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We』llsee

    實際上，珍妮會選在這個時機對羅伯特開口,其實也是『豈能盡如人意,但求不愧我心』，雖然現在《老友有錢》和《倒霉愛神》還沒開始賺錢，而大夢又要把資金幾乎是傾巢而出地投資在幾部影片身上，她只有《第五個莎莉》的商業奇蹟來支撐迪士尼對她的信心,但現在阿凡達項目正是進展到了一個微妙的階段——按照珍妮的判斷,有可能詹姆斯和環球是要拜拜了，如果按照平行世界的歷史來參考的話，那麼接盤的應該是福克斯,換句話說，迪士尼如果要來參一腳，這很可能就是最後一個機會，一旦錯過，詹姆斯找到福克斯以後,就沒有迪士尼什麼事了……

    「環球方面對於現在再度膨脹的成本已經很不安了。」珍妮現在其實已經跨越了商業道德的界限——她是不該對迪士尼的人透露環球的項目進展的。「即使男女主演都不拿提成——相較這部影片的內涵來說,完全不拿提成其實也是不現實的——不過，即使我們都願意不拿提成,只是拿現金報酬,環球也很難用20以下的價格請到我，當然，李奧或是克里斯的價格也不會比我低到哪兒去——倘使不比我高的話。」

    好萊塢有不少默認的行規，其中之一就是，當咖位幾乎一致，戲份也沒有明顯差別時，男主演的片酬往往要高出女主演一截，但很少有倒過來的情況。所以，不要以為李奧和克里斯現在都對這個角色有興趣，片方就可以藉機砍價，caa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其實按照規矩，克里斯也有大賣的電影，現在又有影帝傍身，隱然已經是這一代的第一人，如果不是有和詹姆斯的前緣在先，李奧在他跟前也是沒有什麼競爭力的。

    「四千萬的成本，對於一部基本預算要開到五億的項目來說也不少了。」羅伯特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如果按照慣例來計算的話，宣發少說也要花掉一億到兩億——這是個接近十億的大項目啊，珍妮弗。」

    珍妮聽到了他隱隱的拒絕，她暗自嘆了口氣，仍然是懇切地說。「是的，也是因此，環球想要儘可能地降低風險——按目前的劇本來說，我完全沒有露臉的機會，而男主演也只有很少一部分戲份是真人上演，環球希望詹姆斯能修改劇情，讓我們露臉的時間增多，降低cg時間，這能有效的減少成本，也更能保證票房。畢竟，如果按照現在的表演形式，他們認為屆時很可能會有很大一部分觀眾表示不滿。當然了，你可以想到鮑勃對這件事會有多麼的不滿。——如果我們想介入的話，這可能是最好的機會了，鮑勃，恕我直言，詹姆斯和迪士尼的最後一次合作並不愉快，但現在他多少有些孤立無援，如果迪士尼肯接受五億預算的話，詹姆斯有很大可能重回迪士尼懷抱的。」

    在切薩雷的多次訓練以後，現在她對這種己方身處劣勢的談判已經不再懼怕了，當然，這也是因為珍妮現在並非背水一戰，無論如何，她肯定是要摻和進這個盤子裡的——辛苦這幾年，現在總算是有自己的基業，真是說話都多了點底氣。

    「珍妮弗。」羅伯特的笑容果然稍微帶了一絲尷尬，「當然，如果迪士尼想介入的話，現在很可能是最佳的時機——我也很感激你對我的信任，但問題是……」

    他為難的笑容無疑說明了他的態度，珍妮也不感到詫異，她沉吟了一下，「這麼說吧，鮑勃，我知道，一個電影項目從成立到推向市場，其實就像是一場賭博。每個主意在策劃案里看起來都像是能掙錢的，但我們誰也不知道最終結果如何。你肯定看過很多關於imax、3d的盈利可能性報告，詹姆斯和迪士尼合作推出的紀錄片票房也能說明很多，我想我是很難用數據來說服你，讓你相信《阿凡達》能掙錢的，鮑勃——」

    在羅伯特默認的笑容中，珍妮壓低了語氣，「但如果我說，上一次我這麼懇切地說服另一個人參與到項目里去的時候，我的對面坐著的是切薩雷，而我們在談論的項目是《戀戀筆記本》和《惡魔穿著prada》呢？鮑勃，我的話是不是就突然多了一些說服力了？」

    談到這兩個賺得盆滿缽滿的黑馬項目，羅伯特的表情也發生了少許變化，他有些將信將疑，「珍妮弗，你是說這個項目是你自己看中，而不是切薩雷為你挑選的結果？」

    「當時切薩雷希望我選擇的是《初戀50次》，」珍妮坦然地說，「你可以自己問他——對於這兩個項目，切薩雷都不是那麼看好，但我在看到劇本的第一眼，就有個聲音告訴我：『這是我的機會，這是會大賣的項目』——說實話，當我堅持要參演的時候，切薩雷快氣瘋了，我自己也很忐忑，但，我該說什麼呢？女人是直覺的動物，我尤其是，我選擇聽從了尖叫的直覺——而你也看到結果了。」

    如果說，當年她販賣直覺論的時候，切薩雷的懷疑態度是任何正常人都會做的反應，今時今日，珍妮的『直覺論』就已經不是那麼蒼白無力了。首先，她的確有了兩個極為成功的案例做支撐，其次，在珍妮已經走到這一步的情況下，她聲稱自己直覺准，大家接受度肯定也高，這有點迷信權威的理由在，也因為好萊塢的確是迷信的圈子，任何一個風險大，賭性重的圈子都是如此——她能走到這一步，沒有直覺和運氣的成分肯定是說不過去的，要說沒有運氣，那意思就是她比所有人都強，所以才能做到他們都做不到的事嘍？

    羅伯特和善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他探索地盯了珍妮幾眼，似乎想要分辨出她到底說沒說實話，珍妮則攤開雙手，問心無愧地任由他試探，「鮑勃，如果我不是真的相信《阿凡達》的前景，我為什麼會參演，為什麼要帶資入局？我為什麼會來說服你搶過這個項目呢？當然了，歸根到底，這是你的決定——」

    她的話仿佛終於幫羅伯特下定了決心，他重新開始漫步，語調溫和地說，「是啊，被你這麼一盤點，迪士尼系實際上已經在這個項目里占據一席之地了，珍妮弗，這畢竟是五億的大項目，而要在票房上實現保本的話，票房起碼要去到15億之多——我們在談論的是15億，比全球10億還多了5億，可以說，環球不把《阿凡達》做成系列的話，光靠第一部是很難回本的。而要做成系列，這就是10億、15億的預算了。這個級別的支出，即使是對於迪士尼來說也是一個大的決策，而公司才剛收購了皮克斯，接下來我們的重點會放在皮克斯的3d動畫上。3d是潮流，這一點我是認可你的，不過從動畫開始試水成本更小，也更加穩妥，這是董事會通過的決定，管理層也一致認可。在接下來幾年裡，迪士尼的確很難擠出預算來拍《阿凡達》了。」

    這是很明確的拒絕了，不過，羅伯特好歹還是給出了很有說服力的理由，他的決策用現在的眼光看當然也是很有道理的，珍妮點了點頭，對於羅伯特的回答也並不意外。在事前的分析里，切薩雷已經指出了羅伯特可能的思路，「這麼說，你並不反對大夢把活動資金投入《阿凡達》里了？」

    羅伯特剛才拒絕過她一次，現在當然也要顧及到珍妮的面子，他笑哈哈地說，「當然不反對，迪士尼不介入具體運營嘛，這是寫在合同里的——怎麼，難道切薩雷反對你的提案，你需要來爭取迪士尼的投票嗎？」

    有羅伯特的這句話，剛才的對話就不算是白白廢話，畢竟，雖然有投票權的規定在，但迪士尼注資上億美金，對大夢的動向肯定還是有所關注的。如果羅伯特強烈反對大夢往《阿凡達》投錢，而大夢『一意孤行』的話，雙方關係說不定就會有所疏遠，這也是珍妮和切薩雷所不願看到的。珍妮笑了笑，「切薩雷並對這個項目肯定也是有猶豫的，不過，在《prada》以後，他已經對我的直覺投降了，但他依然很看重你的意見，所以，是的，如果你表示反對的話，也許我的想法真的就無法通過了。」

    雖然她擺明了是在拍馬屁，但羅伯特依然開心地笑了起來，「噢，漂亮姑娘，你儘管回去對他說，老鮑勃非常信任珍妮弗的眼光，她拿到了我的許可。」

    他握住珍妮的肩膀拍了拍，珍妮本能地一凜，含笑而探索地望著羅伯特，直到發現羅伯特表情坦然，她才鬆了口氣，也有點自嘲：這的確是個『男人的世界』，任何行業的頂層幾乎都為男性盤踞，女人行走在權力上層，就總有天然的不便，即使她應該已經算是好萊塢混得最好的一批女人之一了，但在日常的公務來往中，也難免感到這種社會規則對女性的束縛。

    「讓我們談談《愛麗絲》吧。」她扭回了話題，「下半年看到劇本，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在《阿凡達》拍完後開拍，鮑勃你覺得怎麼樣？不管怎麼說，《阿凡達》都會帶來3d和imax拍攝技術的革命，如果比它早開拍，我們的探索經驗會成為它的養分，而如果遲於它製作，那麼《阿凡達》的寶貴經驗，就能幫助《愛麗絲》的攝製更加迅速。」

    一樣是希望把《愛麗絲》的拍攝檔期放到《阿凡達》之後，珍妮現在換個角度來說，羅伯特就感到很易於接受了，他欣然說，「聽起來很吸引人，珍妮弗，在《阿凡達》片場睜大眼睛，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你來做《愛麗絲》的製片人，現在採用過全3d、imax攝像機拍攝的導演都沒有幾個人，如果最終我們找了這樣的導演，一個富有經驗的製片人對他的幫助會非常大。」

    這樣的空頭支票當然還無法讓珍妮真正地興奮起來，不過羅伯特有這個想法也是好的，畢竟珍妮對於《愛麗絲》並沒有多大的興趣，這部影片裡沒有什麼適合她的角色，說實話，也沒有什麼讓她想演，或是反響強烈的角色，為了票房演出的話，《阿凡達》已經足夠了，如果可以，她寧可只是客串一下，然後擔任製片人、投資人的角色，為大夢多增加一些業績。——現在她倒是越來越能體會到那些大牌演員自降片酬出演文藝片的心情了，商業片演多了，的確會有種大材小用的疲倦感，會渴望高難度的挑戰，即使這意味著不那麼成功的票房。

    她含笑說，「這麼說你已經下定決心要製作3d電影，而不是後期轉制了？鮑勃？」

    「阿凡達那樣體量的大項目，迪士尼的確沒法承受，但3d肯定是電影發展的方向，用一個兩億美元的項目來試水、練手也是很有必要的。」羅伯特的語氣中不經意地帶上了六大電影公司ceo的霸氣，「你可以把它看作是我們的『史利普跑法』——當然，前提是《阿凡達》能獲得你直覺中的成功。」

    他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道，「你的直覺有告訴你《阿凡達》會取得多少票房嗎？珍妮弗？我們在談論的可是五億——六億美元的投資，而這還僅僅只是電影拍攝成本而已。」

    從他的語氣聽來，羅伯特應當是已經肯定了讓《愛麗絲》撿《阿凡達》剩飯的主意了，如果《阿凡達》撲街，環球受到極大損失，那麼占有童話題材優勢，即使撲街也不會比《阿凡達》更慘的《愛麗絲》還是贏家，羅伯特在董事會上的壓力就不會太大，如果《阿凡達》口碑好評，但因為成本太高而虧損，《愛麗絲》就很可能小額盈利，這就是個很不錯的項目，當然，如果《阿凡達》成了贏家，即使這概率很微小，但對《愛麗絲》來說這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因為《阿凡達》要取得成功，必定會成為現象級奇蹟——門檻15億，這就等於是說，《阿凡達》要不虧的底線就是成為歷史總票房第一——而那樣的話，《愛麗絲》趁著這股上升氣流，炒作3d和imax概念，一樣是能賺得盆滿缽滿。

    還是那句話，羅伯特不愧是把迪士尼帶向輝煌的男人，他採取的策略風險小、收益大，緊跟戰略完全地體現出了他的水平，也和切薩雷在事前分析的思路幾乎是完全一致：羅伯特不會答應投資阿凡達，但不太會反對大夢投資，與《愛麗絲》跟風的提議。——用切薩雷的原話來說，「羅伯特擁有卓越的頭腦，在聽過你的想法以後，以他手裡的籌碼，這是最可能的決定。他不會把你的提議全盤否決，我想他還是會有一點相信你的直覺，但也不太可能孤注一擲地榨乾現金流，甚至是貸款、發債去投資《阿凡達》，那太絕望、瘋狂了，再說，聰明人從不相信奇蹟。」

    「你對你的推測有多少把握？」珍妮當時問，而切薩雷的回答只有一個自信的挑眉，以及一句未曾明言的因為——『因為卓越的頭腦都是相似的』。

    好吧，珍妮其實也認可切薩雷的判斷，但她還是要對羅伯特提出這個建議，她並不認為這是無用功，實際上，她主要考慮到的不是迪士尼的盈利，甚至也不是現在——她考慮到的是《阿凡達》上映後的將來。

    畢竟，切薩雷也許可以不在乎她永遠在羅伯特跟前扮演『天真浪漫又關係強大的天才演員』——珍妮也不會怪他，他沒有這個義務——但一個女孩總得學會為自己考慮。

    「我知道你的意思，鮑勃。」她慢吞吞地回答，「以《阿凡達》的投資體量，它要票房保本都需要奇蹟發生——」

    「而你相信奇蹟。」羅伯特露出了長者的態度，仿佛在看待著一個年輕稚嫩，正準備犯上無數個錯的菜鳥，他和藹地問，「珍妮弗，你甚至願意相信這個奇蹟？」

    珍妮臉上也掛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we』，bob，w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