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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這女的太猛了

2023-10-02 05:58:12 作者: 林如斯
    顧承中話音未落,還有後話未說時,林陽忽然把被子往旋轉玻璃台上一放,看著那透明棱形玻璃杯中的半杯檸檬水說,「她身體怎麼樣,跟我沒關係。」

    我心頭一驚,心想,林陽和他母親的關係不好麼?我恍然想起過年那段時間在他家的時候,我有聽見他和一個女人通電話,語氣態度不是很好,莫非,那人便是林陽的母親?我悄無聲息地看了他一眼,側臉如刀削,冰冷漠然,仿若當真和他毫無關係。

    顧承中嘴角微動,頗有些長輩訓話的味道,語氣溫柔和潤,勸解地說,「到底是一家人,在這個時候,你不能太倔強了,阿陽,你已經不小了,別讓大家為你的前程操心。」

    林陽側臉看著顧承中,冷不伶仃地說,「小叔,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不想提。」

    顧承中不死心,蹙眉時眉峰掛了個小小的川字,可儘管如此,林陽也不領情,甚至用話堵住顧承中的嘴,他說,「難道小叔這次來南城,就是為了說這些?是她讓你來的?要是真想勸我,怎麼不自己來?這麼多年,沒再踏足南城半步,恐怕早就忘了路吧。」

    「阿陽,你太放肆了。」顧承中語氣變得嚴厲起來,深邃的雙眼凝起一陣寒意,訓誡的口吻說,「那個人是誰?是你媽!」

    林陽拍桌而起,面色是冷的,但眼神卻厲害而堅決,我都被他嚇了一跳,顫了顫,驚恐地看著他和顧承中對峙,只聽見他說,「這個稱呼,她配嗎?小叔,你大可轉告她,我對她沒興趣,對她的計劃更是沒興趣!」

    面對林陽的激動和言語上的衝動,顧承中倒顯得安靜和鎮定,他淡淡看著林陽,半晌,他嘴角咧開一抹笑,道,「阿陽,話可別說太果斷。你本來就在安排里,又怎麼能獨善其身撇開顧家不談。更何況,你還能脫身嗎?」

    顧承中的話裡有話,我安全聽不懂,隱約感覺是複雜的家事,林陽從未說過,我也毫無頭緒。只是,顧承中的話,莫名其妙地讓人浮想聯翩。

    林陽家,到底怎麼回事?他明明姓林。可為什麼說撇開顧家?

    聽完顧承中的話,我不由地看向林陽,只見他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好似是氣急了,可又毫無辦法,只能幹瞪著顧承中,我感覺到瀰漫在兩人之間的怒氣,有點不知所措,顧承中鎮定地看著林陽,眼神里沒有一點情緒的起伏波動,平靜得像一面湖。

    「小叔,你們可曾給過我選擇?」林陽冷哼問,「有誰問過一句我是否願意?」

    顧承中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他斜了林陽一眼,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檸檬水,而後又抬頭看著林陽,淡淡一句,「決定權不在你手上,問了又有什麼意思。小唯還在,你不要跟我鬧小孩子脾氣。」

    我看見顧承中眼裡林陽的無奈和生氣,稚嫩的林陽在那雙世故的眼睛裡,顯得特別單薄和無力。

    林陽漸漸抽回手。端坐下,似乎在思考什麼,半晌,他忽然起身說失陪去一趟洗手間。

    這時,站在一邊的服務生主動帶林陽去,房間裡剩下我和顧承中,以及兩個站在身後等待服務的服務生,顧承中大手一揮,將人攆走了,我坐在位置上,大氣兒不敢出。

    我閃躲地看了眼顧承中,發現他正在看我,一雙算計的眼睛在我身上掃蕩,我嚇得端杯子都哆嗦,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但我的確是有點不知所措了。我慌了。徹底地慌了。

    尷尬的笑擋不住顧承中犀利的眼睛,他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手,一面擦一面看著我,聲音不疾不徐,永遠的張弛有度,他說,「問題憋在心裡。不難受嗎?」

    我虎軀一震,趕緊否認說,「沒,我沒有。」

    顧承中道,「是想問為什麼我姓顧,他心林,卻要叫我小叔?」

    好,我知道你聰明,你厲害,但你算盤打錯了,就算我很想知道,我也不想從你這裡拿到答案。

    當然,我沒敢這麼說。

    顧承中這樣的人,弄死我還不容易?碾死一隻螞蟻似的。

    我保持微笑,儘管心裡在顫抖,我說,「顧先生,您誤會了,我並不想知道。若是一定要知道,我想,告訴我答案的應該是林陽。」

    語畢,顧承中笑起來,此時他擦完手。把毛巾疊好了放進白色的盤子裡,瞅了我一眼說,「嘴挺倔的。可你不問,阿陽是不會說的。」

    「這是我跟他的事。」我有點生氣了,我討厭顧承中運籌帷幄的樣子。不可一世。得意洋洋。

    顧承中點了點頭,迎著我目光,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場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讓你提心弔膽,讓你膽寒,讓你畏懼。我怕,但是我不得不看向他的眼睛,因為若是閃躲,會讓我的膽怯明顯。

    顧承中說,「楊小唯,倔強有時候是好事兒,但有時候,會讓你吃苦。雖然在我眼裡你的倔強是年輕可愛,但不代表,我會容忍。」

    這番話說得莫名其妙,直接我把堵得沒話說了,我嘴角抽了抽,笑說,「顧先生,您的話,我聽不懂。」

    顧承中忽地臉色一沉,認真命令地說,「別叫我顧先生。」

    「那叫您什麼?您是我的監護人,那叫顧叔叔?正好,同林陽一樣,一個輩分。」

    顧承中惱怒中帶著譏笑,勾著唇問我,「我有這麼老嗎?」

    「您不老,但輩分在,我不敢逾越。」我骨氣勇氣說。

    天知道我多害怕顧承中的眼神。

    簡直要命。

    顧承中挑了挑眉毛,笑了,他端起水杯說,「楊小唯,我跟你打個賭,在不久的將來,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我不相信地看著他,他卻更自信了,喝水之前補充了兩個字,「主動。」

    我說,「您放心,我一定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過了很久,很久,很多年後,我都忘不掉顧承中當時說那個話的表情,那種自信,胸有成竹,讓後來的我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坑,早就挖好了。

    他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席間,顧承中有電話來,他看了來電顯示,接起來,笑盈盈地說,「阿輝。」

    「一點小事,我已經解決了。」顧承中招呼服務生撤盤子,靠在椅背上,「沒關係,都是熟人,不必這麼客氣。」

    「小孩子間,口角很正常,誰還沒個年輕氣盛的時候。你也別罰阿駿,他也是孩子。」

    聽到這裡,我和林陽都明白了對方是誰,恰巧我和林陽目光撞上,他斜我一眼,問,「吃好了嗎?」

    樣子看似生氣,可語氣卻是溫柔的,我和他的僵局,似乎在那一下便解開了,我猛地點頭,其實根本沒吃飽。上來的菜精緻好看,可每一道都很少,加上侷促和緊張,我根本不敢動筷子,除了每人一例的撈飯我吃得乾乾淨淨,其餘的,我都沒怎麼動筷子。

    林陽拿起白色瓷盤裡的熱毛巾給我擦嘴,我不好意思地往後一躲,一抬頭便撞上他黑色的瞳仁,而餘光里,是顧承中,林陽抓著我肩膀,撇嘴嘆氣說,「躲什麼?吃得滿嘴都是。」

    我一下子羞紅了臉,對他笑了笑,他扔下毛巾拉著我的手站起來,顧承中的電話還沒打完,林陽什麼都沒說,拉著我要走,這時顧承中忽然我叫住林陽,握著電話對林陽說,「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

    林陽和他對視一眼,但什麼都沒說,拉著我走了。

    出了飯店,林陽還不鬆開我的手,一句話也不說,拉著我一直走,沿著馬路一直走,我也不敢說話,看著他拉著我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心裡想的是,他到底為什麼那麼生氣。在見了顧承中之後。

    走了一段路,我有點累了,腳步不由地慢下來,就變成了林陽扯著我走,他抓著我手腕也紅了,我掙扎了兩下。他回過頭看我,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我悻悻地說,「你弄疼我了。」

    他眉毛顫了顫,但並未鬆開手,只是放鬆了些力道。

    「你別生氣了,好嗎?」我瞪大眼睛盯著他,可憐兮兮地說,「都兩天沒見了,你就不想我麼?」

    給了台階,他也順著下,嘆氣的同時,眼神也溫柔起來,往我這邊走了一部,溫聲說,「是我不對,不該跟你置氣。」

    「不,是我不對,明明答應了你要去看去球賽的,但是被耽擱了。看到你和齊瑤在一起我就生氣,什麼也不想說,脾氣就那麼上來了。」

    「我和她怎麼了?」林陽蹙眉問我,「你看到什麼了?」

    「我------我看到你們在操場上,她給你毛巾,給你水,你們有說有笑的。我很生氣。」我噘嘴說。

    林陽聽完,微微一笑,敲了我腦門兒一下,說,「就這個啊?你也不問問我就先生氣,這脾氣,的確要不得。」

    「那你也沒解釋啊!」

    「你也沒問啊!」

    「.......」

    「好吧,我錯了。」林陽拉起我的手,在手背上吻了吻說,「是我不對。」

    「你哪裡錯了?」

    「額-------我不該跟女朋友以外的女生走得近,不應該不解釋,不應該不聯繫,不應該這麼晚才認錯。請老婆大人原諒我!」

    我臉蛋燒的慌,笑嘻嘻地拍打他肩膀說,「不要臉!誰是你老婆!不要臉!」

    林陽一把抱住我,緊緊圈住了,不讓我動彈掙扎,我抬起頭,迎上他燦若晨曦的眸子,看見他眼底溫柔如水的自己,幸福寫在眼角和眉梢,他的眼睛,子,嘴巴,眉毛,睫毛,怎麼樣樣都好看?

    「你以為你還能逃得了麼?現在不是,那以後一定是!」林陽笑著說,眉眼彎彎,真是好看。

    我心裡歡喜,甜絲絲的,無法言喻,垂眸羞赧地說,「那你可要對我好一輩子。」

    「嗯。一輩子。」

    而後我們手拉手散步,不高興都成了過眼雲煙,不管是顧承中還是其他,都被暫時遺忘了。

    夜晚,我們回了他的家。

    洗完澡後,我們躺在一張床上,我翻看他放在床頭的《資治通鑑》,「你還看這種書?我以為你就喜歡阿衰。」

    「打發時間看的。」

    「哦,這麼厚,得看多久。」

    「看完了。」

    我斜他一眼,笑說,「厲害。」

    他笑了笑,起身一把搶走我手裡的書合上了扔在一邊,我還沒來得及反抗,他直接把推倒在床頭,吻我。

    我靠在床頭,他貼在我身上,緩緩壓上來,唇間是淡淡的薄荷味,牙膏的味道。他來得太快了,導致我有點呼吸急促跟不上他的腳步,我憋著氣都來不及轉換,只覺得今晚的他很不一樣。

    我感覺在這麼下去要窒息而死了,趕緊推開他,喘著氣說,「你怎麼了?」

    他額頭頂在我額頭上,垂眸看著我,眼裡的火苗不停地往上竄,他喘著氣,一手捏起我下巴,把我嘴唇抬起來,吻了下,他才說,「傻。」

    這一句後,又是鋪天蓋地的吻。

    當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離開我的唇,吻在耳畔和脖子上,濡濕的吻一路往下,帶來一種說不清的異樣,那種感覺像電流似的瞬間傳遍全身,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到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一下子懵逼了,這是在幹嘛!

    我趕緊用手推身上沉迷的人,但是他力氣很大,我的掙扎毫無作用,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重新吻上來,追逐著唇舌尖,迷迷糊糊中,輾轉到我耳畔,念念有詞,道,「別怕,不要怕-------」

    然後我就傻了。

    到這裡我才明白過來,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吻,絕對不是。

    我也慌了。可我該怎麼辦?拒絕嗎?

    可我怕拒絕,他又難過。

    可不拒絕,我又害怕。

    我該怎麼辦?

    腦海中兩個思維在打架,在糾纏,勢均力敵,不分勝負。

    然後我就急哭了,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我是急哭了的。

    林陽感覺不對勁,動作了僵硬了,停下來慌張地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能哭,臉上全是淚水啊。一片朦朧中我看見林陽的眼神,著急,心疼,懊悔還有不知錯所。

    他撓了撓腦袋,跪在床上給我道歉,慌張地去扯衛生紙給我擦眼淚,著急地說,「你別哭了,你別哭了,小唯------我、我不是沒怎麼樣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反正一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兒,我就慌了。我也不知道林陽這樣對不對,他是怎麼了,可我清楚,我們還小,現在做這件事,太快了,不應該。可我要怎麼跟他說?要是說了,他以為我不喜歡他怎麼辦?

    他會不會跟我分手啊?

    好吧,我承認我傻,當時就去想這些了。

    想著想著,我就委屈,越哭越厲害。林陽安慰我,我就更放肆了。

    最後林陽把我抱在懷裡,不停地求饒說自己錯了,請我原諒,我漸漸冷靜下來,看著焦頭爛額的他,問了個傻逼一百分的問題,「林陽,你是不是看黃色錄像了?」

    問的時候,我還在抽泣。

    然後林陽一臉懵逼地看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尷尬得很,我抽泣地說,「你別騙我,我上次聽見陳嘉豪問你喜歡哪個老師。我以為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但是男生在一起聊的時候,我才明白老師說的是日本拍錄像的女人。」

    林陽傻眼了,哭笑不得,「你知道的還真多。可是我------我誰都不喜歡。」

    「你別騙我了,你就是學壞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抹著眼淚說。

    林陽坐在床沿上,舉手發誓說,「姑奶奶,我錯了------我是男人,有本能的需要,這個你長大以後就知道了。」

    我說,「我才不信。」

    林陽:.......算了,我不解釋了,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我說,你剛洗了澡,怎麼還要洗?

    林陽一臉委屈的說,還不是被你給逼的,我去冷靜冷靜。

    然後他就關門出去了,你們知道嗎?看他背影消失在門縫的一瞬,我以為他生氣了,一個人抱著枕頭坐在床頭,心想,他是不是生氣了?我是不是太端著了?

    想著想著,我就後悔了。可我又覺得自己沒錯,那該怎麼辦呢?

    哎。

    沒過一會兒,我聽見腳步聲,林陽推門進來,擦著頭髮上的水說,「你睡床,我睡外面去,明早早起啊,要上課。」

    我一聽,急了,連忙扔下枕頭下床去,抓著林陽胳膊,他茫然地看著我,問,「怎麼了?一個人害怕?」

    我搖頭,小聲地說,「不,不是。」

    「那你這是怎麼了?」

    「林陽,你是不是-------」我不好意思地說。「你是不是生氣了?」

    林陽一下就笑了,說,「沒有的事。」

    然後他拉著我的手到床邊坐下,溫聲細語地說,「我以為你嚇到了,所以讓你一個人睡。剛才是我衝動嚇到你,你不生氣才好。」

    我低著頭,不好意思,林陽把我下巴抬起來,抿嘴笑著,「你不好意思了?」

    我嗯了一聲,他幫我把垂下來的亂髮夾在耳邊,把我腦袋放到他肩膀上,輕輕拍著我後背說,「不著急,等我們長大,等你做好準備。在那之前,我會好好努力--------額,努力克制的。」

    那時候,我還聽不懂林陽的話,但只知道說好。

    那後半夜,他並沒有出去睡沙發,我們睡在一張床上,但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牽著手。

    半夜睡不著,我們聊著聊著,就聊到顧承中,他說顧承中這次來南城是找他的,因為有人病了,想讓他去上海看看。

    我說,「是你媽嗎?」

    當時關了燈,一片黑暗,我看不見林陽的表情,但聽得清楚他語氣里的冷漠和漠不關心,還帶著一點厭惡和不屑,「她不是我媽。」

    之後話,我再問不出口,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他也堵住了我的疑問,「小唯,不要問我那些事,拜託你不要問。」

    他抓緊了我的手。

    我說,好。我不問。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陽一起去學校,早早的,路過肯德基時一起吃了早餐,因為我吵著要吃,林陽就將就我了。在肯德基,我遇見了上周五把我關在洗手間的徐夢,她穿淺藍色的碎花連衣裙,看起來文文靜靜的,長發飄飄,耳邊挽了兩根起來裹成麻花卷扎在腦後,真的很美。

    看到的一瞬,她怔了怔,然後對我笑了笑,我就沒懂她對我的笑,是嘲笑呢,還是什麼,真奇怪。林陽看見我發呆,順著我視線看去,看到徐夢,兩人點點頭,算是招呼了,林陽淡然地轉過腦袋看我,「發呆做什麼?快吃,要遲到了。」

    說完,他扯了一截油條塞進我嘴裡,又拿走我面前喝過的豆漿喝一口。

    「哎,你自己有粥啊!幹嘛喝我的?」我說。

    林陽斜我一眼。「人都是我的,還分什麼彼此,難道你要我吐出來?」

    「吐出來!」

    林陽正兒八經地看著我說,「你先吃了我的油條,你也吐出來。」

    我:.......

    早自習完畢後,我本想去辦公室自首的,但蘇老師主動找了我,說讓我補一張假條教給生活老師,昨晚我沒回宿舍,是要記名字的。

    我還未張口,她便說,「以後有這種特殊情況要提前說,那麼晚,顧先生還打電話來。」

    「顧先生?」

    「嗯,說你跟他在一起,請個假。只是,小唯,老師有點不明白,你和顧先生是親戚?」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撒謊,但我不想撒謊,所以我點了點頭,撇開話題說。「老師,我一會兒寫好假條去找您簽字!」

    回到位置上,我心神不寧,顧承中怎麼知道我不會回宿舍的?連後路都給我鋪好了,我是不是要感謝他?

    可他憑什麼一副了如指掌的樣子!

    我討厭!

    中午午飯後,我和劉思涵去了一趟二年級四班找徐夢,我們倆站在後門口,讓一個胖乎乎的男生幫忙找徐夢出來,男生看了我倆一眼,指了指前門,「自己去吧,門口就是她的位置。」

    我依言往前門去,徐夢果真坐在第一排,課桌上放著巧克力和奶茶,還有餅乾什麼的,教科書上放著一面小鏡子,她正對著徑直塗唇膏,但是那唇膏是啞光的,不像齊瑤的,亮閃閃,像凝結了一層油。

    我沒有叫她名字,她看到我,臉上露出笑。收起了小鏡子走出來,我們仨站在陽台上,她倒是落落大方,笑眯眯地說,「比我想像的速度慢了些。」

    「嗯?」我不解地看著她。

    徐夢說,「我知道你會來找我,而且,一定會。只是沒想到,這麼晚才來。」

    我輕笑了下,「有課,怕打擾你。」

    徐夢揚了揚眉毛,「你是來找茬的,就別說什麼打擾不打擾了吧。開門見山如何?」

    我心想,是個聰明人,那就不需要拐彎和客套了,我說,「既然你都算到我會來找你,那一定知道為為什麼找你了。」

    徐夢笑盈盈說,「知道啊,但還是想聽你說嘛。」

    我有點失算了。

    我原本以為她和齊瑤是一類人,儘管她比齊瑤聰明。但簡單的幾句話下來,我發現,我遇到對手了。一個並不讓我討厭的對手。

    「那天你把我關在藝術樓的廁所。是你叫人來潑我一身水的麼?」我盯著徐夢的眼睛,其實我心裡知道,不是她做的。

    徐夢一點都不意外,反問我,「學妹你覺得呢?像我做的嗎?」

    然後我就笑了,我說,「不像。可你太過於鎮定了。好像你什麼都知道。」

    「因為我看見你一身狼狽去操場啊,渾身在滴水,手裡拿著條白色的毛巾吧?後來那條毛巾被你扔在操場入口的藍色垃圾桶里。而你的小男朋友和齊瑤在逛操場。」徐夢,笑眯眯的,「我說得對嗎?」

    我淡然地看著徐夢,「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不知道自己被當槍使了嗎?」

    徐夢點點頭,抿著唇說,「所以我在等你來找我啊。」

    我皺眉,「為什麼。」

    「還能有為什麼?當然是一起收拾把我當槍使把你當猴耍的賤人啊。不然呢,你就這麼算了?」徐夢說。

    我覺得好有趣,總算是遇上一個有腦袋又好玩的人了。我說,「我們這算志同道合?」

    徐夢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道,「這叫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我們相視一笑。

    大約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和徐夢能成為朋友。好朋友。

    徐夢看著我身邊的劉思涵,一挑眉,「你朋友?不介紹下?」

    「我朋友,劉思涵。」我說。

    劉思涵對徐夢笑了笑,叫了聲學姐,徐夢甜甜一笑,道,「真乖。以後一起玩啊。」

    臨走時,徐夢留了我的,說等她通知,她安排好了會簡訊告訴我。

    回班級的路上,劉思涵讚嘆說,「沒想到是這麼好相處的人,我還以為你要跟她吵起來。」

    我也挺滿意的,笑說,「是挺好的。」

    收到徐夢的簡訊,是在周五的上午,簡訊上說讓我放學後在教室里等著,看看書,她下樓來找我。

    那天下雨,放學後,林陽先回家了,我和劉思涵坐在教室里等徐夢。大約五點四十的時候。徐夢來班上找我們,見我們收拾書包,徐夢抓了扔在一邊,十分霸氣地說,「得了,出去玩,別帶包。」

    我和劉思涵都是一愣,「玩?」

    「啊,玩,收拾了齊瑤,不去慶祝下麼?」徐夢說。

    「額-------好。」

    「走。」

    出了學校後,我們打車往滑冰場去,徐夢說她約了齊瑤滑冰,那邊還有個電玩城,等事情結束了,我們去嗨。

    我和劉思涵一臉茫然,顯然,她和我一樣,都沒去過電玩城。

    徐夢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你倆不會沒去過吧?」

    我倆點頭,徐夢叫了一聲,「ohmygod!你倆是哪兒來的老古董?這年頭還有人沒去過電玩城。一天到晚學習,腦袋都生鏽了吧學霸?」

    我倆默不作聲,徐夢鄭重其事地說,「今晚上,我帶你們好好玩!」

    計程車在電玩城門口停下,徐夢先下車並且付了車錢,我和劉思涵跟在她後面,一路往滑冰場去。

    因為是周末,所以滑冰場有很多人,大多都是附近的學生,還有些無業游民。徐夢一進滑冰場,就跟變了個人似地,忽地活潑起來,和學校里那個淑女大方的姑娘判若兩人,她領著我和劉思涵往洗手間去,說是要去換裝備。

    我愣了愣,她鬼機靈地一笑,對我眨眼睛說,「哎呀,你放心跟我來,不會再把你關起來啦。」

    我狂汗不止。

    進了洗手間後,徐夢把包往盥洗台上一扔,開始扒自己的衣服,我和劉思涵都懵了,面面相覷。只見徐夢快速脫掉上衣,露出裡面的黑色內衣,還是蕾絲邊的,格外性感,她打開書包,拿出一件黑色透視的襯衣穿上,扣子扣了幾顆,在下方打了個結,屁股後面則塞進牛仔褲里,看起來特別瀟灑,性感,就是有點-------額,有點叛逆的感覺。

    她換完衣服,又開始化妝,一面塗著鮮紅的唇膏,一面從鏡子裡看我和劉思涵,問,「你倆傻看著我幹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啊?」

    我說,「沒有。只是覺得你點不一樣。」

    徐夢立即轉過身,嬌俏地看著我,手裡的唇膏揚了揚,神采奕奕的模樣,「那你說說。哪裡不一樣?哈哈,是不是以為我是個文靜柔弱的淑女?弱不禁風的那種?」

    我和劉思涵都點頭,徐夢撅嘴,嘟噥說,「那看來我的演技還行。」

    這時徐夢的電話響了,她翻出來一看,對我眨眼說,「那小賤人來了,等著,我把她叫過來。」

    沒等我說話,徐夢已經接起電話,語氣聽不出來異樣,「齊瑤啊,我來了,在洗手間,你來找我唄,省得一會兒錯過了。嗯,趕緊啊,我等你。」

    劉思涵訝異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捏緊了我的手,我對她點點頭,眼神安慰說不用怕,有我在。我看這徐夢倒是很有意思。

    掛了電話。徐夢俏麗地看著我,歡喜得很,她收起唇膏和化妝品,一邊笑一邊說,「這下好玩了。」

    沒過幾分鐘,外頭穿來噠噠的聲音,越來越近。

    齊瑤推開門的一瞬間,臉上的欣喜定格了,表情漸漸冷下來,嘴角收不攏的感覺,她握著門把,輕蔑的語氣說,「你們怎麼在這兒?」

    我和劉思涵都沒說話,徐夢上前拉住她,她問徐夢,「學姐,他們怎麼在這裡?」

    徐夢笑了笑,一把抓著她胳膊往裡面拽,小小的女生,抓人的力氣倒是不小,「先進去再說咯!」

    語畢,徐夢使勁兒將她往前一扔,地板上沾了水漬。滑溜溜的,齊瑤沒站穩,順著那團水漬往下滑,滑了一條線後,人直接跌下去,摔了個大馬趴。

    沒等齊瑤站起來,徐夢走上前,踩在她衣服上,齊瑤抬頭驚慌地看著她問,「學姐,你怎麼-------」

    徐夢蹲下神,笑呵呵的看著齊瑤,「想問我怎麼幫楊小唯收拾你麼?」

    齊瑤點頭,怯生生地說,「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學姐,你聽我解釋。一定是這小賤人跟你說了什麼讓你誤會了。」

    徐夢搖頭,「她什麼都沒說哎。」

    「那你怎麼------」

    「齊瑤,你是不是當我傻啊?」徐夢拍了拍齊瑤臉蛋說,「是你告訴我林陽沒有女朋友讓我去表白,也是你說楊小唯說我壞話,讓我把她關在藝術樓的廁所里,這樣她就去不成籃球賽,林陽就會跟她吵架。都是你說的吧?」

    齊瑤瞬間懵逼了。不難猜想,她是怎麼慫恿徐夢來收拾我的,顯然,徐夢也非常聽她的話,中了她的全套,這樣一來,我不但和林陽吵架,徐夢也會恨上我,我自然為了報仇也會跟她槓上,一石三鳥,誰說齊瑤蠢的?

    只是她千算萬算,唯獨算漏了徐夢不是一個傻白甜會乖乖聽從她的指揮。

    徐夢笑起來的時候很甜,半點看不出來生氣,大約是這樣,所以齊瑤以為自己還有迴旋的餘地,只是沒想到剛一開口,徐夢就一巴掌扇上去,啪的一聲,響亮極了。

    我和劉思涵面面相覷,心說,我擦,這女的太猛了!

    「玩兒我上癮了是吧?」徐夢的臉色這才變冷了,面無表情地看著齊瑤說,「你他媽栽贓我的時候,可想過我對你還挺好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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