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借刀殺人
2023-10-02 05:58:12 作者: 林如斯
最後那條簡訊石沉大海,他並沒有回覆我。
我坐在床沿上想了想,然後把簡訊刪的一乾二淨。
莫名的,我感覺我以為遠在將來的事兒,能容我緩緩收拾的局面,忽然加快了進程。
那些隱藏在平靜表皮下的暗涌,正一步步靠近。
也好,速戰速決,省得我在這旋渦中掙扎,耗盡力氣。
第二天清晨,我和顧承中一道去醫院探病顧啟中,數日不見,顧啟中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瘦骨嶙峋不說,面如土色,嘴唇青紫,病入膏肓。
顧駿說,這幾年顧啟中的腎臟一直不好,漸漸衰歇,現在已經到了晚期,能挨一天是一天。這幾天好幾次昏迷不醒了,一點精神也沒有,認人也不清楚。
我和顧承中站在病房外聽顧駿說了會兒話,這時候林彩秀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滿臉淚水,跟在她身後的是林陽和高藝涵。
見我和顧承中都在,林彩秀髮狂地衝上來,那一瞬顧承中下意識地抓著我手腕,把我往他身後藏,而他自己巋然不動。
我驚訝的瞬間,想掙脫開他的手,但被他抓得牢牢的,而林彩秀也被顧駿擋住,往後推了一把,顧駿冷聲說,「要瞎鬧你就滾出去,這裡是醫院,別惹毛我報警!」
顧承中輕哼了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爸就是被這些人氣病的!你擋著我做什麼?你叫他們滾你想氣死你爸不成?」林彩秀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顧駿臉都歪了。
顧駿摸了摸臉,然後怒了,抓著林彩秀的胳膊往牆上一摔,林陽衝上來接都接不住,下一秒,顧駿又抓住林陽,掄起胳膊一拳頭上去,高藝涵連忙扶著,站在林陽面前勸顧駿,「阿駿,他怎麼也是你弟弟,別傷了和氣!」
「我家的事兒,用不著你從操心,等你真正成了顧家媳婦兒的一天再說吧!不過,藝涵,作為你多年的老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他和他媽一樣賤,他心裡的人不是你,卻要跟你戀愛結婚,你說為的什麼?」顧駿冷哼說,「我奶奶已經走了,我媽也走了,現在我爸也差不多要歸西了。顧家的天就要變了!你說娶你是為了什麼?」
高藝涵一點震驚都沒有,抿著嘴嘆氣,平靜地看著顧駿,特別鑑定的語氣說,「阿駿,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喜歡他,他做什麼我都支持。」
「包括幫他弄死我嗎?」顧駿冷笑,嘲諷地說,「我怎麼忘了你高小姐是個痴情種?」
「他不會這麼做!你能不能別把人想這麼壞?」
「他不會?呵呵!他連自己爹都能下毒弄死,還有什麼是不能的?」顧駿怒吼地說。
這一聲,把我們都震住了。
高藝涵擰眉無奈地看著顧駿,又看了看林陽,只見林陽滿嘴的血,扶著林彩秀站在一邊,冷笑說,「你倒是會無中生有。你放心,該你的那份,我不會拿。」
「無中生有?」顧駿嘲諷地笑了笑,走到林陽和林彩秀跟前,道。「他開始腎衰竭是多久的事兒?左不過這兩年。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做了什麼?他的衰竭根本不是病理引起的!是被人下毒了!」
我驚訝極了。
下毒?
對一個只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的殘廢?
林彩秀慌張地看了顧駿一眼,著慌地說,「你亂說什麼!怎麼可能!」
「你再敢亂說一個字試試。」林陽沉著眸子,陰冷威脅地看著顧駿,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顧駿說,「我會找出證據的,你等著。」
慌張的一瞬,我發現林彩秀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雖說只是一瞬,閃躲得很快,但那目光里,有恐懼和害怕,一清二楚。
她哆嗦著,不斷地說,不可能,不可能。
顧駿冷哼了聲,回頭對我和顧承中說,「小叔,小嬸。我先走了,你們也別來了,找不痛快做什麼。」
顧承中眨了眨眼睛,不曾言語。
林陽安頓好林彩秀後,出來跟我們說話,他跟顧承中雖然敵對起來了,但面上的禮貌還是要的。
「小叔,我媽態度不好,你不要放心裡去。不過,」林陽轉過臉看病房裡的人,嘆氣說,「他狀態的確很不好。不停地嘔吐,昏迷,發燒。剛醒一會兒,精神不太好。」
顧承中說,「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可以。」林陽頓了頓說,「我先進去跟他說一聲。」
林陽進去後,我跟顧承中說,「我先去上班,就不跟你一起了。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
顧承中凝眸看了我一眼,「好。我叫司機送你。」
「不用,我打車過去。以後我自己開車上班,你不用安排我。」我說。
「好。」
離開的時候,我滿腹懷疑,到醫院門口時,我忍不住發條簡訊問他,「這到底怎麼回事?顧啟中當真被下毒了?林彩秀乾的?」
握著,頭頂是燦爛熱辣的陽光,焦灼不已。
我沒記錯的話,先前顧啟中的病不是腎衰竭啊,怎麼忽然就冒出這情況來?難道之前一直在醫院檢查,都被人動了手腳?直到顧駿回來才發現?
若真是這樣,那也太可怕了吧!
但顧駿說是林彩秀,在我看來,林彩秀沒這個智商也沒這個膽子,她當時看我和顧承中是什麼意思?是以為顧承中唆使顧駿這麼栽贓還是這件事跟顧承中有關係?
想到這裡,我不禁一身冷汗,顫了顫,我長嘆氣,自言自語說,「不對,顧承中老謀深算,這種殺人違法的事兒,他不會做的。下毒很危險,一旦被查出來,那是要蹲班房的。」
到底事情是怎樣?
忽地,有人從背後拍了我肩膀一下,嚇得我一顫,連忙轉身,一張清麗秀美的臉蛋出現在我面前。
是高藝涵。
她穿一襲黑白相間的連衣裙,素淨雅致,有大家閨秀的風範,長發從兩肩垂下搭在胸前,紅唇誘人,膚白如凝脂,眉毛淺淡但也不失秀氣。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高藝涵尷尬地笑了笑,說,「我該叫你什麼好?叫你嬸嬸,太尷尬了,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
我和她並沒有交集,也無冤無仇,頂多算是不得已而招呼的相識關係,我淡淡一笑,「你叫我楊小唯就好。」
「好,楊小唯。」高藝涵倒是爽快,開門見山地說,「能給我點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
我凝眸警覺地看著高藝涵,問道,「談什麼?」
「關於林陽,關於你和顧叔叔。」高藝涵盯著我的眼睛,謹慎地說。
看得出來她是個教養極好的姑娘,雖說讓我有些為難,但不至於尷尬,語氣里也沒有斥責質問和居高臨下,反倒是誠摯和謙和。
「高小姐,我覺得,關於這兩個人,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一個是我的前任,一個是我的丈夫,我和他們的過去和將來,似乎都不是你應該關心的。」我如是說。
高藝涵說,「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請你相信我,給我一杯咖啡的時間,好嗎?」
我想了想,點頭說,「好。」
之後,我和高藝涵去了醫院樓下的星巴克坐下。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放在我面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先看看這個。」
我放下咖啡杯,抽出信封里的東西看,這一瞧,不就是先前在顧承中手裡看過的照片嗎?我和林陽在南城那段時間被拍下的。瀏覽了大半,我基本確定,這份照片和顧承中收到的,是一模一樣的。
疊好照片,重新放回信封里。
高藝涵抱著咖啡杯看我,頭頂的小吊燈產生柔和的微光,照在她臉上,青春靚麗頓時添了另一番風采。
「照片是幾個月前我收到的,不太清楚是誰寄來的,對方也刻意沒有寫名字和電話。」高藝涵說。
我盯著她,淡淡道,「我和林陽不是這回事。高小姐,你們現在是男女朋友關係,按道理說我不該插手什麼,但寄照片的人別有用心,你聰明伶俐,一定知道判斷,也不需要我多說。」
高藝涵笑了笑,問我,「你對他沒有感情了?」
「沒有。」我想都沒想便說。
高藝涵說,「看來,我的判斷沒錯。」
「什麼判斷?」
「林陽一廂情願。」高藝涵說。
無趣。
我有些不耐煩,「所以,你今天找我的意思是?」
「我能和林陽結婚嗎?」高藝涵直勾勾地看著我問。
我頓時笑了,「高小姐,我不是你的父母長輩,這種問你你應該回去問你的父母長輩。如果你覺得我和林陽有勾搭來找我放手,那我只能說你想多了。我和他,早就結束了,誠如你所見,我已經結婚了。」
「可能是我不自信吧。我知道他心裡有你,他和顧叔叔爭,多部分原因,是因為你。」高藝涵苦笑,低頭看手裡的咖啡杯,悵然地說,「我心裡害怕。」
我盯著面前的女人,忽然有點安慰了,走過這麼多風風雨雨,林陽終於有人疼惜。或許我是很恨他,但這不代表我不希望他幸福。很多時候我都不理解自己這種矛盾算什麼。
罷了,剪不斷,理還亂。
「不用怕。我和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了。」我說,「好了,我還要去公司,不陪你了。」
說完,我起身離開,忽地想起什麼,我說,「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高小姐,林陽為什麼想跟你結婚,你清楚嗎?」
她看著我,大眼睛裡有晶瑩,點了點頭,她說,「但是我不在乎,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
我笑了笑,揚眉稱讚道,「不錯,有勇氣。」我撿起桌上的信封說,「這個給我吧,我有用處。對了,給你寄照片的人叫齊瑤,是公司設計部的設計師,我和林陽的高中同學。」
高藝涵疑惑地看著我,剛要問什麼,被我搶白了,我說,「你多保重。」
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照片和視頻,到底是誰拍的?最初我懷疑是齊瑤,因為她最恨我,但後來顧承中說林陽去找他說些欲蓋彌彰模稜兩可的話,我以為是林陽設計我的,齊瑤只是他的幫手。
但方才和高藝涵見過了,如果說照片是林陽拍的,他寄給顧承中我能理解用意,寄給高藝涵的目的何在?他是要和高家聯姻的人,讓高藝涵知道我們那段過去的存在,有意思嗎?
最有可能的,是齊瑤想攪渾水,在把照片寄給顧承中的同時,想給我下個陷阱在前面,讓我被顧承中弄死的同時,前面還有個坑等著我。
齊瑤想借刀殺人?讓高藝涵跟我撕逼?
到底如何,這事兒得問當事人。
回到公司後,我讓高琳把齊瑤叫上來,高琳愣了愣,然後趕緊出去了。
我猜,這件事馬上顧承中就會知道。
齊瑤進來後,雖然不高興,但敢怒不敢言,陰陽怪氣地站在辦公桌前問我,「楊總,你找我什麼事兒?」
「私事兒。」我扔下簽字筆,把文件夾遞給高琳說,「你先出去,我沒叫你別進來。」
高琳悻悻然,「是,楊總。」
人走後,我把門反鎖上,在踱步到辦公桌前,拿出抽屜里的信封扔在桌面上,齊瑤悻悻地看了我一眼,問,「這是什麼?」
我微笑著說,「看了不就知道了?」
齊瑤瑟瑟地伸手去拿信封,抽開看了一眼就愣了,驚詫地睜大眼睛。
「這麼驚訝做什麼?也沒幾個月,這麼快就忘了你的傑作?」我雙手抱在胸前,笑吟吟地看著她。
齊瑤連忙把照片扔在桌上,否認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真聽不懂?」我臉色冷了下來,抄起桌上信封砸她臉上,西風很快落到地上,裡頭的照片都散了出來。
我一把扯住她頭髮拉近我面前,冷哼說,「先前一直忙著沒收拾你,你以為我把這事兒忘了呢?」
「這跟我沒關係!」齊瑤嘴硬地說,「楊小唯,你別栽贓我!」
「用得著我栽贓你麼?能把照片寄給顧承中和高藝涵的人,除了你還有誰?」我用力扯了扯她頭髮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清楚,這事兒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有人指示?」
「我說了這事兒跟我沒關係!你到底要怎樣!」
我甩開她頭髮,她連著往後退了幾步,沒站穩,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我端起桌上冷掉的開水從上往下淋,威脅地說,「我給你三天時間,想清楚了再張嘴,否則,下次淋在你頭上的,就是滾燙的開水。」
齊瑤滿臉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怨恨地看著我,但無可奈何,她咬著唇,眼淚花泛濫,我把杯子放回桌面上,冷哼說,「滾!」
冥冥中,我感覺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那些照片和視頻是導火索,誰幹的,帳算在誰頭上,跑不掉。
夜晚回到別墅,我徑直去了顧承中的書房,他當時正在電話,我忽然闖入,驚得他皺眉看我,他繼續說了兩句,我坐到沙發上,冷不丁問他,「是你下的毒?」
書房裡,燈光明亮,照得顧承中嘴角的冷笑明顯極了,他不疾不徐地坐在我對面,凝眸盯著我,漆黑的眼底是深不見底的城府,末了,他緩緩道,「想詐我?」
我盯著他的眼睛,笑道,「我猜不會是你。可林彩秀看你的那一眼意味深長啊,莫不是你們倆有姦情被顧啟中發現了?所以你倆合謀殺人滅口?照顧駿的說法,這種毒不是一天兩天的,而是這裡那個年慢慢累積的,一直到腎臟衰竭,還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真是林彩秀做的話,我不大相信,畢竟她沒那個智商和膽量,若真是,也得像你這樣的高人背後相助。」
顧承中輕哼了聲,鎮定地端起桌上的茶盞吹了一口,幽幽道,「殺人放火的事兒,我不做。」
「哦?你的意思是林彩秀做的了?」
顧承中抿了一口茶,闔黑的雙眼盯著我,「你都說她沒這個膽量。」
「你們家水真深。」
「你也是我家的人。」
「……」
顧承中驕傲地笑了笑,往後靠說,「今天在辦公室生氣了?都過去那麼久,你還沒忘記。」
我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齊瑤那事兒,我嘲諷地笑說,「你當我是白痴呢還是榆木包?我沒弄死她算是我仁慈了。」
顧承中淡然地看著我說,「氣大傷人。一個小角色而已,你不高興,我找人給你處理了就是。」
「不必,我喜歡親自動手。」我斜睨他,冷哼說,「你的人真盡心盡力,這種小事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怕你周旋不過來而已。」顧承中說。
我起身,不屑地說,「您費心了。」
回到臥室後,我翻看,上午在醫院外給他發的那條簡訊,石沉大海。
我吸了口氣,坐下卸妝。
第二天傍晚,我和劉思涵約在正大一家餐廳吃午餐,包間內,一人一根煙,我跟她說了昨天和高藝涵見面的事兒,以及在辦公室里怎麼收拾齊瑤的。
劉思涵鄙視地看著我說,「還不處理了,你留著過年嗎?」
「不急,我總覺得那件事沒那麼巧,難不成她一直盯著我和林陽?去哪兒都盯著?我們就那麼蠢沒發現?」
「還用想麼?我覺得就是林陽指示的。有那麼巧合,你倆喝醉了,你倆在一張床上?你不是說她只看見你從林陽房間裡出來嗎?」
「是這樣,而且當時她臉上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
「那就是林陽了。」劉思涵把煙擰滅了,呼著白煙說,「我覺得你就是抱著僥倖,在你心裡。還是偏袒林陽是從前乾乾淨淨的樣子。你不願意承認他現在的不折手段而已。」
「興許吧。」
「別磨蹭了,我給你個建議,怎麼弄死那小賤人。」
劉思涵神秘地笑了笑,拿過我的手,在手心裡寫了一個字:高。
「她?」
「嗯,這些年她心裡一直有林陽,看得到,得不到,最是痛苦了。沒了你,又來了個高小姐,她提鞋都不配。」劉思涵說,「我來幫你安排。」
我擔憂地說,「可高藝涵不像是能下手的人,我和她接觸過,這姑娘還算有教養,挺善良的。」
劉思涵嫌棄地看著我,「那就是你眼瞎了,或者說是因為你對林陽真沒那份心思了,不然你以為她會跟你好好說話?早弄死你了。能揣著你照片那麼久不吭聲,肚子裡沒點兒東西?」
看來,我看人的眼力,還不夠啊。
吃過飯後,我準備回家的,但是發現u盤落在公司了,我得趕緊回去拿,那裡面都是些重要文件,更叫我擔心的事,項目漏洞就在裡面,行內人看一眼就知道問題所在。
即使我和林陽站成一線,他也看見了項目的成功,但也不排除他對我留了一手。
一路上樓,公司靜悄悄的,除了二十三層還有人在加班外,上面兩層都黑暗一片。我一個人壯著膽子上樓拿了東西出來,再下停車場開車。
停車場很暗,雖然有無數站虛弱的白熾燈亮著,仍然給人一種壓迫感。
沒走出兩步,我就聽見女人失控的聲音,很生氣很著急的樣子,她吼了一聲說,「你別逼我!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楊小唯!是你答應我會給我和林陽一個機會的,可到頭來呢?你卻給林陽找了高藝涵!你當我傻嗎?」
這聲音,是齊瑤的。
我悄悄往前偶,站在一個柱子後面,正好能看到齊瑤的背影,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齊瑤氣得不行,扶著額頭說,「你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我幫你做了這麼多事,就換來這個結果?惹毛了我就告訴楊小唯這些都是你安排的!反正她討厭你,整死你不過兩下子的事兒!」
「誰稀罕你的錢?我告訴你,我只要林陽!」
說完,齊瑤啪的一聲掛了電話,沒過一會兒,她找到車子上車開走了。
電話那邊的人是誰?
我暫時只能聯想到一個人。林彩秀。
腦海中忽地閃回一個畫面,林陽問我,「你覺得我會對你做這些?」
言下之意是照片和視頻,都不是他做的。
除了林彩秀,想不到別人了。
我深吸了口氣,不由地覺得輕鬆。
上車後,我打了個電話給張駿,「駿哥。幫我查個號碼,今晚十點左右,齊瑤打給了誰。」
「有情況?」張駿說著,背後是夜總會特有的熱鬧。
「應該是。」我說,「掛了啊,我開車呢。」
第二天中午,張駿給我發來信息和一串號碼,我用公司的座機打過去,接電話的人,正是林彩秀。
那邊喂喂餵了幾聲,罵了句,掛斷電話。
我不由地想笑。
而後,我打電話給劉思涵,她剛起沒一會,聲音還是軟綿綿的,「安排好了,今晚,卡爾頓。」
「好。」
掛了電話後,我上二十五樓去,之前幾天林陽都沒來上班,今天一早來了。項目會議要開。
我上去時,肖珊迎上前來幫我開門,我看了眼背後工作區的徐娜,給了個只有我倆明白的眼神。
「我要一杯清水,謝謝。」
肖珊笑道,「好的。」
大約是這些天一直憋在醫院的關係,林陽瘦了一圈,他起身走到沙發處坐在我對面,嘆氣說,「最近要出差,如果我應付不過來,可能需要你去。」
「我怕是不行,還得你出馬,公司的事兒交給我可以。那邊可出不得么蛾子,你比我行。」我推辭說。
林陽抿嘴,想了想說,「也好,那公司交給你。我已經讓設計部人弄出圖紙傳真過去了,這一去,得兩個月,我要等著開盤。」
「嗯。好。」我說,「預祝你旗開得勝。」
「借你吉言。」
這時候我響了,進來一條簡訊,我看了一眼,冷笑。
林陽不解地問我,「怎麼了?」
我剛想說話,這時肖珊端著水進來,等她走了過後,我看著林陽的眼睛,提醒地說,「你的秘書,留不得了。」
林陽一怔,「什麼意思?」
我把簡訊推到林陽面前,他頓時傻眼了,怒火中燒,眉頭瞬間皺起來。
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想像。
我手起,「沒事兒。對了,你什麼時候動身去?」
林陽嘆氣,舒展眉頭說,「這周末就動身過去。周一約了面談。」
「一路順風。」
「謝謝。」
「客氣。」
夜晚,餐桌上,我跟顧承中說林陽周末去南城,他嗯了一聲,夾了塊蚝油西蘭花放我碗裡,說,「那公司的事務暫時由你處理?」
「是啊。總要有人撐場子。」
「董事會是時候換換花樣了。」顧承中自顧自地說。
當時我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按照我們的計劃,應該是在項目啟動過後,在建築過程中出事兒,那時候開出的樓盤都在銷售中,甚至好點的情況第一期已經銷售完畢,第二期預熱,那時候出問題,工程停不下來不說,業主還會鬧事兒,林陽穩不住場子,到時候無法給董事會交代,顧承中再出手,打他個落花流水。
難道不是這樣?
我狐疑地看著顧承中,滿腹疑問,但他卻淡然自若,瞄了我一眼說,「吃菜。」
第二天清晨去公司,劉思涵打電話來,我一聽她聲音就知道事情成了。
我不知道劉思涵用什麼方法把林陽和齊瑤都弄去酒店的,但事情的最終結果是林陽在酒店不省人事,齊瑤剛洗完澡出來就撞上來抓姦的高藝涵。
「高小姐可不柔弱,身邊的小姐妹各個是白骨精,齊瑤不知道被打得多慘,錄了視頻你要看嗎?我已經欣賞了好幾遍了,看一次笑一次,肚子都笑疼了!」
「我就不看了,」我笑了笑,高琳拿著報表進來給我簽字,我對著電話說,「不過,倒是可以給公司里的人看看。」
簽好字,高琳收走文件夾,我靠在椅背上,旋轉至面對落地窗,望著遠處的東方明珠電視塔,回想起那年貼在校門口的照片。「當年,她和周琪,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行,我找個電腦高手弄進去,群發好了。」劉思涵說。
掛了電話後,我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心跌入谷底。
我摸著平坦的小腹,自言自語地說,等著,一個個來。
媽媽給你報仇。
當天下午,全公司員工的郵箱都被入侵了,大大小小的員工,每個人都收到了齊瑤的視頻。
我一眼都沒看。
那天她沒來上班,林陽也沒有。
夜晚我和顧承中吃飯的時候,接到林陽打來的電話,我一聽,是高藝涵的聲音,她不像那天那樣溫和地說話,大約是被我氣到了,冷冰冰地說,「楊小唯,你耍我?」
我鎮定地喝湯,叫顧承中扯了張餐巾紙給我擦嘴,「高小姐,言重了。」
高藝涵問我,「你那我當槍使,不怕我反撲你嗎?」
「你當然不會。我這是在幫你解決問題,當然,結局是皆大歡喜。留著顆定時炸彈在身邊,你不膈應麼?」
「可林陽現在還在醫院掛水!」高藝涵怒了,「你的招真損!」
「高小姐,凡事都要付出代價的。這法子一勞永逸,你何必這麼生氣。」我笑吟吟說,「哦,對了,你幫我轉告林陽,這次的事情謝謝他了,告訴他,下一個,是他媽。」
說畢,我掛斷了電話。
顧承中在一邊笑我,我瞪他一眼。怒道,「有什麼好笑的?」
「你那同學,估計現在想掐死你。」
「想掐死我的不止她一個,她算老幾?」
「哼,也是。」顧承中嘆氣起身,道,「看來,我得去高家一趟了。」
「去做什麼?」我冷哼說。
顧承中走到我背後,雙手搭在我肩膀上,重重的兩下,「去給夫人的行為買單。」
我冷笑,「那謝謝你了。」
那件事過後,我和林陽沒有見面。據說他出院後,就已經是周末,連夜搭飛機去南城,開啟項目的事兒。
視頻在公司傳開後,齊瑤就沒再公司出現過,離職信是通過郵箱傳送給設計部總監的,總監上來找我,我說,同意。
我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快結束。
我一直在等著她出現,來找我。
我等了好幾天,終於在公司地下車庫等到她。
那天我加班到很晚,一個人下地庫的時候,四面陰冷森森,齊瑤拽著一把水果刀從黑暗的角落地鑽出來,原本我可以躲開的,但我只是稍稍一側身,那把刀子戳到我肩胛骨的位置,鮮血頓時湧出來。
齊瑤惡狠狠地瞪著我,抽出刀子,想要再捅一刀,怒吼道,「楊小唯!賤人!都是你害我勝敗名裂!」
我抓著她手腕兒自衛,冷笑說,「你不犯賤能落到坑裡?」
「都是你這賤人!沒有你我早就和林陽在一起了!在國外那麼多年,他都快忘了你了!回國了你還陰魂不散!」
「你以為沒有我,你就夠資格跟他一起?」我冷哼說,「就你這幅尊榮,給他提鞋都不配。」
「我要殺了你!賤人!」
音落,她抽開我的手。另一刀子補上來,戳在我手臂上。
我根本沒躲開,反而對她笑了笑。
下一秒,保安從樓梯口衝出來,她愣神看我,瞬間潰敗,刀子從我肉里抽出來,手一抖,落到地上,哐當一聲。
「你故意的!你是故意的!」齊瑤驚愕地看著我,眼睛瞪得老大。
我捂著胳膊上的傷口,忍著疼說,「你終於有腦子了。這些都是我還你的,積攢了這麼年,多不容易,你好好享受,不管是視頻還是牢獄,你最好給我撐住了,我要看你以後怎麼笑得出來!」
保安上前控制住齊瑤,她瘋狂地掙扎著,狂吼。憤怒地看著我,這時徐娜衝上來扶著我,關切地問我,「小唯,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會開車嗎?」我盯著徐娜說,胳膊上真的很疼。
徐娜連連點頭,「會!」
「開車,送我去醫院。」
保安抓住齊瑤,緊張地問我,「楊總,你看這怎麼辦?」
我頓時怒了,瞪了他一眼,「報警啊!」
保安連聲說是,我盯了一眼斜上方的監控,說,「探頭應該都拍到了,記得調出來給警察。」
「是!」
車上。
齊瑤是恨毒了我,下手自然也重,這兩刀都不致命,卻很疼,血流不止。
我額頭上全是汗水。疼得厲害,徐娜一邊開車,一邊緊張地問我,「小唯,你還好吧?」
「你好好開車,我沒關係。」
「你說你,明明可以躲開的怎麼就這麼傻呢!」徐娜著急地所。
我苦笑,要是躲開了,怎麼能弄死她?
撐著到醫院處理傷口時,我疼得暈了過去,麻藥的效力消退,那一夜,我都在疼痛中掙扎。
可再疼,都抵不過我失去孩子時候的痛苦。
迷迷糊糊的一晚,我聞見顧承中的味道,有一雙手握著我。
第二天清晨醒來,顧承中在床前睡著了,我稍微動一下,他就醒過來,先是關切的眼神看著我,而後又轉為冷漠,「怒道,楊小唯,你真長進了!」
兔子水晶鞋加更合併。
拜拜大家,明天見。
鑽石投起來~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