏說起自己的兒子前幾日異常的情況,她又心中明白聶晴是個不乾淨的貨色,猜測著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威脅聶晴,讓她給銀子,才使得聶晴心中生出歹意來。
一想到這兒,朱氏頓時心中便慌了她此時幾乎已經敢十分的肯定,自己的兒子恐怕已經不好了。她心中傷心異常,隨即又生出一股怨恨來,勉強忍住了心裡的慌亂,第二日一大早,便經人指點之後前往大理寺,開始擊鼓嗚冤。
大理寺中人一接到報案,自然連忙便讓人將朱氏夫婦帶到了衙門。賀元年的父親此時悲傷異常,倒是說不出什麼話來,母親朱氏雖然難受,可此時憤恨已極,張嘴便道:「青天大老爺!民婦狀告狀元聶家,謀我兒性命,求大人做主!」
事情一旦牽扯到了聶秋染,自然大理寺不敢再自作主張,而是將案情上呈。皇帝近來剛掌事務,正是要消太子勢力的時候,一聽此案與聶秋染有關,而聶秋染又是當初太子當政時所取的狀元,聶秋染與太子身邊的得力內侍羅玄有關,皇帝自然心中會生出一些主意來,自然是對這件案件十分重視,當下擇令御使台與刑部共同和大理寺一共組成三司,共同會審此案!
皇帝都已經開了口,又做出如此姿態,這些年來縱然大慶朝中有重大案件者,可一般都是經由當地縣府審察,然後再送入刑部審批,雖然自古以來便有三司會審一說,但真正能用到使各部頭腦一併聚眾而審的案情幾乎可以說在皇帝登上皇位這一生中都沒有發生過,自然案件也就引起上京百姓們的關注。
而作為事件的另一方被告,聶秋染自然是早已經料到了事情會向今天這一步發展。鬧大了也好,這一世因為有羅玄的關係,雖是助力,但對他來說同樣也是阻力,皇帝不會希望看到一個內侍與臣子勾結,若是如此,只會一味打壓他,恐怕不出彩,不用特別方式不容易出頭。若是要熬到太子登位後,全靠羅玄而再出仕,聶秋染自尊心卻不容許他如此,因此如今這事情一鬧出來,對他有益無害,更何況如此一來,事情鬮大了,聶晴才再也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