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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38:21 作者: 李思危
賀思嘉挑眉,「什麼意思?」
吳臻打趣地說:「賀老師難道不知道,你很有觀眾緣嗎?」
「觀眾緣」這種事很玄妙,不需要你有多好的演技,但你得有一張讓觀眾喜歡的臉。而賀思嘉就長著這樣一張臉,不論小學生或是家庭主婦,都很難拒絕他。
賀思嘉心裡得意,臉上也帶了點兒笑,自鳴得意地說:「他們管我這樣的叫初戀臉。」
「嗯,我也是你的觀眾。」
這是賀思嘉印象里吳臻說過最中聽的一句話,以至他看對方都順眼不少,到了餐廳還主動和吳臻坐一塊兒。
酒店早餐簡單,味道也一般,賀思嘉正喝著粥,忽聽吳臻問:「你真覺得童三民比我適合拿影帝?」
「咳、咳咳——」
賀思嘉忙拿紙巾擦嘴,有點兒跟不上吳臻的思路,怎麼毫無鋪墊就開始翻舊帳了?
童三民,便是與吳臻競爭奪影帝的提名者,賀思嘉口中那位無冕之王。
但賀思嘉也不心虛,「又不只有我覺得,很多人說童三民演誰像誰,你演誰都有自己的影子。」
他還真沒胡謅,儘管吳臻影帝榮譽在身,可演技依然被人挑刺,「演誰都像自己」就是批評中最常見的一條。
「其實這種說法也沒錯。」
吳臻神情淡淡,似乎對賀思嘉的評論無動於衷,「都說電影是導演的藝術,演員只是工具,可也不是所有演員都甘心當工具。」
「童老師演技返璞歸真,從不會搶走觀眾對劇情的關注,但許多人只記得他的角色,想不起他本人。」
「相反,多一些自我表達的設計,觀眾不但會記住我的角色,還能記住我本人。」
賀思嘉若有所思。
「當然,還有一類,觀眾只記得他的人,不記得他的角色。這只能叫明星,不能叫演員。」吳臻凝視著他,誘導性地問:「你喜歡哪種?」
賀思嘉想也不想,「你那種。」
吳臻含蓄一笑,「所以影帝是我,不是別人。」
賀思嘉這才明白,吳臻不是要翻舊帳,而是在反擊他當初的言論。對方看似理性地分析原因,實則是在強硬表態:我的影帝實至名歸。
他輕輕一笑,語帶戲謔,「吳老師很在意啊。」
「不是在意。」
吳臻將盤中煎蛋切成兩半,撥開其中一半說:
「是分享經驗。我始終認為演員不能輕易放棄自己本性里的東西,賀老師在鏡頭下天生引人注目,余導一定會盡力消減你的星光,讓你成為他作品中的道具。」
余導,全名余楓,今年四十,已拿過數次最佳導演獎。但向來只拍文藝片,《玩古》是他執導的第一部 商業片。
余楓的電影完成度很高,可從未捧出過影帝影后,在他的作品裡,演員都沒什麼存在感。
賀思嘉曾聽陸馨說過,余楓對「流量」很排斥,如果不是遇上商業轉型,絕對不會向資本低頭。
「想不到吳老師還挺樂於助人。」賀思嘉知道吳臻在教他。
吳臻淺淺一笑,「因為你是我弟弟。」
在電影中,賀思嘉和吳臻飾演的角色,正是一對兄弟。
八點,眾人準時出發,一路顛簸到伽羅村。
副導演和村長領著幾個人等在村口,由於村里都是土路,他們還貼心地安排了牛車。
賀思嘉頭回坐牛車,雖然有點兒晃,但比悶在汽車裡舒服多了。
「好多年沒坐過牛車了……」
同輛車的梅慶感嘆,年紀大了總愛憶往昔,他講起當年援藏的經歷,以及那個年代特有的故事。
「那時候真苦啊,拍戲苦,幹啥都苦。」
梅慶口中說苦,臉上卻在笑著:
「現在條件好多了,這麼短的路還有牛車來接。你們年輕人路子也廣,不喜歡拍戲還可以參加綜藝,去國外走紅毯看秀,只要有話題度,怎樣都能紅。」
「但如果真想朝演員這條路發展,還得立足於作品。」
賀思嘉聽得很認真,他喜歡聽梅慶講話,對方身上的軍人氣質總能讓他想到自己外公,於是格外乖巧地點點頭。
陸馨也立刻捧場,「您說得是,作品才是根基。」
「哈哈,人老了就囉嗦,見了小年輕總忍不住說教,別嫌我煩。」
「哪會啊,還盼著您多教教我們思嘉。」陸馨滿面笑容,餘光瞟見吳臻,忙補充:「吳老師也是。」
忽然,牛車猛顛了下,賀思嘉沒坐穩往前一撲,幸而被吳臻扶住,後者唇角輕揚:「倒也不必現在就拜師。」
賀思嘉:「……」
牛車走得很慢,二十來分鐘後才到了片場。
導演余楓正在給兩位演員說戲,見了幾位主演忙笑著招呼。
一陣寒暄後,余楓說:「大家路上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吳臻和思嘉注意調整下狀態,今晚有你們的夜戲。」
其實本不是夜戲,但他們遲來一天半,統籌只好臨時調整了通告單。
儘管馬上就要進入正式拍攝,賀思嘉依舊沒什麼緊張感,回到房間後甚至還有心情打遊戲。
等陸馨幫忙收拾完行李,見他還在玩,皺了下眉說:「你要不想休息就去看劇本,都什麼時候了?」
「我又不需要背台詞,有必要翻來覆去看劇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