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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6:01:59 作者: 莞爾wr
看到兩兄妹擺著這竹床時,聶秋文看得眼睛都紅了,不肯離開,無奈孫氏在外頭一聲聲喚著,跟叫喚似的,崔薇聽著也趕他離開,這才紅著眼睛氣沖沖的出去了。吃完晚飯餵了羊也幾乎沒什麼事情了,把白天做的餅乾給了一些給聶秋文將他哄走了,剩餘的擺在了崔敬平的涼床上,廚房裡收拾得乾淨了,奶粉等崔薇也放好了,就算是耗子過來也找不到半點兒糧食她才鬆了口氣,跟著靠在了涼床上頭。
現在還沒有開始開店,也沒有成天忙著種地的事,但事情就已經不少了,光是圈裡那幾頭羊,便讓崔薇忙得腳不沾地的,這會兒一下子躺下來,身下冰冰涼涼的,陣陣微風吹來,一股竹香味兒便傳進鼻腔中,聽著院子外樹葉沙沙的響聲,兩兄妹各自說著話,不多時崔薇睡意湧上頭,閉著眼睛便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時,院裡倒是涼快了下來,這小灣村里夜晚與白天溫差極大,白日時曬得人冒油,晚上睡院子裡時間久了若不搭個東西還有些涼,崔薇一覺醒來身上也有些發冷,連忙起了身將躺在隔壁涼床上的崔敬平拍了起來:「三哥,天氣涼快了,還是進屋裡睡一陣吧?」
崔敬平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答應了一聲,二人連涼床也沒收,便各自回了屋,崔薇自個兒回了房懷裡抱了個抱枕便睡了過去,第二日天色大亮時才起來。外頭靜悄悄的,她穿了衣裳起身時竟然看到大門都還關著,她取了拴子將門打開,外頭黑背已經忍耐不住了,連忙甩著尾巴便跑過來,崔薇開了門先放它自個兒出去溜圈兒了,這才有些好奇的朝崔敬平房間那邊走去,平日裡到這個時辰崔敬平早就起來了,兄妹二人昨天睡得又早,幾乎天色剛黑便睡了,竟然到這會兒還沒起來,她心裡也有些好奇,崔敬平的房屋門並不關,站在門口就能瞧到他屋裡的情況,透過垂下來的青布窗簾,能看到一個人影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一看到這樣的情景,崔薇先是鬆了一口氣,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平日裡崔敬平就算是再好睡的覺到這個時辰也該醒了,睡了這樣長時間,該不是昨夜裡睡了著了涼吧?一想到這兒,崔薇連忙走進他屋裡,先是將窗簾拉了起來,接著才跑到床邊,昨天晚上崔敬平回屋連帳子也沒放,這會兒腳、手背與臉上都被咬了好幾個紅疙瘩,他竟然像是根本沒有感覺的樣子,崔薇探了頭過去看,就見他臉色通紅,額頭滿是大汗,伸手過去在他額頭一碰,還沒挨著,便已經感覺到一股熱氣撲面襲來了。
是發燒了!
好端端的,這樣熱的天怎麼會發燒了?該不會是昨晚著了涼吧!崔薇嚇了一跳,連忙摸了摸崔敬平的額頭,果然燙得嚇人,他這會兒正張著嘴喘氣,崔薇也沒推他,看他捲成一團,連忙扯了床上的薄被替他搭在後背心上,一面出去端了杯熱水進來,喚了崔敬平起身讓他喝下了,看他迷迷糊糊的樣子,估計昨兒就有些不舒服了,可惜昨晚上崔薇睡得模糊了,根本沒有察覺到。一想到這兒,崔薇心裡不由有些內疚,連忙又將他把帳里的蚊子驅了,替他將帳子放了下來,又把窗簾也放下了,這才出門去請了大夫。
村裡頭本來就是有大夫的,崔敬平發高熱崔薇也怕他真的燒得高了對他不好,也沒敢往鎮上跑,只在村里請了疾醫便拉著往家裡跑。她一路著急走著沒有注意到,後頭楊氏卻看到崔薇拉著村里平日替人看病的大夫回去了,頓時心裡便生了疑。崔薇家只得兩個人,不是她便是崔敬平,如今她好端端的沒有生病,可偏偏又請了大夫,楊氏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惜這會兒丈夫兒子還在地里,也不好讓他們過去望望,她跟崔薇生了嫌隙,她怕崔薇不讓她進屋門,因此想了想連忙便回了家,召了孔氏過來吩咐了她幾句,想了想又狠心讓她裝了兩個雞蛋,朝崔薇那邊過去打聽消息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背人
孔氏來時,正好就看到屋門緊閉著,剛剛崔薇跟那老大夫進了屋裡之後便拴了門,她手裡拿著兩個雞蛋,連忙擱了一個進衣襟里,連忙敲起來了門來。屋裡老大夫正給崔敬平診著脈,也不知道是誰,偏偏挑了這個時候過來,崔薇忙朝崔敬平屋裡看了一眼,見他人糊糊迷迷的,好歹睜了眼睛,他房間中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才連忙起身出去開門了。有了之前孔氏的事情之後,崔薇是真怕屋裡丟東西了,誰料這回一打開房門,竟然剛剛念著誰,這回出現的便就是誰了。
崔薇頓時皺了下眉頭,一面挑在門前,沖孔氏道:「二嫂?有什麼事兒?」她沒有要讓開請孔氏進去的意思,孔氏頓時便慌亂的低下頭拿手勾了勾耳邊的頭髮,將髮絲勾到了耳朵後頭,一邊面色通紅,細聲細氣的道:「小姑子,娘看到你請了大夫,怕你生病了,所以特意讓我過來瞧瞧,你沒事兒吧?」她一邊說完,一邊從胸口掏了只光滑白皮的雞蛋出來,朝崔薇遞了過去:「娘說讓我來瞧瞧,也給你帶個雞蛋吃。」
在楊氏心裡頭只得崔敬平是最重要的,她送一隻雞蛋過來,八成就是給崔敬平吃的,偏偏這孔氏倒也會說話,反倒說是給自己的。崔薇挑了挑眉頭,聽到孔氏說楊氏看到自己請了大夫,也沒有隱瞞,乾脆直接道:「三哥生病了,大夫是給他請的,我家裡有雞蛋,也不差這一個,娘如果家裡沒吃的,便把蛋拿回去自個兒吃了吧。」孔氏目光閃了閃,也沒開口說話,剛想說自己要進去瞧瞧崔敬平。那頭崔薇便側開了身子。孔氏忙把雞蛋放進了衣襟裡頭,一邊擰了裙擺跨了進去,崔薇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一雙目光看得孔氏臉色羞紅,眼睛中淚光點點,回頭便沖崔薇道:「小姑子這可是聽了什麼閒話,真相信我是那等手腳不乾淨的人?」
她到這會兒還說這樣的話有什麼意思,她是不是,自己心裡不是最清楚的麼,崔薇知道她拿的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不過一回拿一些,她心裡也不舒服,更何況孔氏這人是崔敬忠的妻子。她並不想去打交道,因此聽了她這話心平氣和的便道:「二嫂說哪裡話?上回我跟二嫂的娘和弟弟見過一回。」崔薇一說到這兒,孔氏眼睛頓時便是一視,連忙道:「薇兒,我那弟弟雖然身體弱些。但為人一向厚道,且我娘不是個難以相處的人,你……」
也不知道這孔氏是想到哪兒去了,難不成她以為自己是瞧上了那孔鵬壽?崔薇心裡啼笑皆非,一邊也沒理睬她,只直接開口道:「二嫂。大哥的襖子是我做的。」她話里的意思孔氏開始時還沒聽明白,捉摸了半晌才終於回過了味兒來。崔敬懷那襖子是她做了送過去的,而崔薇又見過孔鵬壽。自然看到了他身上穿的衣裳,剛剛孔氏還說自己沒有偷過東西,手腳乾淨,可她做給崔敬懷的衣裳,如何到了孔鵬壽身上?孔氏一句話便打到了自己的嘴巴。頓時臉色羞得通紅,也不好意思再留下去。更何況她也心虛,崔薇的目光里像是看出了她上回在這邊撈過東西一般,似笑非笑的,看得她心裡泛怵。
雖然恨不能立即便撥腿逃出去,可是孔氏想著婆母楊氏的吩咐,卻是不敢忤逆,硬是看過了崔敬平一眼,又問過大夫情況,這才慌忙退了出去,竟然是一刻都沒有臉再留的樣子。所幸她還知道不好意思,若是遇著王氏那樣不要臉皮的,像當初她鬧著要緞子,最後偷了東西也敢讓楊氏幫著絞了一截過去,這孔氏倒是比王氏現在看起來好對付得多了。
崔薇也沒有將心思多放在孔氏身上,一邊等那大夫開了方子,又留了藥,剛數了錢交給他,還沒把人送出去,外頭楊氏蹬蹬蹬的便衝過來了。那大夫肩上還挎著藥箱,一見到楊氏這架勢頓時便嚇了一跳,他本來就是村子裡暫住著的人,哪裡不知道崔家鬧的事情,這會兒一看楊氏的表情,就知道這對母女恐怕又有得鬧了,反正他病也瞧了,錢也拿了,也不想再留下來免得惹上了麻煩,因此忙就與楊氏拱了拱手,打了招呼之後便要走,誰料楊氏一把將他逮住了,嘴裡厲聲道:「游大哥,我兒子他怎麼了?到底是個什麼病,也沒問個清楚。」
她急得都快上火了,一邊回頭狠狠的瞪了孔氏一眼,顯然是在認為她沒用,孔氏被她瞪得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便低垂下頭去。被楊氏逮住的游醫大概五十歲許,本身年紀大了,身材又並不壯碩,平日裡采些藥為人看病掙些銅錢餬口罷了,哪裡是楊氏這樣時常做著農活兒的婦人對手,被她一拉著,胳膊便跟夾了個鐵鉗子一般,頓時便倒吸了口涼氣,迭聲道:「崔二嫂,你先行放手!你家二郎昨夜裡不過是受了些涼,白天又熱了,才有些發熱罷了,吃了一副藥拿被子捂著褪了汗便好了,沒什麼大礙……」他話未說完,楊氏拍著大腿便焦急的哭了起來:
「我兒子好端端的,怎麼會又熱又涼?死丫頭,你是怎麼照顧你三哥的?」楊氏一聽兒子生病,急得都上火了。崔敬平從小身體就好,壯得跟頭牛似的,鮮少還有生病倒床的時候,上回他就跑過一回,讓楊氏心肝兒都險些碎掉了,如今又聽他生病,只覺得這幾年崔敬平都走了霉運,一邊也顧不得之前崔世福給過她的警告,抬腿就要往裡闖:「不行,我要將他接回去,我兒子從來不生病的,如今竟然生病了,也不知你是不是成心的!」
崔薇也懶得理她,一面冷笑道:「我比三哥還小兩歲,誰照顧誰娘到底知道不知道,若您要接三哥回去便罷了,哪日不要家裡一沒住處了,便又將人四處塞!」這句話顯然是在不給楊氏留臉面了,去年過年時崔家沒房間,崔敬忠沒個住的地方,楊氏非要讓兒子住到自己這邊來,這一住過來崔敬平也不想回去,崔家地方又不寬生,便鬧到了如今,楊氏聽她這樣說,顯然就像是在打自己臉一般,頓時梗了梗脖子:「你放心!你家地方再大,老娘也不稀罕,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心疼,免得被哪些個殺千刀起了遭瘟心思的人給害了!」
莫名其妙的便被楊氏扣著了一個害人的大帽子,崔薇心裡也有些發火,楊氏自個兒要帶兒子回去,現在崔敬平昏迷著,她也沒法子,其實昨夜裡她心中也有些愧疚,喚崔敬平起來時他便人有些迷迷糊糊的,當時若是先給他煮碗熱薑湯喝了驅驅寒,興許今日裡也不會遭一番罪,但她心裡雖然內疚,不過楊氏這樣一罵,卻是讓崔薇極為不舒服,看楊氏將人背了出去,一面虎著臉不高興的樣子,想了想也忍了氣,將那碗包好了,朝孔氏遞了過去:「這是三哥要吃的藥,二嫂拿回去給他煎了吧!」
楊氏本來想有骨頭的讓孔氏不要接這藥,不過一想到家中的情景,如今為了供崔敬忠,家裡實在是連半個銅子兒都刮乾淨了,平日一家人省吃簡用的,不知有多節約,哪裡還有錢給崔敬平抓藥,因此便虎著臉不作聲,大踏步背著兒子出門去了,乾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