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緊湊8分鐘

    在洛杉磯大小林立的諸多電影院中，最具知名度的應該是好萊塢中國劇場以及於2001年建成的柯達劇院了——擁有3400個座位的柯達劇院從2002年起一直都是奧斯卡頒獎典禮的舉辦地，而中國劇場80多年的歷史，也讓它成為了許多電影大片最愛的首映場地，在劇場前那小小的院子裡，更是留下了諸多巨星的手印、腳印——這也是劇場的財源之一，每年都有許多電影為了出宣傳新聞，在中國劇院前留下手印，當然了，最終能夠被安放在院中的則是寥寥無幾：1992年，當如日中天的湯姆.克魯斯在此處留下手印時，都被人質疑，「你怎麼能讓他的手印出現在瑪麗蓮.夢露旁邊？」可想而知，要在這並不大的空地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對明星的地位有多高的要求了。

    「珍妮弗還沒有在中國劇場裡留過手印吧？」受到邀請，專程從芝加哥前來參加首映禮的理察.羅佩看到了熟人，他走過去和阿蘭.莫里森打了個招呼，閒聊地說道，「有嗎？我還以為下午他們會乘勢舉辦一個留手印的活動——不論如何，她應該是新千年以後崛起的明星里，最有資格在此處留下手印的明星了。」

    在首映禮正式開始前的空隙里，參加首映禮的嘉賓們都在院子裡溜達著，詹姆斯.卡梅隆、斯蒂文.史匹柏、羅伯.馬歇爾這幾人就在院子一角談笑著，而華納不但來了高級製片人凱瑞.奧倫特，甚至連傑夫.羅賓諾夫都親自出馬來給大夢站台，可謂是給足了面子——如果算上因為《速度與激情》來的林詣彬、保羅.沃克，范.迪塞爾、巨石強森，《碟中諜4》請動的湯姆.克魯斯，李安、安迪.薩姆博格、珍妮弗.貝爾，純粹因為交情前來的李奧納多.迪卡普里奧，因為和扎克瑞.昆圖熟悉而來的卡爾.厄本、克里斯.派恩，j.j.埃布姆萊斯等人，中國劇場裡人來人往熱鬧無比，劇場外還有大量雲集而來的粉絲尖叫著不同的名字，從場地和安保來看，這盛況簡直絲毫都不遜色於數月前在鄰居柯達劇院裡舉辦的奧斯卡頒獎典禮，就差來個紅毯現場直播了……

    「nope，聽說他們直到被劇院邀請以前都不會辦類似的活動，」阿蘭搖了搖頭，有些感慨地說道，「所以我估計，要在院子裡看到珍妮弗的名字，還需要五年到十年的時間吧——如果她的巔峰期沒有這麼久，那對於劇院來說，她可能的確是不夠格。」

    「瑪麗蓮可沒有用這麼久的時間來留手印。」理察嘀咕了一句，也笑了起來：有希望真正留手印的明星，反而會比較愛惜名聲，倒是那些根本無望把手印留在院子裡的演員對此趨之若鶩，這也算是好萊塢的一個怪現象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珍妮弗在《代號shero》里的表現和《阿凡達》一樣平淡的話，那我也要質疑她有沒有留手印的資格了。」

    「平淡——這正是我想說的詞兒。」阿蘭也點了點頭，他又自嘲地一笑，「當然，如果不是《阿凡達》的票房和這種新鮮的方式，也許我們早就說出口了——你不能說她表演得不好，但確實，從《九》開始，接連幾部電影都給人以缺乏驚喜的感覺，夠不上批評，但和以前的她比起來，這的確是一個不祥的徵兆。」

    「當然，你還是會關注她的電影，」理察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這幾乎已經成了質量和賣座的保證，說實話，有時候你會情不自禁地覺得她也許根本不在乎影評，畢竟她已經有了票房，不過有時候你又會覺得她值得別人溫柔的對待，就像是她說的，兼顧藝術性和商業性並不簡單……走吧，進去看看我們的位置在哪裡——真可惜這次在中國劇院首映，沒法提前看到imax版了。」

    「是的，這是個問題，中國劇院的3d放映廳也不是那麼的舒服，我猜這一次他們肯定是開放了好幾個廳，否則這麼多人根本安排不下，」阿蘭和理察一起走向了劇院內部，「羅傑最近的身體怎麼樣？——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到洛杉磯來看首映呢，上回你就說以後不會為了這種事兒跑太遠了。」

    「他們不在芝加哥辦首映了，又給我買機票——」理察聳了聳肩，「再說，你知道，這是珍妮弗嘛。」

    兩個影評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他們禮貌地說了聲『抱歉』，和一位身穿西裝的阿拉伯裔擦身而過，走進了劇院內部，「你看到了嗎，門廳里配備了五名翻譯，這個首映禮上真的什麼國家的人都有——」

    作為電影的絕對主演和投資人，珍妮弗.傑弗森夫婦當然是全場最忙碌的一對，整個劇組在亮相之後也都去接受各種採訪，很難面面俱到地和朋友們打上招呼，但由專業pr組成的接待團隊並沒有冷落到任何一個賓客，很快，兩位影評人就找到了他們的座位——一如阿蘭的預料，這一次中國劇院開放了所有的3d放映廳，供給近五百名首映禮嘉賓，主要劇組成員所在的影廳里坐的幾乎都是業內人士和影評人，親友們、贊助商、投資商的首映贈票和營銷活動的幸運觀眾則填滿了餘下兩個放映廳。

    酒水和零食小點都在大堂，可以隨意取用，不過，興奮的觀眾們還是早早地填滿了影廳，劇組成員們則一直不見蹤影，也沒有慣常的映前講話環節，幾乎是時間一到，屏幕就黑了下去，而觀眾們慌忙地戴上了3d眼鏡，在一片黑暗中欣賞起了大夢的3dlogo：雖然一部電影有多部公司製作，片頭動畫陸續播放也是常態，但這一次，大夢的logo排在了華納之前，對於大部分觀眾來說，這還是很新鮮的體驗。

    「我叫凱莉.詹森，出生於1987年，今年23歲。」華納的logo剛剛向觀眾迎來，製造了一次出屏效果，在一片炫光之中，凱莉的聲音便清楚地傳了出來，她像是在面試一樣，飛快地背誦地說道，「我有兩個碩士學位，一個博士學位，在威靈頓工業生物前沿科技研究所工作，我的智商有160，我的經濟情況良好，不酗酒，沒有藥癮——」

    隨著她的聲音，炫光漸漸淡去，鏡頭從密閉的門口直接切了進去——門上『柳金醫生辦公室』的銘牌一閃而過，讓觀眾猜測到了門內心理醫生在給凱莉做諮詢的情景，而幾乎沒給反應的時間，鏡頭就進了辦公室，對準了坐姿端正的凱莉.詹森：身穿格子襯衫、牛仔短褲的她把金髮綁成了馬尾，腳邊放著一個大大的longchamp餃子包，包里還露出了筆記本鍵盤的一角，配合上凱莉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僵硬的坐姿，以及她臉上的黑框眼鏡，有些毛躁的髮絲，geek形象呼之欲出，而隨著她飛快的語調，坐在她旁邊的柳金醫生眉毛也越揚越高——這含蓄的滑稽一面，讓影廳內頓時響起了陣陣的輕笑聲，電影剛開場幾秒鐘，就出了第一個笑點。

    「有趣，」理察.羅佩喃喃地說道，他停止了脊背，感到一種久違的激.情重新在心間閃出了火花，當然，並不是因為開場的這個笑點。「開場有點模仿《史密斯夫婦》，一樣是在做諮詢，唔，不過這沒什麼，電影裡所有的環節其實都被人拍爛了，主要看你怎麼組合……但珍妮弗總算又帶來了一種新的表演，即使是商業片級別，也夠新鮮的了……」

    是的，如果說從夢露起，珍妮弗接連四個角色的表演都有些模式化的話，那麼她在凱莉.詹森身上貢獻出的表演，確實就屬於『從前沒有見過』這個讓人驚喜的標準了，她用了特別拘束的坐姿來表達人物的性格，微表情也使用得非常吝嗇，可以說凱莉幾乎是面無表情——但這又和那種因為不會表演而面無表情的演員有本質的區別——她有些緊繃的肩頸，抿起的唇角和不斷移動的眼神，都暗示著凱莉豐富的內心活動，更重要的是，在凱莉身上，你甚至還能感覺得到學生那種略帶青澀的氣息，你可以感受得到她是在『繃』著自己，在柳金醫生跟前有點虛張聲勢，凱莉年紀不大，社會經驗不豐富的特點一下就被帶出來了，讓人立刻就進入了角色。

    奧斯卡級別的演員，這樣的表演功力不新鮮，只能說珍妮弗擅長處理的角色類型又多了一種，此外還有就是——

    阿蘭.莫里森在理察身邊挪動了一下，也低聲喃喃了一句，「她確實夠敬業——從保養上來說，夠有誠意了。」

    是的，理察無聲地微笑了一下——以今年29歲的年紀來演23歲的學生，還能把那種青澀的感覺演出來，從妝容上來看，沒有露出違和感或是蒼老的痕跡，甚至沒有常見的玻尿酸下巴，肉毒桿菌雙頰，臉頰輪廓依然自然，在好萊塢大把過了25歲就要微整容，2、3年內蒼老憔悴得不能卸妝見人的女明星里，無異於是一股清流——想方設法地維持自己的青春，延長自己的藝術生命，把微整容的時間推得越後越好，維持面部表情的自然，這本來都是演員的本分，如果你的臉都不聽使喚了，那還怎麼演戲？

    不管媒體怎麼猜測珍妮弗的私生活，起碼對於影評人來說，他們聽說的一直都是珍妮弗為了維持儘量好的外形條件而節食、運動，戒絕派對的故事，而這種如今基本上快絕種的敬業精神，讓電影人怎麼能不對她產生好感？珍妮弗在幾年內就拿了好幾個奧斯卡，但《九》、《阿凡達》的表演都不算出彩，就這樣還沒被影評人罵，除了公關得力以外，業內隨著時間推移而漸漸發酵的好感度，也是個重要的原因。

    「我的父母和我關係良好，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妹妹，我們彼此定期聯繫，在中小學我沒有被bully過。」一口氣把心理醫生所有的興趣點全都封死了，凱莉歇了一口氣，「你還想知道些什麼嗎？柳金醫生？」

    「呃……」柳金醫生拖長了聲音，影院裡再次響起了短促的笑聲，她上下敲打著筆記本，用試探性的口吻說道，「說說你的童年？」

    看到她對待凱莉那小心翼翼的棘手態度，觀眾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而凱莉則一無所覺地聳了聳肩。

    「ok。」她說道，「我的童年。」

    在一道閃回的特效後，一個可愛的小演員穿著美人魚公主裙，戴著公主頭冠，手裡拿著氣球，在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迪士尼樂園一角，對著排隊處的人群認真地數著數，小臉繃得緊緊的，口中說道，「26、27、28、29……」而隨著一聲「凱莉！」的呼喚，兩個大孩子跑了過來，聽過凱莉敘述的觀眾立刻就能明白：這就是凱莉的哥哥、姐姐了。

    「媽媽，媽媽，凱莉在這裡——」

    《代號shero》的童星陣容堪稱豪華，小凱莉由喬伊.金飾演，而她的姐姐則是好萊塢最富盛名的童星達寇塔.范寧，可愛的小姐姐對著遠處揮了揮手，又責問地轉向了妹妹，「凱莉！你應該牽著我的手的，如果你走丟了，就會有外星大怪獸來把你吃掉的——我向你保證，這絕對是真的！」

    看過《世界大戰》的觀眾們都發出了輕輕的笑聲，而屏幕上的凱莉當然不會對這個調侃的笑點發出反應，她還在數著入口處排隊的人數，「32、33——」

    「凱莉！」

    「凱莉！」

    當大包小包，心急如焚的爸爸媽媽在哥哥的指引下跑過來的時候，凱莉猛地轉過身，無視了父母語氣中的責怪之意，她可愛的小臉滿是肅穆，抖開了一張超大的迪士尼地圖，從腰包里掏出記號筆，蹲在地上開始一邊畫圖，一邊解說了起來。

    「喬納森想要玩激流勇進、加勒比海盜、和幽靈大宅，蘇珊娜要去灰熊礦山、爆炸飛車，你們想要帶我去——」

    翻了個白眼，凱莉說道，「小小世界、米奇劇場和馬克吐溫號，now，這幾個景點在地圖上的分布是——」

    她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推了推誇張的蝴蝶結裝飾眼鏡，「現在是早上9點半，迪士尼最熱門的景點激流勇進和加勒比海盜都不需要排隊或領fastpass，我們現在在加勒比海盜旁邊，五分鐘內進了33個人，以一船30人的容量來說，在消化範圍內。考慮到洛杉磯現在出市區的路可能正在堵車，而從市區到迪士尼的路程是1小時左右，這一小時內的遊客流量不會有大的波動，喬納森，你應該以奔跑的速度先去加勒比海盜和激流勇進，爸，你跑步的速度快，你帶著他去，在一小時內你們能把喬納森意向中的熱門項目玩完。——蘇珊娜，你和媽媽去爆炸飛車和灰熊礦山，你們的速度略遜一籌，但如果發揮得好，還是可以一小時內解決三個景點，你們的路線是先去太空山，然後是爆炸飛車，從這裡拐彎去灰熊礦山之後，走回遠處來接我，這樣我們可以在攜帶幼兒的人潮到來之前擠進小小世界的排隊線里——」

    在她飛快的語速和隨寫隨說，不斷畫路線圖的動作里，詹森一家人都露出柳金醫生一樣的呆滯表情，哥哥喬納森和姐姐蘇珊娜交換了眼神，喬納森伸出手在太陽穴邊上繞了幾下，蘇珊娜聳了聳肩，而詹森爸爸、媽媽則是對視了一眼，直接上前把還在說個不停的凱莉抱了起來。

    「what——放我下來，dad？！」小小的凱莉吃驚地掙扎並抗議了起來，但被爸爸輕鬆地壓制住。「nope，凱莉，這是一次家族旅行。」

    「但是——但是那麼做效率最高——」凱莉依然不死心地抗議著。

    畫面一個切換，詹森一家人輕鬆愉快地走在大路上，手中拿著厚厚一疊fastpass，很明顯，他們沒能趕上人少的時間，大部分熱門項目已經人潮滿滿，他們只能之後再去排隊。不過，喬納森和蘇珊娜看起來並沒有沮喪感，倒是腰間被繫上了一條安全繩防止走失的凱莉則嘟著嘴，一臉生悶氣的樣子。

    看到遠處的礦山車在空中疾馳而過，帶來了陣陣尖叫聲，小凱莉忍不住站住腳，露出了憧憬的表情，在她的視野中，礦山車的運動曲線形成了一條有形的軌跡，離心力、重力公式依次閃現了出來——

    安全繩一抖，這些特效被瞬間打斷，喬納森戲謔地叫了起來，「凱莉，heel！」而凱莉翻了個白眼，在鬨堂的笑聲中，她有點一般小女孩的樣子了，「coming——coming！」

    隨著特效的白光，鏡頭又切回了心理醫生辦公室，柳金醫生點了點頭，一邊在筆記本上寫些什麼，一邊說道，「我明白了，溝通上存在一定困難，但家人感情很好——我看到你12歲就上了大學，離開了家鄉，這對你是一種考驗嗎？」

    凱莉思忖了一下，便快速地回答道，「我的體育課還要和同齡人一起上，在那時候有過一些麻煩，別的沒有太大的問題。」

    「定義麻煩。」柳金醫生不緊不慢地說。

    露出回憶的表情，凱莉聳了聳肩，特效光芒再起，觀眾們回到了凱莉的少女時代——

    「嘿，nerd，」在封閉體育館內，幾個惡形惡狀，或是梳著髒辮，或是剃了莫西幹頭的少男少女攔住了凱莉的去路，其中一個把手裡的籃球丟到了場地里，「我的球丟了，幫我撿回來。」

    已經是13、4歲的少女，穿著顏色對比誇張的運動服和長褲，戴著誇張的矯正型牙套，的確很有書呆子風采的凱莉看了看球，又看了看幾個明顯比她大的不良學生，她眨了眨眼睛，「why？」

    「why？」幾個少男少女對視了幾眼，上前幾步把凱莉圍住，開始玩笑地來回推搡著她，「why？huh，看起來你並不是什麼事都精通啊，萬事通小姐？why？」

    鏡頭移開了，一陣混亂的音效後，它穿牆而過，直接切進了凱莉的宿舍里，臉上貼了一塊繃帶的她正和母親說著電話，「是的，媽媽，我很好，不，不用讓蘇珊娜來看我……」

    一邊說，她一邊在如今來看型號老舊的電腦上飛快地查著什麼——屏幕上的字樣慢慢放大，吉布森巴西柔術館的網頁漸漸地占據了屏幕，滑鼠移到網頁中的範例視頻里，點下了播放鍵，視頻中的小人動了起來，鏡頭一個拉近的效果，依然穿著土得掉渣的運動服的凱莉站在了柔術館裡，和範例視頻的定格動作一樣，對教練施了一禮，然後上前飛起一腳，勇敢地直取教練的腰部——

    隨著教練忍不住發出的哈哈笑聲，一連串凱莉被輕鬆擊倒、認真練習的畫面被做成了翻頁蒙太奇，仿佛那種翻頁會動的小人一樣，一開始動作僵硬，但越到後來，攻擊速度得越流暢，動作也越來越漂亮，而教練的笑聲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不那麼輕鬆。最終，在這本小冊子的最後一頁，凱莉靈巧的一個側身，抓住教練的袖子揉身而上，給他來了個動作規範的『十字固』關節技。

    和很多平庸的電影要『水』剪輯，把一件平常的事用好幾分鐘說完不同，《代號shero》不是那種你可以走個神，回來還能跟上的電影，故事發展奇快無比，能用一個鏡頭說完的就不會用兩個鏡頭，對蒙太奇的運用更是幾乎有些漫畫式的猖狂，場景和場景之間很少用空鏡頭、長鏡頭銜接，更多的是通過蒙太奇，就像是現在——成功地十字固了教練之後，練習就此結束，凱莉當然不可能真正用力量鎖住教練，取下牙套，成為清秀少女的她浮起了自信的笑容，從教練肩頭跳到了地上，而鏡頭對準了她的光腳，當光腳觸地，輕輕上跳之後，鏡頭也隨之輕輕一抖，而再往上拉升時，凱莉已經穿上了鞋子，而場景又換成了體育館，之前的幾個校園惡霸從遠處走了過來，看到凱莉後，他們露出邪笑，「喲，牙套女孩——」

    周圍的同齡學生都害怕地退了開來，而凱莉彎下腰拿起一個球，面對這群惡霸，她露出了輕蔑的笑容，有些含糊不清地說，「what？又想叫我撿球嗎？」

    這樣的挑釁態度，當然激怒了幾個壞學生，他們向著凱莉逼了過來，而凱莉左右看了看——這一次，人體運動線條的特效畫面變得十分清楚，一條條公式、定理、分析在凱莉心裡被飛快地讀了出來，以心聲旁白的方式呈現在了觀眾耳邊，「她在加速度，會最先到達我身邊——」

    富有節奏，搖滾感很強的背景音樂響了起來，預示著主角的光輝時刻就要到了，而在這樣的音樂聲中，凱莉抄起籃球，回身擲出——但，球並沒有落到她預定的目標身上，而是在她挑眉的詫異下，擊中了目標身邊的莫西幹頭男生——

    鏡頭忽然慢了下來，在一行色厲內荏的小痞子們吃驚讓開的慢動作中，凱莉向著他們沖了過去——但，在觀眾們不滿的嘆息聲中，一個蠻橫無理的蒙太奇音效，凱莉的第一次發威就此結束，臉上多處繃帶，手也被簡易繃帶吊了起來的她站在了校長室中，對一臉頭疼的校長無聲地翻著白眼。

    「啊？第一次出擊還是輸了嗎？」阿蘭.莫里森忍不住出聲地『啊』了起來，他有些失落——雖然輸了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不能接受的安排，但——

    還沒想好『但』之後是什麼，鏡頭一轉，在凱莉對面，六個更加狼狽的壞學生出現在了觀眾的視野里。莫西幹頭的頭髮本來如雞冠一樣傲然挺立，但現在卻耷拉了下來，餘下幾人或是吊著手，或是臉上大塊淤青——看到凱莉的眼神轉向他們，幾個人都孬種地後退了一點，彼此間更緊密地靠成了一團。

    影院裡頓時響起了輕笑聲，阿蘭也愉快地笑了起來，他搖頭地想道，「凱莉真是個狠女孩兒——」

    從兜里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他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來——阿蘭的時間感一直很好，但就是他也沒想到，都說了這麼多事了，電影才剛剛過去了8分鐘。而在這8分鐘裡，他甚至只有一開始的幾十秒里有過一些點評的感想，在這之後，根本是完全投入進了劇情里，進入了觀眾的角色，大腦一直忙著處理畫面里的龐大信息，甚至連點評的空檔都沒有了。

    「這真是……」掃了鄰座一眼，看到理察.羅佩也是略微前傾，肩膀緊繃，表情全神貫注，阿蘭搖搖頭，剛想感慨下《代號shero》的質量，以及喬斯.韋登的蛻變，就又被大屏幕吸引了注意力，「哦，凱莉要被拘留了嗎？這就是她成為英雄的起因嗎？唔，作為一個沒有漫畫底蘊的原創英雄，凱莉的故事很——」

    凱莉的故事到底是『很什麼』，阿蘭就沒有繼續往下想了：和剛才一樣，他已經完全被電影吸引了進去，完全忘卻了自己『影評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