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落幕時間（下）

    「ohmygod！」這明顯是用dv拍攝的視頻，在一開始還有些晃動，焦距也沒有對準，對的是一片空白的牆壁，只有珍妮弗的聲音在鏡頭之中，過了一會，鏡頭才被轉到了正常的拍攝角度，身穿藍色禮服的珍妮弗笑盈盈地出現在了鏡頭之中，從她身後的通道場景還能看到，她剛剛從採訪場地離開——很明顯，這是她剛拿到最佳女主角以後的拍攝畫面，珍妮弗應該是要回到場地里去，等待最後大獎的結果。

    「我真是太高興了，瑪麗，說真的，我現在真是太高興了……」和平時在外界優雅、淡定的形象不同，珍妮弗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雙頰也是通紅一片，她亢奮地向鏡頭湊了過來，讓鏡頭直接擠壓到了她的金髮里，「我簡直快暈倒了，瑪麗，說真的我快暈倒了，我居然真的又拿獎了——你能想得到嗎？噢！真是棒透了！真想看看那些hater們臉上的表情，suckitup！losers！我又拿獎了，我又拿獎了，i』heroscar！i』heroscar！」

    鏡頭上下抖動著，混合著通道里的腳步聲，工作人員們的恭喜聲、笑聲，還有拍攝者『瑪麗』——推測是珍妮弗助理的應和聲，毫無疑問，整個團隊都相當興奮，歡呼聲和掌聲幾乎把腳步聲給淹沒了，雖然鏡頭抖動，觀眾只能驚鴻一瞥，但人們還是能看到後台很多經過的大牌明星都笑著對珍妮弗鼓掌，有剛才給她頒獎的瑪麗昂.歌迪亞，也有之前拿過了最佳男主角的西恩.潘出現在鏡頭裡，咧著大嘴上前和珍妮擁抱祝賀，還結結實實地在她臉上親了兩下，如果說，在領獎台上的珍妮弗是有一種天之嬌女、遺世獨立的高貴感覺的話，那麼在這段視頻里，本來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們顯得親民了不少，就像是奧斯卡後台的花絮一樣，讓人有種親切和有趣的感覺，尤其是一直保持嫻靜形象的珍妮弗，看到她這樣高興得就像個小孩，觀眾們都是不禁會心的笑了起來，好像又是發現了一個全新的珍妮弗.傑弗森一樣，甚至很多觀眾在看到這裡的時候都開始完全相信『炒作說』是胡編亂造了——如果是炒作的話，那就說明珍妮弗在得獎以前就知道自己會拿獎，她可能會這麼興奮嗎？這種發自內心的高興和喜悅，那種興奮、蹦達的感覺確實是演不出來的，而且，從邏輯上來說，他們也不可能預知到會有人拿這個來攻擊她和奧斯卡，不可能會說未雨綢繆到這個地步，特地拍一個這樣的視頻吧？

    「噢唔！」在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親吻道賀之後，珍妮弗團隊總算進入了化妝間的區域，在這裡可以看到好幾個明星在團隊的圍繞下補妝或是調整衣飾——多數都是之前上過台的演員，應該是剛接受過採訪，為了之後的afterparty做準備，而瑪麗也退後了一步，開始和珍妮弗對話了起來，同時指導著化妝師為珍妮弗補妝，「注意額角，那裡剛才好像出汗了。」

    「你看到剛才的照片了嗎？希望別把我的汗跡拍出來，geez，那裡到底打了多少燈，感覺就像是個熔岩地獄……」珍妮弗也一邊在鏡子前換著姿勢，一邊和瑪麗、化妝師閒聊著，她的表情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一直專注著前方，直到化妝師補好妝以後，這才回過頭來——當她發現瑪麗還在拍她的時候，珍妮弗一下對著瑪麗羞澀又有些受不了地笑了起來，「what，為什麼還在拍我？快把dv關掉——」

    「我不想——」瑪麗也帶著笑意地回了一句，「這是很重要的時刻，應該記錄下來，不是嗎？」

    沒等珍妮弗提出意見，她就直接地問道，「你的戒指呢？j.j，被你放在哪兒了？」

    珍妮弗看起來顯然有些緊張，她呼了一口氣，想要把手在禮服上抹下去，但很快被化妝師和瑪麗一起喝止了，這兩個女生都一起笑了起來，瑪麗笑著說，「別緊張，慢慢來，j.j，他還什麼都不知道，你還有後悔的餘地——」

    「噢，不要烏鴉嘴我，瑪麗。」珍妮弗抽出了兩張紙巾，一邊擦著手，一邊對著鏡頭嬌嗔地嘟起嘴，撒嬌地說，「別bully我了，瑪麗——去把我的包拿來，戒指在包里。」

    瑪麗應了一聲，鏡頭也變了方向，似乎是被瑪麗擱在了一個桌子上，人們只能看到化妝室里的人來人往，還有珍妮弗和化妝師斷斷續續的對話，「我看起來怎麼樣？克勞迪婭？」

    「瑪麗去哪裡了？那個包有那麼難找嗎？茱蒂呢？聯繫她一下，別太快讓他進來——」

    克勞迪婭的聲音不是很大，觀眾聽不清楚，但是這幾個問題也已經足以讓觀眾猜測到來龍去脈了，坐在電腦前的瓊恩倒抽了一口氣，誇張地握住了自己的胸口，感受著它飛快跳動的頻率，雖然她大概已經猜到了，但還是無法相信這會是真的，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簡直令她沒法再往下看了，她不得不按了暫停，用力地喘了幾口氣，又看了看進度條，確認視頻沒有這麼快結束，這才屏著呼吸，繼續點下了播放鍵。

    「我回來了，回來了。」瑪麗的聲音隨著一連串高跟鞋小跑的急促腳步聲回到了dv附近，一個包被她擺到了附近的化妝檯上，而她的半張臉也第一次出鏡了：瑪麗並沒有拿起dv，而是彎下腰對著鏡頭捧出了一個首飾盒，然後打開它湊近了鏡頭，露出了那裡面的兩枚對戒，用壓抑著興奮的語氣爆料地說道，「看，珍妮弗.傑弗森的求婚戒指——這對寶貝可花了她不少錢——」

    「瑪麗！」珍妮弗喊了她一聲，瑪麗趕忙小跑著跑出了鏡頭，過了一會，她又扛起了dv，把鏡頭拉近拉遠地操作了一番，這才回頭把鏡頭對準了來回踱步的珍妮弗，「感到緊張嗎，j.j？」

    「噢，閉嘴吧，瑪麗。」珍妮弗對著鏡頭翻了個白眼，「別拍了，你讓我緊張——」

    「你應該緊張，」瑪麗笑嘻嘻地回答著，「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緊張——hell，如果我是你，我剛才就會在台上對他求婚，你為什麼不這麼做呢，j.j，你可以把戒指帶上台的，你知道——」

    「拜託，那也得找得到人啊，你還沒看到吧？他根本沒坐在我給他留的位置上，天知道他躲到哪個角落裡去了，那個男人簡直太低調了——」

    正當她說話的時候，門口也傳來了男人的說話、談笑聲，瑪麗也轉開了鏡頭，拍攝著兩個金髮男人，在一個高大保鏢的伴護下走進了這塊相對獨立的區域，雖然像素有些低，但還是可以輕易地辨別出來，那是李奧納多和珍妮弗的新任未婚夫：切薩雷.維傑里。

    「嘿，親愛的，」雖然在平時，李奧納多的亂入會讓人尖叫出聲，但現在心跳加速的瓊恩卻對他的笑容感到了一陣不耐，看著他上前擁抱珍妮弗的畫面，她只是坐立不安的敲打著滑鼠，希望這一刻早點過去——她又看了看視頻，不安地發現剩下的時間只有不到一分鐘了。「恭喜你得到你的第四個奧斯卡——介意分給我一個嗎，親愛的j.j？」

    「沒問題，你可以隨意挑選一個你喜歡的帶回家，」不幸的是，由於李奧納多和珍妮弗擁抱了起來，瑪麗開始尋找新的角度，畫面又開始晃動，最清楚的是珍妮弗的聲音，「反正我多得是——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恨我？親愛的李奧？」

    由於李奧的到來，遠處的凱特.溫絲萊特也湊了過來，他們兩人的隨從讓畫面顯得更加擁擠，瑪麗似乎被擠到了外圍，只能抬高了dv，試著從高處去捕捉畫面，但這樣一來，她就無法掌控拍攝的角度了，觀眾只能遠遠地看到珍妮弗和切薩雷在人群的一角低聲說話，好像在祝賀、討論著什麼，而鏡頭較近的地方反而是李奧納多和凱特在說話，他們兩人好像在談論《革命之路》的一些問題，說話聲音反而比珍妮弗更大一些，這讓瓊恩無比焦躁，她只能瞪大雙眼，努力地在模糊的畫面中分辨著珍妮弗和切薩雷的身影。

    在凱特和李奧的說笑聲中，那對愛情鳥兒的話題似乎告一段落，珍妮弗的藍色身影忽然後退了一步，她好像提了提裙子，這才對著切薩雷半跪了下來，dv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詫異的驚叫，包括瑪麗也興奮地尖叫了起來，dv畫面隨之有一個很大的抖動，然後是人影憧憧——然後，一個模糊的巨大的東西橫入了鏡頭裡，並且越來越近，隨著瑪麗的一聲驚叫，畫面一陣劇烈的晃動，再次出現的時候，拍攝的就全都是各色各樣的鞋子：很明顯，剛才有個激動的觀眾想擠得更接近一些，所以把瑪麗的攝影機給打掉了……

    「awwww——」失望地發出了抑揚頓挫的感嘆聲，就像是電影剛放到高.潮，就結束了放映一樣，瓊恩現在心裡充滿了對那個不識時務者的痛恨，她只能豎起耳朵，努力地在尖叫聲和笑聲、掌聲、口哨聲中分辨著什麼，不過，視頻到此已經到了尾聲，過了一會，鏡頭又出現了一些晃動，應該是被瑪麗拾了起來，而隨著助理在遠處的喊聲，「就要開始頒發最佳電影了。」在嘈雜的人聲中，視頻也就此結束，自動切換出了全屏狀態，tmz的重播選項跳了出來，還有一連串的推薦視頻，都出現在了原本的播放器小窗口裡。

    原來如此……

    一切疑問都有解答了：為什麼之前的一個月取消了所有行程，為什麼切薩雷成晚都沒有出現，很明顯，這是個低調的人，他似乎不是很想把雙方的關係曝光，所以在金球獎後，他希望j.j進行冷處理，而j.j之後在拿到最佳影片後的公開告白，應該也是個突然的主意……至於他為什麼在頒發最佳電影的時候忽然出現在台下，那也太正常不過了，他們倆剛剛訂婚，切薩雷的感情激動之下，做出違反平時作風的事情，也很自然。

    還有，珍妮弗為什麼會忽然間戴上戒指對世界公布，戒指為什麼突然間會出現在她手上，這都有了非常自然的解釋——剛訂婚嘛，心情激動是可以理解的，也因為是在這個空檔里訂婚的，所以戒指才會出現，可能之前是把戒指旋向手心來隱藏，在致辭的時候背著手，就是為了旋轉戒圈，露出鑽石……

    還有還有，天啊，居然是珍妮弗求婚！看起來她真是愛慘了切薩雷，果然不愧是girl-power的代表人物，她求婚的那一幕好夢幻啊！如果有高清的圖片，那該有多好？

    呆呆地望著電腦頁面，在那麼一瞬間，無數思緒一下都湧入了瓊恩的腦海里，讓她甚至跟不上自己思考和反應的節奏，直到好一會兒以後，她才長長地嘆了口氣，癱在電腦椅里，對著屏幕傻傻地笑了起來——太多太多複雜的情感縱橫交錯，最後反倒是這種最為原始的情感勝出了，在所有『為j.j高興』、『為偶像訂婚、這麼愛別人而失落』的情緒之外，瓊恩感受到的最強烈的情感，反而是放鬆——

    是的，是放鬆，放鬆於珍妮弗沒有炒作，放鬆於這一切是真的，放鬆於自己的情感沒有被欺騙，放鬆於珍妮弗真的不是這樣的人——而甚至在這些放鬆之外，瓊恩還感到了一陣淡淡的愧疚：喜歡了珍妮弗這麼多年，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難道她不知道嗎？她怎麼能懷疑珍妮弗？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即使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份動搖，即使她只是動搖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選擇繼續支持珍妮弗，但就是這樣，她還是對自己那片刻的動搖感到了深深的歉疚，好像她因此非常對不起珍妮弗，還有她管理的珍妮弗論壇里，那成千上萬的網友……

    「呼，還好，」過了一會，瓊恩甩開了愧疚的情緒——在將來，她可以通過很多方式來償還這樣的歉疚——她放鬆而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對著視頻笑彎了眼，「真是——真是太好了——」

    拿起紙巾在眼睛上按了按，瓊恩扳了扳手指，又扭了扭脖子，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論壇、k、r和skype——因為學業的關係，她上線的時間本來就晚，現在距離新聞發布已經有了三個多小時了，隨便想想也知道所有的社交媒體都會因為這個新聞而轟動到什麼程度，而作為珍妮弗最重要的幾個粉絲之一，又會有多少人因為多少個理由來聯繫她——瓊恩已經準備花上三四個小時在這些事上了，雖然她暗自懷疑，這可能還遠遠不夠。

    她的猜測是對的，幾乎是每個網頁的未讀信息都多得讓人瘋狂，而skype的消息更是跳得讓人頭暈眼花，瓊恩一邊發出『嘖、嘖、嘖』的聲音，一邊也不無自豪地快速瀏覽著那些未讀的消息，論壇上的新帖，還有k上的熱度，當然了，她還不忘抽空去重看了兩遍dv視頻，對珍妮弗嘟嘴撒嬌的畫面傻笑了起來，動手抓下了視頻，打算之後截上那麼幾百上千張的，好好地珍藏。

    「所以說，珍妮弗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那些媒體真是太過分了，之前那樣氣勢洶洶地傳播珍妮弗是個壞人的理論，現在又若無其事地轉載著這段視頻，真是厚顏無恥——他們甚至還試圖給這個視頻挑刺，想要證明這是偽造的。」

    「說得就好像j.j會請來這麼多大腕和他們一起造假一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倒是要問了，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呢？就為了一個奧斯卡嗎？奧斯卡已經到了不炒作就無法生存的地步了嗎？難道它不是世界最有影響，最權威的電影獎項，難道它的收視率不是本來就在回升中嗎？」

    本來在媒體氣勢洶洶的那段時間，論壇上就是一片反彈的聲音，現在，當珍妮弗放出了這段視頻證據以後，粉絲們立刻就找到了底氣，說話的口氣都大了起來，譴責媒體暴力的帖子在k上，幾小時就集了數千個贊，還有一些比較多愁善感的粉絲甚至是：「當我打出這行字的時候，我真的是一邊哭一邊按鍵的，珍妮弗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放出這段視頻的？就像是她的pr說的一樣，她一直致力於把私生活和工作分開，因為這個冷酷的世界一直在傷害她，她被人竊聽、偷拍，走到哪裡都有狗仔跟隨，還被人寄送死亡威脅，現在，當她真的找到了真愛，唯一一次忍不住和大家分享她的喜悅的時候，她得到了什麼？鋪天蓋地的質疑、咒罵，我真的不知道珍妮弗這段時間都在想些什麼，她在保持沉默的時候有哭泣嗎？她有後悔選擇成為一個電影明星嗎？她會離開這種生活嗎？天啊，我說不下去了，我真的覺得好難過，人們一直在消費珍妮弗，但是就沒有一個人想過她作為一個年輕的女孩，也有正常的*需求，為什麼她做的一切事情都需要有原因、有證據，為什麼她一定要為自己解釋……」

    這樣的帖子也很有市場，很多（在瓊恩的猜測中）年紀較小的粉絲，明顯被這種帖子打動，用大寫和感嘆號表達著自己的情緒，不過，更多的人——對社會有那麼一絲了解的人，倒是很默契地無視了這樣的質問，關注點明顯在別的方面——對他們，甚至是對瓊恩來說，這是很自然的結果，畢竟，珍妮弗是那麼的有錢有勢，她在事業上的成就，讓她擁有了常人無法想像的財富和影響力，那麼對於普通人來說，承受媒體的壓力似乎也屬於名氣的副作用，當然，作為粉絲也會心疼珍妮弗，但並不會感到太多的不平。

    「有人和我一樣，特別喜歡看到珍妮弗說些粗魯的話嗎？」有的粉絲的關注點在珍妮弗私下表現出的活潑一面，「我就知道這女孩不可能像是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純白』，不過別誤會我的意思，我超——喜歡這樣的珍妮弗的！她讓hater們suckit的那一段我看了好多遍，她真的好帥氣！還有她對瑪麗撒嬌那一幕，真的讓我想要成為攝影機——或者是成為瑪麗，瑪麗，你知道嗎！你上輩子一定是個天使！才能成為j.j的助理！」

    「是的，是的，j.j真是太帥了，我好喜歡她現在的改變，我是說，當然，最開始的她也很讓人喜愛，但現在你真的能感覺得到，隨著一部接一部的電影，越來越成功的事業，j.j越來越敢於釋放自我了，我得說我好喜歡她對切薩雷求婚的那一幕——真是棒呆了，我們一直在說girlpower，在說女權，這一幕真是最棒的詮釋，為什么女孩一定要等男孩求婚，為什麼她就不能主動出擊，尋找幸福呢？j.j真是做得好！我真為那女孩驕傲，為她高興！」

    「你們覺不覺得，切薩雷的確是j.j的真愛？在j.j的所有男友里，她最愛的好像真的是他——你們看，她第一次忍.不.住在公眾面前表達愛意，就是在金球獎，之前雖然也有感謝過男友，但那都是在公開後才說的，在他們決定公開之前，我們什麼都不知道——j.j第一次失去自控就是因為切薩雷，第二次還是因為他，而且她還主動求婚，還讓切薩雷擔任大夢的ceo——」

    「是的，說實話，我一直都不喜歡他，我覺得他好像沒那麼喜歡j.j——而且這次的求婚事件也讓人有些遺憾，當然啦，不是說這樣不好，不過，如果他有和j.j愛他一樣愛j.j的話，也許他們早就會公開，而切薩雷也早就會求婚，那樣也許就不會有這次的事件了——切薩雷給人的感覺真的有點像是掘金男孩——你知道，雖然說他家世顯赫，但他的事業成就確實也沒法和j.j相比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也看不到這段求婚視頻啊？j.j才是那個真正認識他的人，如果她這麼愛他，那就說明他是值得的，再說，如果沒有切薩雷的話，也許你根本不會認識j.j！」

    「我也感覺j.j有些被感情沖昏頭腦了，可憐的女孩，我希望她記得簽婚前協議，說真的，很多好萊塢明星的愛情結束得都不是很好看，如果真的有這一天的話，一個好的婚前協議會讓他們省掉不少麻煩和律師費的——」

    「啊！看了今天的視頻以後，我真的死心了，j.j看起來是真的很愛切薩雷，我的心都要碎了……：（，但不論如何，還是祝福他們倆……（含淚的微笑，wink、wink）」

    對於這對新情侶，粉絲們倒是很難達成一致看法——一般來說，平時較為支持女權，對珍妮弗的最佳女主角感言非常叫好的人，倒是都很看好這一對，也都覺得求婚的那一幕非常感人，很多人都說自己看哭了，而平時對女權比較無感，較為保守，對於珍妮弗的最佳女主角感言反應也是平平淡淡的人，則普遍都認為這是一個不祥的徵兆，感覺男方在這段感情中的投入明顯比女方少，甚至很多人都覺得切薩雷別有用心，而珍妮弗是被愛沖昏了頭腦，現在已經不顧一切，已經為愛失常了，他們已經開始交叉十指，祈禱珍妮弗不要有心碎的那一天——不過，從她們的語氣來看，這些人是篤定地認為，這一天肯定會到來的。

    當然啦，為了這個視頻而哀嚎，傷心著偶像真的愛上別人的粉絲也為數不少，不過，好在這個新聞畢竟鋪墊了很久，而且在美國，明星談戀愛是一件最正常的事，除了那些真正的瘋狂粉絲以外，大部分人也都會擺出支持的態度，所以這種帖子的數量並不是太多。而路人們的態度則大致和之前的兩種一樣，思想開放、較為支持女權的，都是紛紛叫好，而對女權不敏感的則是搖頭嘆息，認為切薩雷不求婚，以及不出現在珍妮弗身邊的原因，是『he』you』——甚至還有一些在奧斯卡新聞後蛻變的切薩雷女粉絲，因為切薩雷的表現而大聲攻擊珍妮弗，說她太過黏人、主動，很明顯，切薩雷根本就還不想定下來，這段婚姻完全是因為珍妮弗而起的一個錯誤。

    這樣的言論當然會惹怒珍妮弗的粉絲，當瓊恩上線的時候，一場小規模的戰役已經打響，很多粉絲衝到了對方的lj圈子裡去發戰貼，而ontd當然也有了相應的帖子，有了掐架的地方，甚至就連——一個同志雲集的好萊塢娛樂八卦網站也出了相應的八卦帖，有人聲稱切薩雷（一如好萊塢任何一個有吸引力的名人一樣），其實是個gay，甚至還有人現身說法，說自己曾經和他來過一段，切薩雷在床上表現得實際上相當軟蛋……

    在這些問題上，瓊恩一如既往，沒有太多的個人立場，只要是說得有理的帖子，都能讓她受到一些影響，關於切薩雷.維傑里到底是不是掘金男孩、心機深沉的大反派，她也不是那麼的有把握，而她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喜歡珍妮弗主動求婚，還是切薩雷主動求婚——不過，瓊恩知道，作為一個論壇的管理人員，她只能有一個立場，那就是堅定地為珍妮弗說話，而有了這個立場，對什麼人該說什麼話，那也就一目了然了。

    頭暈腦脹地處理了一下版務，回了幾個特別緊急的短消息，半個小時的時間不知不覺飛快逝去，才剛喝了一口水，瓊恩就忽然想起了那個來自中國的——他在幾個地點都給她留了言，表情一律是一連串的，這讓她有些驚訝和警覺，不過當時對方還沒上線，所以她也只能擱置處理。

    這會兒，看到skype的頭像由暗變亮，瓊恩連忙發了一個震屏過去，「出什麼事了嗎？」

    「joan！！！」珍寶貝一如既往地喜歡用全大寫和感嘆號，讓瓊恩看得有些不適應——他的口語在激動之下也變得更加破碎，瓊恩在一連串大寫字母的轟炸之下，用了一點時間才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和美國這邊的眾說紛紜相比，遙遠的中國『tieba』，卻因為『珍妮弗對男友求婚』這件事而哀鴻遍野，大家都難過得不行，普遍感覺珍妮弗『輕賤』了自己，在感情中處於弱勢的地位，甚至很多人都因此哭了起來，認為珍妮弗完全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需要向別人求婚，給人以一種嫁不出去的感覺……

    「感覺就像是，他們都不希望看到珍妮弗有愛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瓊恩？」珍寶貝難過地說道，「所以這就是一個藉口，讓他們有了難過的理由，而這股論調已經成形了，連我都控制不住了，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怎麼才能扭轉他們的觀點……」

    又是安撫這個，又是鼓舞那個，瓊恩的雙手在鍵盤上飛速地敲打、舞動，不知不覺間，三個小時已經是一晃而過，在完全自發、免費、到位地完成了十多個營銷人員的活計以後，瓊恩也確實是有些疲憊了，她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想要暫時離開電腦，休息一會——也許再看一遍求婚視頻——不過，在看到查爾斯上線以後，她還是改變了主意。

    「嘿。」她猜查爾斯當然是看過視頻的，所以並沒有發送連結，而是簡單地問道，「看過了嗎？」

    「yep。」查爾斯的回答很簡單。

    瓊恩有些詫異地抬了抬眉毛，先把對話框裡的字發了出去，「你剛怎麼不在線？管理組正用得著人，我還以為你肯定會在——你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

    「我剛上深網走了一遭。」查爾斯說道，瓊恩對『深網』這個詞兒皺了皺眉，她並不是很清楚這是什麼東西——查爾斯比較知道，好幾次珍妮弗和別家影星在投票戰的時候，查爾斯都會去這個『深網』買投票器。

    「okay？」她有些疑惑地敲了幾個字母，「so——」

    「看這個新聞。」查爾斯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甩來了一個連結。

    派拉蒙影業總裁布拉德.格雷今晚被irs帶走，恐涉嫌稅務問題……有些迷惑地讀了讀tmz這篇文章的標題，又掃了內容一眼，瓊恩確認這條新聞根本無法引起她的興趣——在演藝圈，甚至是任何一個富人圈子，偷稅漏稅這個問題，一直都是屢見不鮮，有很多名人因為偷漏稅被irs傳喚甚至是逮捕，至於億萬富翁偷漏稅而被起訴逼債，一次性繳納數億美金稅款的新聞，一兩年內也會爆發一次，只要不是大明星，其實這種新聞對於當事人的聲譽並沒有太多的影響，因為很明顯，irs並不是慈善組織，它在民間的聲譽可不怎麼好，偷稅漏稅對於美國人來說，只要情節不是很嚴重，其實並不是那麼敏感，因為的確你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這部分收入該交稅，或者不能免稅——這種事在一般人里都時常有發生。

    「有什麼問題嗎？又一個倒霉的富人被irs盯上了——這不是很正常嗎？」她疑惑地敲擊著鍵盤，「這件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重新讀一遍茱蒂.阿克曼的聲明吧。」查爾斯今晚的態度有些意味深長，「看看她說的那句話，親愛的——『讓我們遺憾的是，在奧斯卡之後，似乎有一些勢力針對珍妮弗發動了輿論攻擊』——」

    對陰謀論的喜好，幾乎是人類的天性，瓊恩倒抽了一口冷氣，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她瞬間精神了起來，「*！你是說——查爾斯，別告訴我你是在說我說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不過我確實有所懷疑，所以我剛去深網逛了一圈，想看看前段時間有沒有類似的活計……遺憾的是，我沒找到，但也許是他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完成了交易，你知道，那些俄羅斯黑客都在他們自己的網站裡，他們收費低廉，而且技術一直都很好……」查爾斯神神秘秘地說，「不過，想想吧，今晚j.j方面完全是來了個輿論絕地大反擊，所有的媒體好像都在瞬間轉變了態度，而與此同時，tmz獨家刊發了布拉德.格雷被約談的新聞……」

    瓊恩怔然無語地面對著對話框，在幾秒鐘內，她感覺自己已經想像出了一出驚心動魄的諜戰劇，以至於她竟然不知道該回什麼好了，而查爾斯也沒有著急，只是慢慢悠悠地又發了一句話——

    「如果傳言沒錯，珍妮弗的演藝事業都是由切薩雷.維傑里一手打理的話，那麼，我認為我們可以放心了，瓊恩，我想這男人肯定不像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

    「這一切哪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了，羅伯特.艾格卻還沒有準備入睡，作息一貫規律的他，此時還呆在自己的書房裡，忙碌地運行著一個又一個的粉碎軟體，銷毀著電腦里的一切痕跡，在軟體運行的間隙里，他拉動著頁面，無意識地反覆重讀著tmz報導中簡單的一句話，「根據保密消息源，我們知道irs的這次行動，是由於他們收到了匿名人士的舉報，掌握了布拉德.格雷偷稅的關鍵性證據文件，據消息源的原話，『這些文件*得就像是剛從他的電腦里被掏出來一樣』。」

    *得就像是剛從他的電腦里被掏出來一樣……

    大夢的網絡營銷部門表現出的強勁能力，以及事後想想，頗多疑點的瑞茜.威瑟斯彭竊聽事件……

    吉姆.戴維森的黑客名聲……

    珍妮弗在電話里輕鬆的語氣……

    在自己警告她公司袖手旁觀的態度，以及想要從此次事件中牟利的心態後，珍妮弗突然提出的漫改電影合作邀請……

    她對漫改電影的部署聽起來已經深思熟慮，絕非不成熟的想法……

    irs在大夢宣布反擊的當天登門，效率罕見的高……

    tmz立刻跟進報導，顯然是早就收到了通知……

    奧斯卡離奇的力挺態度……

    當年她一屆雙獎……

    無數個看似毫不相關的信息，在這位總裁的腦中飛快地編織、組合，就像是一塊塊拼圖在彼此嘗試著是否能拼到一起，羅伯特看了一眼軟體的進度，伸出手疲倦地捋了捋頭髮：在大夢這幾年的發展里，一直沒有什麼超出預計範圍以外的能力展現，以至於他一度以為當年自己是被珍妮弗和切薩雷聯手瞞騙了過去，實際上她背後並沒有靠山，或者是靠山已經過期——當然了，看在大夢帶來的利潤，以及珍妮弗本人的優質表現上，他並不打算追究過問這一點，也沒有因此調整自己對大夢的態度。但今晚，整件事的進展讓他甚至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即使是他，現在也不禁是感到了一陣後怕——如果他想過對大夢不利，如果他有過背棄盟友的打算……

    當珍妮弗提出漫改電影的時候，羅伯特心裡還感到有些古怪——大夢想做什麼，什麼就賺錢，這一點現在幾乎已經是業界公認的常識了，而經典童話改編又一直是迪士尼的強項，在這件事上，迪士尼可能欠缺的就只是決心而已，並不需要大夢提供什麼硬體，而在電話里，珍妮弗看來一點都不怕迪士尼從大夢這裡堅定了決心以後，會甩下大夢單幹，當時他還因此感覺到了珍妮弗的青澀和天真，但現在，羅伯特根本不敢這麼想了——在這麼一連串新聞以後，如果他還維持原來的想法，如果他還不明白珍妮弗的意思，那他也就不會是迪士尼的ceo了。

    客觀地說，布拉德.格雷這一次栽得並不算是太慘，只要能補繳稅款，頂多再交點罰款，他蹲監獄的可能性並不是那麼的大，然而，羅伯特卻不敢把這件事當成是一次簡單粗暴的報復行動來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於it這個新生事物的確是有些老了，而珍妮弗和切薩雷卻正是伴著it成長起來的一代，這些年間，羅伯特和布拉德一樣，都利用電腦做了許多許多事，當他們在做的時候，他們並不清楚這會不會把自己最致命的弱點暴露在別人的威脅之下——新時代的浪潮把他們沖昏了頭腦，儘管現在他們已經開始學著防範，但……在安全意識沒有建立起來的那幾年，誰知道他們究竟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有心人又有多容易能進入他們的電腦，甚至比推門走進他們的花園更簡單……

    大夢是怎麼肯定這次事件的幕後是派拉蒙？大夢是從哪裡得到這支黑客力量的？是不是從珍妮弗的那位靠山手中拿到的？大夢能把這個核武器玩耍得多嫻熟？羅伯特並不在乎這些，就像是他並不在乎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毫不考慮地就把一些敏感文件存放在一台聯網的電腦里一樣——究竟因為什麼原因而愚蠢並不重要，羅伯特深知這一點：這是個只看結果的年代，重要的是你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大夢有沒有試著攻擊過他的電腦？在珍妮弗和切薩雷來訪期間，他們有沒有過拜訪書房的機會？他們會不會做這樣的事？對羅伯特來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套全新的安全系統——相信今晚，好萊塢很多很多人都會意識到自己需要一套全新的電腦安全系統——重要的是，羅伯特肯定，他和大夢之間不會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起碼在他手裡握有能把大夢送進深淵的證據以前不會——

    重要的是——

    拿起手機，羅伯特毫不考慮地重撥了一個號碼，他靜等了幾聲鈴響，等到對方接起了電話，說了一聲『hello』，他便自然地說道，「珍妮弗，關於你剛說的漫改電影，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仔細聽聽你的設想……」

    他沒有提布拉德.格雷，一個字也沒有，甚至沒有提那段精彩的視頻，羅伯特知道對方能明白他的意思，訊息的傳遞盡在不言中——此時此刻，他也終於可以肯定，自己在這局智力遊戲裡恐怕確實是輸了一手，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以內，他也不能再以集團老大的態度，來對待這兩位下屬公司的合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