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簽下協議

    歐紀斯首先接過離婚協議，但他並沒有立即便簽上自己的名字，而是先遞給身旁的白水心。

    白水心愣愣的順著歐紀斯遞過來離婚協議的那隻手緩緩的往上看，卻見歐紀斯一臉悠然散淡的表情，一雙曜黑的眼眸之中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心，當即不受控制的往下沉了。想到白天他對她說過的話，說要在與她離婚之後就娶懷孕的阮之情，想到從今以後他們就是陌生人，而他卻擁有嬌美的妻子與孩子，幸福的一家三口，白水心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就好像明明是自己的東西卻被別人搶走了一樣。

    這一秒，白水心甚至有些後悔要與他離婚。

    一旁的歐紀斯保持著溫和的笑容，雙眸睇著遲遲沒有從他手裡接過離婚協議的白水心，忍不住揚起唇調侃道。

    「你該不會是後悔了吧？」說著，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深刻了。

    歐紀斯的一句話瞬間喚回了白水心逐漸飄遠的思緒，一臉眼眸，方才的懊悔消失不見，自尊不允許她在這一秒退卻，「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想剛才律師宣讀的條例而已。」於是她面無表情的接過離婚協議，拿起筆，毅然準備在上面落下自己的簽名。

    白水心，沒有什麼好後悔的，簽下之後，你就可以徹底擺脫他，可以忘了之前的生活，重新開始。

    白水心深吸一口氣，放下筆尖。然後就在她的筆尖才剛觸碰到離婚協議上，泛開那一個黑色的墨點之時，一聲尖銳的制止聲由旁而來。

    「不要簽。」

    突如其來的一聲叫毫無準備的白水心一驚，握著筆的手不由一抖，簽字筆從她的指間滑過，順著平滑的玻璃茶几，滾落到了地上。

    白水心抬起頭，一張寫滿了焦急的麗顏映入她的眼帘。

    「媽……」一個字剛出口，就看到孫倩紅了眼眶。

    孫倩方才在樓下偶然看到紀斯帶著李律師上來，她心底就有種不祥的預感，本來想偷偷的在一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竟然會讓她看到他們協議離婚的場面，所以幾乎是想也沒有想，她就沖了出來。

    孫倩情緒激動的望著茶几上的那一紙離婚協議，臉色刷的一陣蒼白，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你們……你們當真是要離婚嗎？」一雙悲慟的眼眸在白水心與歐紀斯的身上來回移動。

    面對一臉悲傷的婆婆，白水心無言以對，只有默默的垂下眼帘，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在這個家裡，孫倩是對自己最好的人，然而現在她卻傷了她的心。

    白水心無話可說，歐紀斯倒是很爽快的點頭。

    「是的。」表情仍舊淡然。

    聞言，孫倩臉上的悲傷更加的深刻了。

    她連忙繞過茶几快步走到白水心的身旁，在她的身旁坐下，焦急的勸道：「水心，你們在考慮一下吧。如果是因為之情的事情才離婚的話，那我馬上去找她談清楚……」

    然而孫倩的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歐紀斯打斷掉了。

    「對她說什麼？讓她打掉孩子？媽，別忘了，那是你的孫子。你不是也一直想要早點抱上孫子嗎？現在不就是個機會。」義正詞嚴，表情跟著莊重了起來。

    歐紀斯的一句話頓時堵得孫倩無話可說。確實，要她真的叫阮之情打掉留有他們歐家血統的孩子並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但她是真的不想他們兩個分開。

    「就算是要離婚也不急於這一時啊。」孫倩哄著眼眶，說話的語氣有些委屈，看向因為她的勸阻而蹙起眉頭的歐紀斯，說道：「紀斯，你難道真的要跟水心離婚，你明明就對水心……」

    「媽，你不能那麼自私，只因為你一個人的意願就勉強她。」歐紀斯搶過了她的話，話說到這裡，歐紀斯頓了一下，目光望向自始至終沒有吭聲一句的白水心，他再度開口說道：「媽，這是我們兩個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答案，也是對每個人最好的結果，所以沒有什麼再好考慮的。」

    話語落下，孫倩噤了聲，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留下了淚。

    白水心聽到這裡，只覺得一陣酸澀，因為歐紀斯的話，聽起來，是那般迫不及待的想要與自己離婚。為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白水心假裝撿方才掉在地上的筆，然而她才剛彎下身，一隻熟悉的大掌快她一步的撿起了筆，然後一句低沉的話語自她身旁飄來。

    「還是我先簽字吧。」

    不想再給孫倩再度勸阻的機會，歐紀斯說著，很利落乾脆的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如此決然的簽下自己的名字，白水心看在眼裡，表情無感，但是心底卻猶如針刺一般的難受，甚至都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既然他的態度都這麼堅決了，那她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

    白水心接過歐紀斯遞過來的簽字筆，抬頭看了一眼用心痛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孫倩，心底只有無比的愧疚。

    「對不起。」三個字出口的瞬間，白水心傾身上前，迅速的在離婚協議上籤下自己的署名。

    簽下了離婚協議，白水心的心並沒有因為從此她與歐紀斯再無關心而輕鬆多少，反而因為覺得愧對，心情很是沉重。

    「李律師，那接下來的一切就麻煩你了。」歐紀斯說道。

    李律師將離婚協議公文包里，「好的。」對著歐紀斯頷了頷首算作離別招呼，然後轉身離去。

    一旁，孫倩以心痛的眼神望著兩人，仍舊無言。看著她那掙扎的表情，像是想說什麼，但是卻說不出口。

    「你就暫時住在這裡吧。」歐紀斯突然開口朝白水心說道「等到奶奶的身體好些，還有蕊蕊平靜下來再離開。至於你父親我已經請了兩個看護照顧他，你不用擔心，我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了他們，如果有什麼事情，她們會電話給你的，你只要時刻保持開機狀態就行了。」

    「謝謝。」白水心整個人也有些恍惚了。

    對於白水心感激的話語，歐紀斯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視線掠過白水心，看向她身旁的孫倩說道。「媽，我現在要去見之情，你要一起嗎。」

    歐紀斯的一句話傳來，白水心的心有時重重一沉。

    才剛簽下離婚協議，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過去告訴之情嗎？只是，現在她有什麼資格生氣？白水心的嘴角抽動了下，一抹自嘲的笑容浮現。

    她以為歐紀斯不會注意到自己的笑，沒想到她所有的舉動都落入了他的眼中，一抹的意味深長在他曜黑的眼底泛開。

    時光飛逝，兩天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之間就到了農曆的除夕，即是大年初一的前夜，今年的最後一天。

    除夕，是中國最重要的傳統節日之一。每年的這個時候，無論身處何地，所有的華人都會回到家中，陪在在親人的左右，一起守歲，一起吃團圓飯，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這是歐家有史以來最悲慟的一個跨年夜。偌大的歐家，雖如往年那樣，門口高高掛著紅燈籠，貼著對聯，用代表著喜慶的大紅色的飾品裝飾家中，以渲染熱烈的氣氛，然而今年卻異常的清冷，寂靜。

    偌大的餐廳里。

    圍著餐桌而坐的，依次是主位上，大病初癒的歐老夫人，她左邊坐著的孫倩以及中間空了個位置旁邊的歐喬顏，對面則是白水心以及歐紀斯。

    橢圓形的長桌上，擺放著豐盛的年夜飯，撲騰撲騰散發著熱氣香味的火鍋，代表紅紅火火；配菜有魚，代表年年有餘；蘿蔔，俗稱菜頭，代表好彩頭……當然還有缺少不了的餃子。因為傭人們，都放了長假，所以今天的晚餐，都是由白水心與孫倩兩人張羅準備的食物。白水心本來是打算回自家過的，不過因為孫倩一再的勸說，也為了不讓外人發現他們離婚的事情，也就留了下來。

    這是白水心第一次在歐家過節，往年都是與父親兩個人一起過，所以難免清冷，然而今天人多了幾個，卻也依舊淒清。歐家的男主人歐父為了尋找毫無消息的顧易陽而出國，這些天卻忽然斷了聯繫，讓人心生不安，而顧易陽失蹤半月之久至今毫無下落，更是令人擔憂。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從大家坐上餐桌開始已經過了十五分鐘的時間，但是誰也沒有動筷子，因為各懷心事，讓他們毫無食慾。出奇意外的，一向鬧騰的歐喬顏也只是斂著眼眸，面無表情的不知道望著哪裡，一副沉浸在心事中的模樣。

    不知多久，一聲帶著弱弱氣息的話語響起。

    「吃吧。」好不容易恢復些身體的歐老夫人暗嘆一聲，暗淡的目光一掃在座的每一個人，勉強一笑：「就算他們兩個不在，我們也該好好的過一個節。」

    雖然歐老夫人是這麼說了，但是還是沒有一個人提起筷子，就連歐老夫人自己也沒有舉動。

    氣氛，格外的哀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