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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38:21 作者: 李思危
「然後呢?」
「金小寒也是金立夏的信仰和罪孽,你說重嗎?」
賀思嘉先是一懵,又隱隱有些懂了——金小寒是金立夏唯一的血脈親人,這是信仰;金小寒之所以受傷,是因為想去拿木柜上的瓷器,不慎碰倒了柜子,而他會對瓷器產生興趣的根源,則是金立夏的罪孽。
當晚順利錄完EPK,賀思嘉回到房間後還特意搜索了吳臻講的故事,想看看完整版,可惜一無所獲。
次日在餐廳見到吳臻,他立刻問:「你說的神話故事從哪兒看的,我怎麼沒找到?」
「哦,我編的,昨天不都告訴你了是玩笑嗎?」
賀思嘉懷疑自己失憶,「你說了嗎?」
「賈斯科丁。」
「啊?」
吳臻再度挑起賀思嘉熟悉的、藏著壞的笑,「Just kidding.」
作者有話要說:吞吞:編故事我是專業的。
第14章
賀思嘉已經被坑習慣了,面無表情說:「我還找了好久。」
吳臻閒閒鼓掌:「不錯,求證精神值得鼓勵。」
賀思嘉冷笑,「吳老師編瞎話就跟真的似的,當演員簡直屈才,該當編劇才對。」
「過獎。」
「……」
見賀思嘉被噎住,吳臻笑著說:「其實真有類似的事,印度教的大寶森節你知道嗎?」
賀思嘉送他一記白眼,只當吳臻又在編故事。
「他們的祭祀儀式非常豐富,某些教徒會在背上穿刺掛鉤,拖行贖罪架,從一座神廟走到另一座神廟,向信仰的神靈懺悔。」吳臻侃侃而談,「那贖罪架很重,據說有的重達七十公斤。」
賀思嘉下意識懷疑:「又想騙我?」
吳臻奇怪地看他一眼,抬手覆住他額頭。
賀思嘉茫然:「幹嘛?」
「我說假話你信,真話倒不信了,看看你是不是發燒燒傻了。」
賀思嘉拍下吳臻的手,「滾蛋!」
兩人吃過午飯,一塊兒去了片場。
今天賀思嘉有一幕重頭戲——金立夏在看見富商捐贈的唐三彩鳳首壺破損的新聞後,就預感遲早會東窗事發,決定帶金小寒回老家。要走當然得掃尾,因此耽擱了幾天,差點兒被警察抓現行。
安全回村後,金立夏一直蟄伏,只等風聲過去再想辦法潛逃國外。
一天,他出村辦事,又將金小寒留給鄰居照看。
可鄰居家忽然來了客人,一時沒注意讓金小寒偷偷跑掉。
等金立夏回家,就見家中柜子倒了,弟弟被壓在櫃下,滿地碎瓷和鮮血。
金小寒被送去縣醫院,經診斷,他手部多處割傷,手腕神經斷裂、肌腱受損,必須儘快手術。
而就在金小寒術後住院期間,苗翠嵐丈夫因懷疑妻子與金立夏有首尾,衝上金家找麻煩。
他見金家沒人,本來打算打砸一番,卻發現了金立夏藏起來的幾件假文物。
苗翠蘭丈夫曾去城裡打過工,直覺這些古董都是好東西,出於報復心和貪慾,他偷走假文物去縣裡販賣,卻遭人舉報,以至人贓並獲。
金立夏偶然目睹此事,明白自己已經暴露,他佯作無事地回醫院接走弟弟,偷了輛車開回村子,到家後先哄住金小寒,隨即取出了把早就藏好的古董槍……
屋外狗吠不止,警笛陣陣。
賀思嘉要拍的就是這段受傷戲,也是金小寒在電影裡唯一一幕哭戲。
往常室內戲導演一般都在小棚,但這場戲很重要,余楓就來了現場指導。
從中午到現在,賀思嘉不知掉了多少眼淚,由於金小寒不會說話,即便再撕心裂肺也發不出聲音,他失去一種表演元素,比正常哭戲更難。
賀思嘉哭得頭疼眼酸,實在擠不出眼淚了,只好抱著渺茫的希望問能不能點眼藥水,當然也被拒絕了。
不止如此,余楓還不許片場任何人與他說話,也不像以往那樣耐心跟他講戲,只讓他自己找感覺。
吳臻倒是一直在片場,偶爾與賀思嘉對上視線,眼裡也無半分溫和,總讓賀思嘉聯想到拍第一場戲時,對方指責他浪費全劇組時間的一幕。
當時余楓是借吳臻刺激他的情緒,這回則是借所有人壓迫他的情緒,想讓他崩潰。
眼見已近傍晚,副導擔心場景氛圍不連貫,問余楓是否要推遲到明天再拍。
余楓要求繼續拍攝,因為情緒壓制需要一點點累積,現在放棄,等於之前的工作白費。至於場景連貫性很好解決,相關劇情重拍就行了。
總之,賀思嘉若達不到理想效果,余楓就會一直拍下去。
拉鋸戰持續到夜裡,所有人都很累,尤其賀思嘉。
他不僅精神疲憊,身體也難堪負荷,因為每次拍攝都得被柜子壓著,那柜子是實木做的,重量可想而知。可余楓認為身體疼痛也是壓迫情緒的有效辦法,不肯換輕便的仿真道具。
又一次被叫停,賀思嘉早已煩躁不堪,他時而感覺自己像誤入人群的孤魂野鬼,時而又覺得自己是即將登台的籠中困獸,可再壓抑,他的眼睛始終乾澀。
有化妝師上來補妝,在他雙手塗滿血漿,賀思嘉盯著深紅的血漬,腦中卻是空白。
回到鏡頭前,他見兩名工作人員扶著木櫃在等他,總感覺他們像是拉著一張掛滿刀具的大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