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叫他去死好了
2023-10-02 05:58:12 作者: 林如斯
我站直了腰板,扭了扭脖子,聽見骨頭咯咯的聲音,站了一天,腰背都很酸,剛在酒店還被顧承中羞辱一頓,現在我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泄。
我有氣無力地看著輕輕,冷冽地說,「怎麼辦?我現在很生氣。」
青青等著一雙飛舞的狐狸眼看我,那種嫵媚和嬌柔在我眼裡一文不值,可能男人都喜歡這種野味,習慣了家裡的賢良妻子,忽然來一口刺激的野味感覺會大有不同,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些男人吃著碗裡的望著鍋里的最後還惦記別人碗裡的,一個道理。
她是我手下最得意的紅牌,和我一前一後來卡薩,都在祝思思手下接受訓練,那一身的功夫只能說青出於藍勝於藍,祝思思都說她是天生的妖精,不吃這碗飯都浪費了。
只不過同人不同命,我被顧承中捧起來當一姐,管理會所的丫頭們,只跟他睡,而青青卻要在我手下討生活,每天迎來送往,目不暇接,也不是沒過盼頭,但風月場裡的男人都是薄情寡義的,對原配都謊言敷衍,你一個歡場女子,憑什麼對你以誠相待?做夢呢?
這事兒換聰明人身上懂得審時度勢,可青青卻不懂,攛掇手下姐妹跟我鬧,被我幾巴掌扇出鼻血來消停了一陣,面上恭恭敬敬的,背地裡使壞,算計著踩著我勾搭顧承中,想取而代之。
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就等著看她怎麼翻天。
這不,機會來了,顧承中發神經鬧著把家裡新裝修,工人還在作業家裡不能住,他出差回來,就只得在酒店住下,還得離公司近一些,就只能香格里拉了。他這人呢,臭脾氣特別多,有錢人的毛病他全都有,瞎講究,非得讓我把第二天我上班要穿的西裝送過去,這不,我在會所忙不過來,想著大小都是個機會,青青不是一直想勾搭顧承中麼?那成啊,我賞她一個機會,要是事兒成了,我笑著扇她巴掌,要是事兒沒成,額,像現在這樣。
原以為青青那一身狐媚子功夫能輕而易舉拿下顧承中,畢竟再難搞的男人也在她石榴裙下匍匐著,一雙巧手一張巧嘴一副好身材,仗劍走天涯,倒也是名聲在外響噹噹的。要說叫她去演戲,那保準兒閃閃亮的女一號,演得你爹媽都分不出真假。可怎麼就沒把顧承中給收服呢?房間裡看到的那樣兒,想來她連床都沒爬上去吧?。
天知道去的路上我多想看見他著臉站在窗邊,哪怕是掐著脖子要把我扔下樓問我為什麼把一個千人騎萬人上的碧池送上他的床,我也高興啊。只要能噁心他,我就高興。
可沒噁心到他,我很生氣。
先前的幾次教訓,青青應該記憶猶新,否則他現在不會這麼害怕我,一雙媚眼裡全是畏懼,哆嗦著爪子來抓我的手,也不顧忌那層遮羞布滑落春光外露,她抱著我的小腿,哆嗦地說,「小唯姐,我真沒喝顧先生有什麼,我發誓,真的什麼都沒有——————我洗了澡從浴室里出來,還沒來得及揭開浴巾顧先生就讓我滾,小唯姐,你相信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冷笑,一腳踹開她的手,蹲下神挑起她的下巴,她臉蛋被我抬起來,瑟瑟發抖,牙齒咯咯地響,我說,「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青青。你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怎麼這麼沒用?你不是最擅長收服男人嗎?顧承中是鬼嗎?你都不敢去?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今天要是睡了他,我還能放過你,可就你這點三腳貓功夫沒叫我高興,你說,我留著你做什麼?」
一席話讓青青懵了,她大約沒想到,我是真的想她跟顧承中發生點兒什麼,不可置信地望著我,哆嗦著喊我的名字,「小唯姐——————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吐出來,甩開她下巴站起身來,冷哼地看了她一眼,轉而看著站在邊上的兩個小弟,笑吟吟地說,「今晚辛苦了,想怎麼玩,隨你們開心。」
那兩人面面相覷地看著我,不敢相信的眼神,青青更是嚇傻了,匍匐在地上,雙眼瞪得跟銅鈴似地,怨懟地看著我,我看著倆小弟,淡然地說,「怎麼?不敢?」
「小唯姐,駿哥打電話說了,不能讓您胡來,您累了,駿哥說他在地庫等你。送您去酒店休息。這邊有人會留下來處理,您就放心吧。」高個兒小弟悻悻地說。
「喲,張駿把你們調教得真好,倒是白費我的一番好意了。不過也是,怕你們嘗了一口青姐的滋味,以後都沒興趣談戀愛了。怎麼做不需要我教,記得讓我滿意。」我冷聲說。
「是,小唯姐。」
我滿意地點頭,手腕兒一揚,轉身我那個門口去,「走咯。」
其實今天的結果,不管是青青有沒有跟顧承中睡,我都會整死她。這些年我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乖巧的路走不通,那就讓我做魔鬼吧,我要把那些在我身上動歪心思折磨我的人,一個個弄死,弄不死也要弄得他們痛不欲生。
不管是青青,還是顧承中。
到地庫後,張駿騎著一輛嶄新的哈雷到我面前,我當場笑了,這人多年不變,還是喜歡拉風,他冷著臉甩給我一個頭盔,「趕緊的,我要回家睡覺。」
我斜他一眼,快速戴好頭盔,拎起長裙子,跨上摩托車,我還沒坐穩,他就急不可耐地發車。轟隆隆,在午夜靜謐幽深的地庫里,顯得特別駭人,喧囂。
這段時間,夜晚我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店裡,每天夜裡回到酒店卸了妝倒頭就睡,第二天有定時的鬧鐘把我喊醒,脫掉夜晚嫵媚風騷的裙子,換上大學生應該有的裝扮,不同於深夜裡妖嬈的眉紅唇,我不施粉,偶爾抹一點口紅在唇和兩頰,看起來氣色好些。常年熬夜加上睡眠不足,不管我吃多少東西,都瘦的叫人髮指:纖腰盈盈一握,偏偏胸和屁股該翹翹,十分給面子。
到酒店門口後,我拉著張駿去二十小時便利店買了兩桶泡麵兩根火腿腸,還有一包萬寶路,在店外的台階上一邊抽菸一邊啃方便麵,張駿把火腿腸遞給我,我看了一眼,推開了,我覺得噁心,快速把煙我那個嘴裡送,也不知道張駿是不是明白了我什麼意思,忽然正兒八經地問我,「小唯,你何必這樣?要不你把我睡了,我去跟顧承中干一架,讓他鬆手。你跟了我算了。」
我叼著煙斜張駿一眼,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笑道,「你腦殘了?那禽獸什麼人你不知道?更何況,咱倆這麼好的朋友,你讓我睡你,嘖嘖,你真不要臉!」
張駿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說,「也就你敢這麼埋汰老子,老子哪點比不上他了?有錢?老子也有錢啊,你一婆娘要那麼多錢幹啥?」
「去你的!誰稀罕他的錢了?」
「那你要幹啥?報仇?哎我說你一小丫頭片子,你就不知道躲著點兒?早知道了不是什麼好人,你還真往他坑裡跳,說出去誰信你白天是一清純可人的女大學生,晚上是銷金窟的罌粟?」
我吸著煙,看著面前騰起來的煙霧,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兩年了,時光翩然而過,那些非人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為的是什麼?
自然是把他們都拉下地獄。
怎麼可以我一個人痛苦。
太不公平了。
想著想著我就笑了,一盆泡麵我就吃了兩三口,抽完這根煙,拍拍屁股起身,「吃完了趕緊滾回去吧,我上去睡覺了,明早十點的課。」
夜風迎面而來,張駿在背後喊我,我沒理他,抬起手揮了揮手,叫他滾蛋。
他不止一次想勸我,可我楊小唯選擇了的東西,從來不會改變。
生,或者死,聽天由命。
第二天一早我九點半醒來,眯著眼睛稀里糊塗地洗臉刷牙背上包奔跑到門口打車,一路飛奔到學校,踩著上課鈴聲進門,教授剛剛到,老花鏡戴著在講台上點名,顧清遞過來準備好的早餐給我,托著腮幫子看我,問我脖子上的傷口哪兒來的?
我一口豆漿噎在喉嚨里,抄起婷婷的小鏡子一看,腦海中飛快閃過昨晚顧承中抓著我頭髮推送的時候,拽到我頭上的鋼絲髮卡,那瘋子來了癲狂,把夾子戳在我脖子上,那傷痕便是當時留下的。我收斂了思緒,面不改色地說,「不小心被什麼東西掛到,怎麼一點兒都不覺得疼?」
顧清哼了一聲,罵我神經病,好好的宿舍不住,隔三差五地跑通學,累不累?
我嘿嘿笑,一邊嚼著麵包,一邊寫筆記,臨近期末,大家都非常緊張,這一學期的成績至關重要,下學期大四,課程很少,不考研的人要準備實習單位,而老師給的成績和實習成績掛鉤,而實習公司是否錄用,和學校成績,有那麼點關係,尤其金融這個專業,專業性很強,資格過硬。
顧清和陸婷婷準備出國,芸芸是外地人,到時候考研回四川老家,她不喜歡上海的紙醉金迷,覺得畢業後混不下去。而我呢?我撒謊說,我要考研。誰也不知道,學霸楊小唯,早就在卡薩布蘭卡撐起一片天。
那是我不可告人的秘密。
張駿最後怎麼處理青青的,他沒告訴我,反正第二天到會所後,她的位置收拾的一乾二淨。這裡人都是聰明人,即使關心她的去向,也不會過問太多,風月場裡最司空見慣的就是人走茶涼,少了誰,地球都得轉。對有些人來說,青青是紅牌,是競爭對手,少了一個賣弄風騷的小妖精,她們有更多的機會出頭,一個個都是削尖了腦袋往上爬,踩著誰傷了誰,都不重要。
而我,向來不為這種人的離開惋惜。祝思思教我,紅牌都是捧出來的,只要肯下功夫,只要有幾分頭腦,隨便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姑娘都能鶴立雞群。所以,青青一走,我很快就物色了新的姑娘上位。
不知道誰傳出來的風言風語,青青勾引我背後的男人不成,被我弄殘了,再也不敢出現在上海。一開始我還覺得噁心,可轉念一想,這樣也好,讓那幫小妖精知道我的厲害,看以後誰還敢在背後拆台,來一個我弄一個,來兩個,我整一雙。
顧承中來學校找我那天,是周五下午,我依照慣例和舍友去吃飯,但剛出校門,有說有笑地走著,忽然面前出來一個人,一絲不苟的色西裝,站在我面前,聲音沉沉的,「楊小姐,先生來接您了。」
我往路邊看,色的邁巴赫停在邊上十分打眼,舍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都是艷羨的笑,都知道,我一個又帥又多金魅力顏值都爆表的小叔。
顧清推了推我,調侃說,「你小叔好久沒出現了,還不趕緊去?嘖嘖,好想再看看真人——————」
我抿嘴笑,捏著顧清臉蛋說,「婷婷,幫她擦擦口水,都有男朋友的人了,還惦記別人,紅杏出牆好風光哈。」
「你少貧嘴了,趕緊滾吧,去跟你帥氣的小叔走吧!」顧清推開我,挽著婷婷和芸芸,「我們自己吃辣燙去!」
看著三人走了,我臉上的笑也收了起來,對助理說,「走吧。」
那助理走在前面,幫我打開車門,護著我腦袋坐進去,車子裡被一股濃烈的菸草味包裹,這車是顧承中的,除了他,沒誰有膽子在車上抽菸,但這麼濃烈的味道,究竟是抽了多少根?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招呼司機把窗戶打開透透氣,顧承中坐在我身側,閉著眼睛小憩。那司機看了我一眼,不敢動作,我瞪著他,冷聲說,「開窗戶,聽得懂嗎?」
坐在副駕駛的助理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顧承中,最終讓司機打開窗戶,雖說只是一點縫隙,但有風進來,也舒服了不少。
車子往市區去,一直到一家西餐廳,雖然貴,但是人照常很多,大上海最不缺的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有錢人。服務生帶著我倆到預定好的位置後,拿來菜單,顧承中點了一份西冷,一個奶油蘑菇湯,萬年不變的菜色,我也不知道他腦子裡怎麼想的,就不會吃膩嗎?我點了份沙拉,一份惠寧頓,顧承中經常說我腦子有毛病,吃飯不看不好不好吃,就看哪個奇怪。
服務生先上來醒好的酒,非常有禮節性地將紅酒倒入杯中,杯子上映襯著餐廳優雅的環境,也映襯著窗外上海夜幕降臨的燈火輝煌,璀璨無雙。頭頂是義大利進口的琉璃水晶碎彩吊燈,暖色調,照在人臉上,再僵硬的線條都柔和了許多,只是那份剛毅從來地是由表及里,一點點從內滲出來的,輪廓只是個寄託的對象,虛張聲勢的表皮。
顧承中對紅酒的要求很高,這邊的酒,大多數都是他自己存的,一旦確定了時間,服務生會提前醒好酒,他一來就奉上,賓至如歸。餐廳內,歐式的裝修風格里,奢華的燈具最為打眼,是整個廳堂里最亮麗的風景。《whatawonderfulworld》翻唱的舒緩版本流淌在空氣中,叫人放鬆。
可我,卻盯著顧承中,臉上帶著祝思思教我的笑容,不虛偽,不誇張,不逢迎,明眼人也看不出來的虛偽,可終究是虛偽,因為沒有真心在裡頭。
我習慣撐著腮幫子,捲髮微微垂下,眼睛耷拉著,慵懶的姿態看顧承中,用這種脈脈溫情的方式,隱藏我對他的恨毒。
「今晚怎麼有空帶我來吃飯?」語氣里,除了疑問,還有諷刺。
顧承中抿了一口紅酒,品著其中的滋味,闔的眸子忽地轉到我臉上,面無表情地,「卡薩業績不錯,給你個獎勵。」
我笑得嫵媚,眼角耷拉著,長睫毛一眨一眨的,「哦,什麼獎勵?」
「文淵明天會找你,陸家嘴有套公寓過戶給你,以後你可以自己住那邊。」顧承中說得雲淡風輕。
我假裝驚訝地看著他,笑道,「顧先生,您也太大方了,據我所知,陸家嘴的盤,八萬一平最少,上千萬的房產您這麼眨眼地給我,我可不敢收啊。」
顧承中冷哼了聲,闔的眸子盯著我,意味深長的,在打量和考究我的心思,末了,他輕輕搖晃著手裡的酒杯腿說,「楊小唯,在我面前別演戲,你什麼道行,我一清二楚。在我沒動怒的時候,收斂點,給你你就收著,一套房子,足夠你的胃口了。」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我用這種方式和顧承中相處的時候,看到他明明動怒了但是又不發作的模樣,我就覺得特別好笑,真的,莫名其妙的爽。就算被拆穿,我也樂此不疲。因為我想用行動告訴他,當他兩年前把我送進祝思思手裡時,他在我眼裡就是個下三濫的嫖客,即使這些年,我只被他一個人嫖。
一般情況下,他一個月會找我兩三次,有時候在酒店,有時候在家裡,甚至車裡。總是在我把他惹怒的情況下,他喜歡用這種方式折磨我,讓我求饒,偏偏我就是不認輸,有種你弄死我,弄不死我,就是你輸了。
我笑盈盈,爽朗地說,「那就謝謝顧先生的大方了。」
顧承中盯了我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笑,不知道是苦澀,還是嘲弄。
酒足飯飽,坐上他的車回家。裝修完畢,家裡的格局卻還是那樣,其實只是刷了個牆,因為有次他弄到牆上,我說噁心,他著臉摔門離開,第二天就叫人來刷牆。嗯,有錢,任性。
我準備回自己房間的,顧承中卻一把抓住我胳膊,把我往他房間裡啦,一進門就迫不及待你把我壓在我門板上,一路親吻著到浴室,花灑的水由冰冷漸漸變得溫熱,淋濕了身上的衣服貼在一起,顧承中在我唇舌間張狂,我不服輸,反過來要征服他。
其實這麼久,我早就習慣了他的瘋狂,兩個人那點事兒,說到底就是那樣,我也不是草木沒感覺,加上他是情場高手,經驗豐富,到後來我才知道,一開始我的冷漠和無所謂根本是貽笑大方,顧承中永遠知道哪裡敏感,哪裡容易跳躍,就算你是個冷淡,他也能把你情緒調起來,用最洶湧的方式把你送上天。
這件事的微妙,只有體驗過的人才懂。我發現自己痛恨他的同時竟然能因為他而綻放,覺得特別噁心,可祝思思說,這是人之常情,或許我潛意識裡就是喜歡的————我呸!
霧氣繚繞里,我抬頭看著他闔的眼睛被迷霧籠罩。我勾起一抹笑,帶著報復和征-服凝視他的眼睛,拽著他的領帶往下狠狠一扯,把人往牆壁上狠狠一推,「砰」的一聲,我想一定很疼吧,讓你體驗體驗也好,叫你知道,你以前就是這麼對我的。
顧承中寒眸望我,囂張燃燒的火焰裹著濃濃的怒氣席捲而來,我脫掉外衣,拽著他的領帶,溫軟的唇順勢而上。
這一招,也是祝思思教我的。
她說,女人不能太把男人端著當大爺,有時候要被虐,男人也是犯賤的,不信你試試,天天吃的東西膩歪了,來點新鮮的花樣,那叫刺激。
事實證明,祝思思的話是對的。
完事後,我和顧承中躺在床頭抽菸,我很少在他面前抽菸,因為他不喜歡,他不喜歡的後果就是發怒,發怒的後果就是我的日子難過,一般我不會沒事兒找事兒,但今天,有點憋不住了。
我承認,這個時候,我很矛盾,那些糾葛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一下子串在一起,把我裹得嚴嚴實實的,快喘不過氣來。我一口一口地抽著煙,悶聲的,我的理智告訴我,那不過是歡愛時候的情不自禁而已,我他媽不也幫他上嘴過嗎?他做一次又如何?儘管以前他從來沒這麼做過。
可我腦海中一直迴蕩那個畫面,他的語氣和動作,我腦子進水了吧,不然我怎麼會感覺他對我其實沒那麼決絕呢?應該是有點感情的。
不不不,楊小唯,男人爽的時候不會想那麼多,你別做夢了。
他要是真愛你,會那麼瘋狂狠毒的對你?會把你扔進銷金窟里訓練?
醒醒吧,你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別自欺欺人,一身的傷你還不滿足?
可另外一個小人說,小唯啊,他就是這個脾氣,這麼多年了,你應該能感覺到一些東西的。你倔強,他也倔強,兩個人碰撞在一起,重要有個服軟的,要不,你試試?
另外一個小人說,我試你痹,滾。
「楊小唯。」顧承中忽然叫我。
我神思恍惚,還沒回過神來,身上那陣酥酥的感覺還沒完全消退,整個人都是朦朧癱軟的,我轉過臉看他,迷離地,「嗯?」
顧承中也在抽菸,裊裊騰起的白煙繚繞,將他冷峻的輪廓模糊了,眉如刀裁,目若冷星,可在那一泓深邃的眸光里,我看到了一絲顫抖,一絲別樣的遺憾。
我心尖一顫,某個地方,真的有柔軟一點。
可那只是短暫的一瞬。
顧承中勾著唇看我,「林陽下個月回來。」
要怎麼形容我當時的感覺?震驚?訝異?晴天霹靂還是喜從天來?不,都不是。
是錯愕,是不知所措。
我怔怔地看著顧承中,看著他的眼睛,去探究他的言語裡信息的可靠程度。
上帝作證,那一刻我的期待,一定是因為這些年的怨恨和不滿。不是因為愛。不是。絕對不是。
那雙淬了寒霜的星眸,飄忽卻也堅定地看著我,如同在打量考究一件藝術品,只不過眼神里淡漠的冰霜不是欣賞,是隱隱藏著的怒氣,是不可磨滅的嘲弄,他唇角勾起,帶著挑撥的笑意,一口白煙吐出來,往我這邊吹,迷離中,他問我,「怎麼?開心嗎?」
當下我不知道說什麼,我支支吾吾在喉嚨里吐不出來,一片慌亂,我盯著顧承中冷笑打量的臉乾笑,尷尬地說,「怎麼忽然說這個?」
我轉過身,把菸頭擰滅子啊菸灰缸里,沒等我回頭呢,顧承中忽然翻身過來抓住我,兩張臉相隔非常非常的近,近到我能看清楚他臉上每一顆毛孔,他言語間鋪灑的氣息,全都縈繞著我,讓我有點呼吸困難,可這時候,我還要鎮定,因為我知道,一不小心撞上槍口,迎接我的是一場可怕的折磨。
「我問你開心嗎?就要見到你的老情人了。」顧承中緩慢地說著,聲音冷幽幽的,帶著獨特的磁性,低沉,但是有回味的我誘惑,他伸手幫我撩開額頭的亂發,手指在我太陽穴上慢慢往下滑,被觸摸過的肌膚在叫囂,最終,他手指落在我下巴上,一下捏住,將我臉蛋抬起來。挑眉問我,「你說,他要是知道我疼愛你這麼多年,會有怎樣的表情?」
說完,他就笑了,淡淡的,聲音淺淺的,就想看到一個笑話,嘴角展開弧度,眼睛耷拉著,倒是一副綠色無公害的模樣。
可我卻是毛骨悚然。
我覺得噁心。
我無法想像林陽知道我和顧承中的噁心事兒後會有怎樣的表情。
可他在不在乎,我還在乎嗎?
想著,我心尖顫抖,那種無邊無際的空虛感把我包圍住。
我拂開顧承中的手,笑說,「我不是他,我怎麼知道?你很想讓他知道?顧先生,你口味沒這麼重吧?」
顧承中沒說話,盯著我的眼睛,慢悠悠地將視線飄忽到臉頰上,頭髮上,他捋著我一寸頭髮深思,嘴角那抹笑,一直沒有隱沒。
「據我所知,您侄子對你可是言聽計從,對你敬重有加,你讓他知道了,可不是自毀形象?雖說他現在有新歡,可我這個過氣的前任怎麼說也是青春里的一抹紅,沒那麼容易忘掉吧?」我頓了頓,膽子愈加大氣啦,嘲諷顧承中說,「你說,他回來看見我,該叫我什麼好?要是他對我還有半點情分,你們如何自處?」
顧承中眸光一凜,星目登時冷了下來,警告地看著我,示意我閉嘴,我帶著笑,心尖顫抖著將他推開,他倒是不扭捏,倒在一邊,我赤裸下地,站在窗邊背對著他,抄起浴袍不緊不慢地穿好,天知道我現在的表情多難看,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讓我誠實地看到內心的惶恐。那些被塵封的雀躍和期待,都在叫囂,在鬼鬼祟祟。
我轉身冷眼看著顧承中,波浪卷垂在胸前,平添了幾絲嫵媚,我淡淡看了一眼顧承中,轉身準備離開。
我從來不和顧承中同床而眠,我覺得噁心,還有,髒。
相擁而眠這件事應該是跟愛人一起做。他不配。
所以,不管多晚,完事兒了,我都會回到自己的房間,哪怕面對寂寥可怕的夜,一個人抱著膝蓋蹲在地上數鬧鐘走的聲音,我也甘願。
他的懷抱,並不溫暖。
即使溫暖,我也不稀罕。
然而,我沒走出兩步,顧承中叫住我,我回頭,看他撐起身子,拿起床頭的煙盒抽了一根出來,啪啪兩下點燃了,吹了一口煙霧後,他問我,「楊小唯,恨嗎?」
我沒說話,思忖地看著他,他吸了吸鼻子,輕鬆的樣子看著我,「恨林陽嗎?」
我笑了,揉了揉眉心,溫柔嬌媚地看著他,「顧先生,您這話,什麼意思呢?我不太聽得懂。」
「帶給你希望再親手磨滅掉,不辭而別一走了之,這麼多年杳無音訊,丟下你一個人孤苦伶仃,落在我這個變態手裡,得到這樣的人生,哼,楊小唯,你不恨嗎?」顧承中吸著煙。漫不經心地看著我,這些年的總結幾句話概括了,到底我恨不恨,他在等著答案。
這麼多年了,我太了解顧承中,每一個問題都是在給我挖坑,等著我跳。可這個問題我該怎麼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是坑。
索性不回答了。
我轉身要走,顧承中又叫住我,掀開被子徑直走到我跟前,嘴裡叼著煙,捏起我下巴打量我,細細的,一寸一縷的,我不動聲色地瞪著他打量,祝思思說過,當一個男人這麼看你的時候,要麼是愛上你了,要麼是陰謀在身在醞釀台詞。
那麼,顧承中是哪種?
他手指輕輕在我下巴上點著,面上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表情,後來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找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當時顧承中的表情,嘴唇微微張開,眸光沉著,算計和城府傻傻分不清楚。
我的目光游離,卻始終在他臉上,草木皆兵。
「幫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回到他身邊,如何?」顧承中猛地將我下巴抬起,終於說了想說的話。
「顧先生。您在開玩笑嗎?」我冷笑。讓我回到林陽身邊,以什麼姿態呢?我怒了,這次是藏不住了,一把拂開顧承中的手,冷冽地同他對峙,「你覺得,我還會跟他在一起嗎?」
顧承中寒眸盯著我,「可你心裡有他,不是麼?楊小唯,在我面前不必裝,你等這麼多年,甘願在我身邊受折磨,等的而不是這一天?現在機會來了,你不要?」他冷哼一聲,眸光一轉,瀟然地說,「你只有一晚上的考慮時間,過時不候。」
我顫了顫,寬大的浴袍袖子裡,我捏緊了拳頭,面上保持微笑,倔強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我轉身離開了顧承中的臥室。
回到我房間,關上門的一剎那,我忽然腳下無力,靠在門背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沒有顧承中氣息的空氣,緩緩滑到地上,心臟絞痛,哭也哭不出來,我緊緊抓著浴袍。把力氣都傳到上面,指關節捏得發白。
他要回來了。
終於要回來了。
我忽然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璀璨的吊燈,哈哈大笑,眼淚從眼角兩旁滑落。
回來了,好戲就要開始了。
真好。
我深吸了一口氣,起身走到浴室里,脫掉浴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身上的歡愛留下的痕跡。我告訴自己,楊小唯,都是假的,床上做的事情都是為了那一時間的爽快,你不能當真。一個男人若是愛你,不會這麼折磨你,更不會把你推向別人。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東西去學校,顧承中送我一程,車上,我跟他說我願意。顧承中一點都不意外,只是不解地問我,「你都不問,我想讓你幫我做什麼事?」
我笑眯眯看著他,正兒八經地說,「顧先生,咱們相處也兩三年了,您的心思,我還是猜得到幾分的。不過,您要什麼東西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只要知道,我要的是林陽,如此便足夠了。」
顧承中闔的眸子盯著我。眸光粼粼,像有星火在閃動,他冷哼,「是麼?你真猜得到我的心思?」
那一瞬不瞬的目光,讓我有點慌了,某個地方被敲了一下,鑽心的疼,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顧承中冷哼了聲,轉過臉閉上眼小憩。車內的氣氛,一點比一點隆重。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他會送房子給我,推入火坑之前,給顆糖吃。
夜晚我到會所後,心神不寧,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菸,安排好姑娘們走台後,我上天台,俯瞰整座城市的燈火輝煌。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就像被夜色籠罩住星光,我失去了夜行的方向,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該要什麼。
我只知道,我要他們都痛苦。
總不能我一個人煎熬吧?
會所出事那天,已經是一個月後。
包間裡的公主被客人看上,小姑娘性格倔強,說什麼也不肯,偏偏遇上這客人呢,又是不要命也要面子的,這不,有姑娘解釋了不可以,人家不聽,掄起胳膊在人臉上一巴掌扇下去,鼻血狂流,那傻子喝得醉醺醺的,抓著公主的衣裳要當場開苞,偏偏當時張駿不在,我在天台抽菸,主事兒的小弟上來叫我和經理去處理。
一進包間,便看到滿地狼藉,地上全是碎掉的酒瓶子,酒水灑在地上像是小小的水汀,服務生把包間的燈打開了,我見被欺負的公主小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衣服被扯壞了一點,小姑娘羞,用手擋著,一抽一抽的哭泣。真皮沙發上的男人年紀輕輕,約摸二十三四的樣子,穿休閒西裝,光看腕上的名表就知道是個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這種人,在卡薩我見多了。房間裡,沒有別的人。
來的路上經理和我已經通了氣,他上前,賠笑臉地說,「老闆,您來是尋開心的,這丫頭新來的而不懂事兒,不知道怎麼伺候人,我立即給您換一個,如何?」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這祖宗不知天高地厚。見人賠笑臉,更得瑟了,抖著二郎腿斜眼看我們,冷哼說,「我他媽就喜歡她伺候怎麼了?我叫你換人了?我叫你來是給她顏色看,怎麼伺候人!別他媽板著一張臉跟家裡死了人似地!都是表子,何必賣了又想立牌坊?在老子面前裝什麼大爺?」
經理微笑說,「老闆,她只是個服務生,不是陪酒的姑娘,人不願意做的事兒,我們也沒辦法強迫。您看我是給您換個服務生呢?還是您——————」
我們這裡有規定,公主只是包間服務生,不做陪,但是客人給小費的話,偶爾喝兩杯,陪酒的有專門的小姐,服務生在包間都是跪著的,便是所稱的「跪式服務」。而且,就算客人和小姐打成了協議要出台,也不能在包間裡,必須帶出去,會所概不負責。
「怎麼?要趕我走?」沒等經理的話說完,那祖宗站起身來,揣起桌上的一杯酒往經理臉上潑,怒道,「說話之前先考慮清楚,搞清楚自己什麼身份!」
經理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我,在問我的意思,我一直站在門口,這回憋不住了,我笑盈盈走上前,經理站到我身後,服務生遞給他紙巾擦臉,我走到那公主跟前,把她臉掰起來,二話沒說,狠狠一巴掌下去,打得那姑娘嘴角透出幾絲血跡,「客人來這裡是尋開心的,你板著個臉給誰看?不會伺候人就給我滾!會所養不起你這樣的大小姐!」
小姑娘驚恐地看著我,瑟瑟發抖,糯糯的聲音喊我,「小唯姐,我——————-」
我食指擋在唇上,面無表情地抬抬手腕,身後趕來兩個小弟,我冷聲說,「拖出去。」
那倆小弟立即上前拖人,沙發上的祖宗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公主的肩膀,瞪著我說,「你他媽哪兒來的!聽不懂老子說的話是吧!」
「先生,是您說她的服務不滿意,現在我讓她滾蛋,給你換能讓您開心的,要是您這還不滿意,那就結帳走人吧。出來玩,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這裡強迫一個小姑娘傳出去多不好。我剛已經開除了她,現在她不再是卡薩的人。您要是不開心,還想糾纏她,那她報警或是做任何,我可都控制不了。」我溫聲細語地說完這一句,笑吟吟道,「犯法的事兒,我可包庇不起。您消消氣,今晚的酒水我做主給你八折,再送一果盤兒,您玩開心。」
那祖宗也知道夜總會的規矩,估計只是喝大了犯渾,但是好面子的人在這裡撐不住場子,惱羞成怒,拽著公主不鬆手,「老子今晚還真要她了!你能把我怎麼著?!全都給老子滾出去!都滾!」
可不管他怎麼吼,一屋子的人就是不出去,因為沒有我的命令,全都站著。
他愣了愣,盯著我,問,「你他媽的幾個意思?」
我淡然地看著他,「你只有一分鐘的時間考慮是好好尋開心還是立馬滾蛋。」
他臉上的肌肉抽了抽,瞳孔縮著,暴怒寫在臉上,最終是沉不住氣,大聲喊著,「alex!alex!」
我心想,還有人?這時服務生走到我身邊,小聲說,「小唯姐,可能是他的同伴。剛出事兒之前,他出去打電話了,現在還沒回來。」
我點了點頭,「去看看。」
那祖宗喊了一陣,我抬起手腕看時間,笑道,「一分鐘到了,繼續玩,還是馬上滾?」
「我滾你痹——————」他一把推開公主,抬起手要扇我巴掌,只是巴掌還沒下來,手腕已經被我抓住,反手一擰,聽見「咯咯」的聲音,骨頭響的同時,他的哀嚎聲也響起,破口大罵我臭娘們兒,我吸了口氣,把他甩到沙發上,轉身時對倆小弟說,「給他點教訓,學學怎麼說人話。」
倆小弟衝上去,站在邊上的倆保鏢也上去,我對那祖宗一陣狂揍,不相干的服務生把那公主帶出去了,我站在邊上,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看著,耳邊拳打腳踢和哀嚎的聲音。
這時候,包間門被推開,一個高大健碩的影子瞬間闖進來,二話沒說直接衝上前去拉架。我看著挺有意思的,便叫停了,「住手。」
一聲令下,四個小弟往邊上一站,甩甩手,扭著脖子,忽然衝進來的人忽然愣住了,扶著那祖宗起身的手僵住,轉身看著我。
那一瞬間,時間都靜止了。
所有的一切,都停在那一刻。
那張曾經青澀的臉,未曾變樣,只是青澀消退,多了幾分青年男子的剛毅和帥氣。燦若晨星的眸子裡星光點點,曾經照亮了我整個少女時代,眉如刀裁,目若晨星,清澈的眼眸中寫滿了驚訝和錯愕。筆挺的鼻樑下,最近微微抽動,顫抖。他皺了眉頭,眉宇間是帥氣硬朗又不失陽光。刀刻斧鑿的線條在包間昏暗的光線里若隱若現,我的思緒一下子飛回到那年冬至,國旗台下喝聽裝啤酒微醺的少年。
他慢慢起身,這幾年不見,越發地長高了,少說也有一八五,清瘦但是並不弱,正是恰到好處的那種身材,增值一分則多,減之一分則少。七月天,他穿著短袖。色休閒褲,頭髮已不是當年碎碎的劉海將一雙大眼睛襯托得絕世無雙,現在是清爽的平頭,帥得叫人窒息。
若要問我當下的感覺,我只能說,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顧承中說他要回來後,我曾幻想過無數次相逢的畫面,商場,餐廳,咖啡店,甚至顧承中的床上。唯獨沒想到這一種。可我已經來不及閃躲。
他抖著唇,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眉紅唇妖嬈艷麗的女人,驚愕又懷念的意味,「小唯?」
那一聲「小唯」,我究竟等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聲音基調沒變,只是沉穩了,有磁性了。
我感受到鼻尖的情潮翻湧,酸澀瞬間湧上心頭,眼眶中又東西在醞釀,我笑吟吟揚著下巴看面前的人,冷聲對邊上的小弟說,「送他們出去之前,叫他們埋單,少一個字兒都不行!」
「是!小唯姐!」小弟恭敬地說。
說完,我轉身走了。
我從來沒走的那麼快過。
祝思思說,有風韻的女人應該走路不疾不徐,扭屁股還是搔首弄姿,都要緩緩而出,不能急,要慢慢撩人。
但現在,我這是落荒而逃。
我跑到樓上洗手間。我裡面補妝的小姐都轟走了,一個人枯坐在化妝鏡面前,怔怔地摸著紅唇鮮艷欲滴的自己,究竟是心虛在哪裡?
他那麼陽光帥氣,俊朗有加,我呢?這些年歲月在我臉上留下了什麼?滄桑?世故?
我摸著自己的臉蛋,眼淚滾滾而下。
明明早就放下了,可為什麼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間,看到那束光的瞬間,我會覺得心痛和悲哀?我不是應該恨嗎?為什麼我會難受?
因為他過得好,而我卻爛得扶不上牆?是這樣麼?
這一刻,我真覺得自己噁心。
電話一直響,一直響,是經理打來的。
我清了清嗓子接起來,裡頭的人說,「小唯,你在哪兒?」
「什麼事。」
「有位客人一直說要見你,見不到你,他死也不會走的,你看這怎麼辦?」
我冷笑,望著鏡子裡的人,用手指一點點擦掉口紅,「那叫他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