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漂洋過海來看你

    就在大家都陸續上了飛機的時候，秦正南不經意一轉身，看到莊立輝站在身後，背對著這邊，微微仰著頭看著島上的方向。

    秦正南微微蹙了眉。踩著細細綿綿的沙子，走了過去，抬手攬在他的肩頭，「爸，走了，我們回家。」

    莊立輝聽到聲音，緩緩轉過身子來，一雙染了淺淺赤紅的眸子裡一片迷茫，糾結。

    秦正南不由地擰了眉，「爸，您怎麼了？」

    莊立輝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正南，我......找到我的消息，能不能不告訴暖暖和她媽媽？」

    聞言，秦正南深邃的眸子裡滑過一抹詫異。「爸，我們好不容易找到您了，這對全家人來說都是一件大喜事，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不告訴她們？您不打算跟我回家嗎？」

    話問出來的時候，秦正南看到莊立輝滿臉的糾結，心裡才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

    他，或許是不願意突然回去，打擾暖暖和岳母的正常生活吧，尤其是韓秋。

    因為，在見到他的那一晚，秦正南已經將韓秋和暖暖這些年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莊立輝。畢竟，有些事情，不需要隱瞞，越是隱瞞，越是會給以後的事情埋下不可預知的隱患。

    尤其是韓秋如今已經為馬英武之妻，並為他生下了孩子的這件事。若提前不讓老人家知道。等以後見了面。只能讓所有人更加尷尬。所以，不如索性直接全部告訴他。

    這事，怨不了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人的錯。

    只能說，造化弄人。

    莊立輝再次嘆了一口氣，雙手負在身後，慢慢走向海邊，在海水輕拍的沙灘邊站定，任由澎湃撲過來的海水浸濕了鞋子，褲腳，他好像絲毫沒有感受到。

    秦正南感受到了他那強烈的心裡矛盾，擰著眉跟了過去。

    莊立輝猶豫的眼神望著面前是蒼茫大海，他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正南，謝謝你，有生之年能有機會離開這個島。我已經很滿足了。但是，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這個島上，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對自己當年年輕時候的工作也早已經不熟悉。脫離組織二十餘年，已經算是自動退黨，自動辭職。就算以後組織上會因為我是被人軟禁讓我重新加入組織，再給我一碗飯吃，那也只是同情和補償，我不需要這些。」

    頓了一下，他微微轉眸看秦正南，繼續說，「至於韓秋和暖暖，我去悄悄看一看她們母女倆就滿足了。我回去之後，不會給她們帶來任何好處，還會跟一個廢人一樣，什麼都不會，只能給她們帶來麻煩。現在，我知道你還沒機會告訴她們已經找到我的消息，所以在回國之前，我希望能跟你達成一個一致的意見，不要告訴任何人找到我了。」

    果然如此。

    秦正南一直微蹙著的眉心終於緩緩舒展開來，輕輕笑道，「爸，您真的多慮了。這些問題，我早已經為您做好了打算。在找到您之前，暖暖也告訴過我，不管您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我們都要找到證據，找到羅天佑迫害您的證據，讓政府給您一個遲到了多年的公平待遇。至於岳母和暖暖這裡，絕對不會因為您與世隔絕了二十年，而會覺得您是一個麻煩。

    不瞞您說，我父親也深受羅天佑的迫害，在監獄裡為他代罪受刑了三十多年，前段時間才出獄。這個社會雖然發展很快，但是那些都是為了更方便我們的生活，始終都沒有改變的，是我們的心，尤其是您和暖暖之間這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永遠不會改變。暖暖這些年吃了很多苦，如果您也回去，對她來說，應該是沒有什麼遺憾了。爸，您就成全我吧，讓我帶您回去，和全家人團聚。」

    提起女兒，莊立輝熱淚盈眶，「都怪我，連累了自己的女兒。還好，被好心人遇到了，將她養大，如今又遇到了你，讓我也安心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回去見見女兒。至於韓秋，我不想打擾她現在的生活，就算了吧！」

    儘管莊立輝還在堅持，但這明顯已經讓了步，秦正南點點頭，「好，我們先不告訴岳母，先回家看暖暖，看您外孫。」

    莊立輝抬眸抹了抹眼淚，「好，看暖暖，看外孫，看外孫......」

    中午時分，易中和秦正南一行人到了羅馬，飛機在郊外的一片空曠的草坪上降落之後，渡邊這邊也傳來了消息，在附近海域都已經找尋，沒有見到羅天佑。

    秦正南跟渡邊用飛機上的聯絡電話通了電話，「渡邊上將，羅天佑就交給政府去緝拿吧。」

    渡邊在電話里反覆問他，「你確定他不會對你母親怎麼樣？」

    秦正南眸子微微一縮，眸光堅定，「恩！他帶我來，也無非是為了我母親。我想，即使我們不去找他，他也會主動跟我們聯繫的。」

    「好，那我就留下一部分人繼續找，大部隊撤回。」

    「好，辛苦了！」

    眾人下了飛機，易中把自己的遞給了秦正南，微微挑眉笑道，「正南，我想你現在最需要的是這個。」

    秦正南接過，笑道，「謝謝。」

    看到秦正南拿起了，其他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把空間留給了他，讓他去旁邊給家人打電話。

    秦正南那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良久，才撥通了自己的號碼。

    ......

    這天，小向陽一直到傍晚時分，才有了困意，肖暖連忙抱起來給他邊吃奶邊哄，小傢伙這才終於睡著了。

    看著肖暖把孩子放在了床上，季妍和她一起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著小傢伙天使般的睡顏，肖暖滿臉的溫柔寵愛，「終於睡著了，今天竟然玩了一天，臭小子，才兩個月，就開始調皮了。」

    季妍笑道，「兒子肯定要調皮，小時候調皮，長大了才聰明。」

    「我也不求他多聰明多有本事，只要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就滿足了。」肖暖直起腰來，輕輕捶著發酸犯困的腰肩，語氣低柔。

    其實，在她懷孕期間，和秦正南一起為孩子的將來想過無數次設定。他想讓兒子學管理學經濟，因為這個社會，男人必須有賺錢的能力，才會有社會地位，才會獲得更多人的尊重。

    但肖暖並不以為然，她想讓兒子去當兵或者去學醫，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對社會有用的人就行了，無須像爸爸一樣，那麼辛苦，賺那麼多家產，卻也犧牲了太多。

    自從孩子生下來之後，尤其是經歷了被人劫持事件之後，她什麼希望都不願寄托在孩子身上了，給孩子帶來那麼沉重的無形的壓力。只要寶寶能健康平安快樂地成長，她就安心了。

    至於以後，他的人生，他自己會去規劃，他們給了框架，反倒限制了他的發展，不是麼？

    肖暖剛剛舒了一口氣，桌上的震動了起來，看到是易中打來的，她忙拿起電話讓季妍看著孩子，她去了陽台接電話。

    「易先生，你好。」接通電話，肖暖客氣地打招呼。

    電話里，卻是一片沉默。

    此時的秦正南，聽著電話里那熟悉的聲音，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哽咽，一時間很難開口。

    但是，下一秒，他那幽深的眸子裡就蘊起了越來越濃的，化也化不開的溫柔，俊臉上漾起安心的，欣慰的笑容。

    肖暖不由地擰了擰眉，信號有問題嗎？

    「餵？易先生？能聽見嗎？」肖暖猶豫著要不要掛掉電話，重新撥過去。

    電話里卻傳來一道深沉帶著磁性的聲音，「能。」

    這一個「能」字，因為帶著明顯的顫音，通過遙遠的電波傳到肖暖耳朵里的時候，她不由地愣了一下，「哦......」

    能？是易先生的聲音嗎？怎麼聽不真切，可能信號不好。

    電話里又是一陣靜默，肖暖詫異地問，「易先生？」

    「易先生不在，秦先生在，可以嗎？」秦正南終於撫平了心情，笑著開口。

    這一次，肖暖聽了個清清楚楚，卻是在聽到那熟悉音色的第一時間，瞬間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抬手捂住了嘴巴，手裡的差點滑落了下去。

    「正......正南......」心裡早已經叫了出來，可是雙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來。

    激動的眼淚，瞬間滾落。

    「餵？秦太太？」電話里突然安靜了，秦正南詫異了起來，問了一句，「暖暖？」

    「恩！」肖暖重重點頭，慌忙抬手抹掉那不爭氣的眼淚，「正南，正南，真的是你嗎？」

    雖然等這一刻等了好久了，但他的電話突然打來的時候，她反倒分不清這是真是幻了。

    聽著那顫抖的帶著明顯哭腔的聲音，秦正南嘴角的笑意擴散了開來，「怎麼，才幾天時間，我們家孩他媽連孩他爹的聲音都不記得了？來，開視頻。」

    肖暖還在巨大的驚喜帶來的震驚里怔忡的時候，里就傳來了「嘟嘟嘟」的盲音，待她往屏幕上看去的時候，易中的facetime請求又發了過來。

    這一刻，肖暖瞬間清醒了，毫無疑問了，這一定是正南了……她連忙按了接聽鍵。

    短暫的緩衝之後，屏幕里，出現了那張熟悉的，讓她最近朝思暮念的臉。她的男人，她的……

    只是，視頻里的秦正南，憔悴了一些，竟然蓄起了鬍鬚，瞧著那臉似乎都小了一圈，也被曬黑了。

    但是不管變成什麼樣，這確確實實是她的丈夫，她的愛人，她的大叔。

    「正南，易先生他們找到你了？你還好吧？你怎麼又黑又瘦了？媽呢？還有……」肖暖死死咬著唇，努力控制了自己那喜悅的興奮的淚水，可是到了最後，還是說不下去了，抿緊了唇。

    真的是他！千真萬確的他！木莊系才。

    「恩，我們都安然無恙，只是媽又被羅天佑帶走了。我會在這裡，再找兩天吧，如果還沒有消息，就先回去，羅天佑不會傷害媽的。另外，」秦正南頓了一下，轉身看了一下站在遠處的莊立輝，又轉過來對肖暖說，「你做好心理準備，我找到爸爸了。」

    肖暖一震，眸中的驚詫更加強烈，「爸爸？」

    秦正南點點頭，「不過現在，他還沒做好見你的準備，就不在視頻里見了。兒子呢？快讓我看看我兒子。」

    肖暖仍沉浸在找到爸爸的這個訊息里，一動不動地站在陽台上，盯著視頻里的秦正南，「正南，爸爸……他真的還在？」

    「恩！這樣見面總是不太合適，我們很快回去，你耐心等待兩天。另外，先不要告訴北京的媽，所有人都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秦正南叮囑她。

    肖暖的眼淚倉皇滑落，她忙轉身抹去，「好，我等你們！寶寶剛剛睡下，你都不知道，他今天興奮了一天，早上天不亮就醒來，不哭不鬧心情打好，能吃能玩能笑，就是不睡……季妍說今天一定會有好消息，沒想到真的見到你了。」

    肖暖因為激動，話說得有點語無倫次，但是秦正南還是聽明白了，不由地笑道，「這就叫父子連心，我兒子知道爸爸要回家了。」

    「恩恩是的！」肖暖輕手輕腳進了臥室，將攝像頭對準了熟睡中的寶寶，讓秦正南看個清楚。

    視頻里，小傢伙那肉嘟嘟的小臉出現在眼前，秦正南頓時忍不住挑了挑眉，小聲道，「臭小子，睡得這麼香甜，我怎麼看他好像長睫毛了？」

    肖暖「恩」看了一聲，「是的，第二個月就開始長了，幾天就長出來了，很長很濃密，跟你的一樣……」

    瞧著這父子倆通過視頻，遙遠地相見，肖暖心中頓覺暖融融的，忘記了這些天來所有的擔心，所有的焦慮，還有所有的疲憊。

    旁邊的季妍一開始沒明白肖暖這是在做什麼，待好奇地瞅了一眼視頻的時候，瞬間驚喜地張大了嘴，「先生……先生找到了？」

    肖暖無聲地點點頭，臉上的笑容給了季妍一個確切的回答。

    季妍激動得忙起身往外走去，「我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秦正南知道兒子剛睡下，小聲對肖暖說，「好了，我們剛從島上回到羅馬落地，我先帶爸去住下來，等回去的時間定了，我會告訴你，晚一點，我到了住處給你打電話。告訴安家那邊，我沒事了，媽的事，先不要說吧，我怕老爺子擔心。」

    肖暖認真地點點頭，「好！正南……你，幫我照顧好爸爸，我和寶寶等你們回來。」

    「恩！放心。」秦正南給了她一個很深的笑容之後，把臉湊到了攝像頭前，「怎麼感謝我？」

    肖暖愣了一下，但旋即就明白了過來，臉上一陣發燙，卻也沒有猶豫，唇湊到攝像頭邊，「木嘛」發出了聲音。

    「乖！等我電話！」秦正南滿意地笑了笑，結束了視頻通話。

    掛了秦正南的電話，肖暖高興地直接跳了起來，閉上眼睛，幸福的淚水肆無忌憚地流了出來。

    握著在臥室里走來走去，走了好一陣，她突然停了下來，把季妍喊了上來，「季妍，快讓姚准給我訂票，我們去羅馬，去義大利接正南去，好不好？」

    季妍不由地愣了一下，「先生他們還不回來嗎？」

    「恩，說是要等兩三天……畢竟他們人多，可能沒那麼快。可是，可是是等不及了，我要去接他，我要帶寶寶去接他，我要給他一個驚喜！」肖暖滿臉的憧憬，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現在秦正南面前。

    季妍笑著點點頭，「好！我現在就去訂票，訂最快的航班。你，我，姚准，還有寶寶，都去，可以嗎？」

    「好！我們都去！」肖暖點頭如搞蒜。

    季妍立刻和姚准去訂票了，肖暖拿出登機箱開始整理東西，邊整理邊在心裡憧憬地說著：正南，以前你出差去，總是會悄悄提前回家，不管是半夜，還是凌晨，都會在工作一結束就趕夜機回來陪我……現在，我終於能體會到那種著急地等待的心情了。我也要給你一個驚喜，我要帶著寶寶一起，去給你一個驚喜，我們去，接你回家！

    ……

    希臘，雅典。

    遊艇靠岸之後，潘語嫣和羅天佑一起下來，跟著他走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猶疑地看了一眼身後的海，還有腳下的土地，停了下來，「羅天佑，我們轉了那麼一大圈，還不打算回去嗎？出來這麼久了，我怕正南會擔心我。」

    羅天佑走過來強行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沒事，昨晚出來的時候告訴過正南了。我這不是怕你在島上住久了太悶麼，既然出來了，就多玩幾天再回去。」

    多玩幾天？

    潘語嫣不由地擰了眉，「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你打算帶我來做什麼？」

    羅天佑沒有隱瞞她，「這裡已經到了雅典，我帶你在這裡度幾天假。」

    「度假？」潘語嫣頓時冷下了臉，「可是昨天出門的時候，你並沒有告訴正南。再說，我也沒有心情陪你度假。你如果真的想讓我放鬆的話，現在就讓我和正南離開那個島，永遠都不要再去那個島上了。」

    「你放心！從現在開始，即使你想去那個島，我也沒有辦法帶你去了。」羅天佑強行拉住她的手腕，「走，到了酒店再說。」

    潘語嫣卻錯愕地擰了眉，「你說什麼？羅天佑，你，你不會讓正南永遠留在那個島上了吧？羅天佑，你瘋了吧，你想做什麼？」

    她在掙扎，不顧周圍來往遊客，大聲喊道。

    羅天佑咬著牙，閉上眼睛停下了步子，另外一隻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現在的他，早已經怒火攻心……一想到自己多少年的努力就這樣一朝失去了，恨不得殺光所有跟他作對的人。但是，即使他真的失敗了，也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那樣，她會看不起他。不對，是更看不起他。

    轉身過來看向潘語嫣的時候，羅天佑的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極有耐性的笑臉，小聲說，「正南也已經離開了那個島上了，那個島，現在應該已經被某個政府的人占領了。所以，我們都沒法回去了。你現在不應該擔心正南，應該擔心的，是我會把你怎麼樣。走吧，住下來之後，我再詳細告訴你。」

    聞言，潘語嫣停止了所有掙扎，詫異地看著他，「真的？正南真的已經離開那裡了？回家去了嗎？」

    「放心，我會很快跟他聯繫的，會讓你明白他究竟在哪。」

    潘語嫣瞧著羅天佑臉上那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表情，沒有再問一個問題，甩開他的手，跟上了他的步伐，「我相信你。」

    羅天佑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跟著前面帶路的上野往前走去。

    其實這裡，有他曾經買下的一處房產。只是，一旦十三島被人發現，單單那些罌粟，就會讓他成功全世界通緝的大毒梟……現在，所有屬於他的地方，都不能再去。

    好在，他自己的如是銀行里還存了足夠他和潘語嫣用的錢。接下來的日子，他只希望能和她多呆一天是一天吧！

    在一開始打算接觸到秦正南的時候，他就做好了再為潘語嫣瘋狂一次的準備。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他還有沒有機會再次僥倖逃脫。

    ……

    易中和秦正南一行在羅馬住了下來，秦正南和岳父莊立輝同住一個房間。

    秦正南給莊立輝倒了一杯水，遞給了他，「爸，我剛才和暖暖通電話了。你們父女多年未見面，在電話里可能也不太方便見面，您再耐心等幾天，我等等我媽媽和羅天佑的消息，我們就儘快回去。」

    「好……謝謝你正南。其實剛才我卡到了你和暖暖在通話，我很害怕你突然讓我和女兒說話，我緊張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莊立輝的眼眶已經紅了。

    「沒事，爸，給您足夠的準備時間。」秦正南輕輕笑道。

    沒有人能看得見，他那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無奈。

    其實，他並非自作主張不讓他們父女倆通話的。原因不僅是雙方都沒做好準備，還有……他一直擔心莊立輝若是從視頻里見到暖暖之後，就不會再跟他回國去。

    找了這麼多年，暖暖盼了那麼久，他一定要成功完成這次老婆交代的任務，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帶岳父回國去。

    「對了，正南，回家應該要訂票的吧？你看看我的身份證，還能不能用？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保存著身份證。」莊立輝顫抖地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他自己的身份證，雙手遞給了秦正南。

    秦正南垂眸看去，心上驟然一痛，緊緊擰著眉，將那沾滿了油污和血跡的身份證接了過來。

    這是一張一代身份證……是啊，國民換第二代身份證的時候，岳父還在這個島上，別說身份證了，恐怕公安戶籍系統里，早已經沒了「莊立輝」這三個字。

    這身份證上的人，二是來歲的小伙子，朝氣蓬勃，陽光帥氣，一臉正氣。只是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吧，這身份證的四個角都起了毛邊，裡面的字都有點模糊了，上面沾滿了血跡……應該是當年他被羅天佑的人追殺的時候流下的吧。

    看到這時代久遠的身份證，秦正南心中莫名地就起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那是怒火！

    這一切的悲劇，都是羅天佑帶來的！他太可惡了，千刀萬鍋都不解恨！

    秦正南本來不著急去找他，一方面是因為他相信羅天佑不會傷害到母親，另一方面，他離家時間太久了，加上也找了岳父，應該先回國一趟。

    但是，看到莊立輝的這身份證，他下定了決心，要立刻找到羅天佑，親自將他扭送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安局去，要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他將這麼多年來，所做的所有萬惡不赦的罪行一一招認……還要親眼看到他伏法，親眼看到他狼狽地伏倒在國家大地上，對那些曾經因為他，或喪命或受盡了苦難折磨的人道歉！最後，再親自送他進監獄……這樣的人，雖然死不足惜，但是一顆子彈太便宜了他。

    不管是爸爸這三十多年的牢獄折磨，還是岳父這二十年來的荒島生活，他，羅天佑，都必須親自去體會！

    「正南？這個可以嗎？是不是已經過期了？」莊立輝看到秦正南滿臉的憤慨，似乎在想什麼事情，問了一句。

    秦正南收回思緒，笑著對莊立輝說，「爸，易先生有私人飛機，我們坐他的飛機回去，不用買票。至於您的這個身份證，您放心，您人在，不管是身份還是其他證件或者信息，都必須存在，而且有效！」

    「好，我還擔心這個買不了票，我就沒法見到暖暖了。」莊立輝鬆了一口氣。

    安頓好之後，羅馬這邊已經到了下午，想著家裡那邊孩子和暖暖或許已經睡了，秦正南趁莊立輝休息的時候，把移動座機拿到了陽台上，給肖暖把電話撥了過去。

    此時的肖暖，和姚准季妍以及寶寶，已經到了北京，此時正在首都的vip候機廳里等著即將起飛去羅馬的飛機。

    接到那串異國電話，她忙把嬰兒車輕輕推到季妍面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應該是正南打來的。」

    還好，這裡比較安靜，不似外面大廳那樣吵。肖暖握著接通了他的電話，「餵。」

    「怎麼這么小聲，寶寶睡了嗎？」

    「是啊，我不是告訴你了嘛，小傢伙白天不睡，這會早就睡得香甜了，我也困了，馬上就睡了。」

    「好，那就不打擾你和兒子休息了，我和爸在酒店住下了，給你說一聲，不要擔心我們。」

    「嗯呢，有你在，我當然放心了，那你們記得吃飯，好好休息，有媽的消息了，立刻告訴我。」

    「好，晚安。」

    「晚安，木嘛！」

    肖暖對著主動送去了一個隔空的吻。

    「太太，南哥要是知道你這漂洋過海去接他，還不感動壞了啊！你確定這樣去不會嚇到他？」姚准打趣地問她。

    「漂洋過海算什麼，不管他在某個天涯海角，我都不嫌遠！」肖暖憧憬地笑了下，所有輕鬆和期盼的心情都寫在了臉上。

    他明天睡醒了，就可以看到她和寶寶了！平時都是他給她驚喜，這一次，她一定要還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