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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35:15 作者: 風流書呆
心裡似火燙一般難耐,他忍不住伸出手,把人抱進懷裡響亮地親了兩口,一口烙在臉頰,一口直接印在唇上,眼見方才還態度倨傲散漫的少年竟一點一點紅了耳根,然後垂下腦袋縮著肩膀,羞得往自己懷裡鑽,他不禁朗聲大笑起來。
娘哎,原來將軍方才沒開玩笑,竟真的看上淳帝了!一眾將士膛目結舌,還有幾個扶額扭臉,不忍直視。雖然淳帝長得漂亮,但那xing格實在太難伺候了!將軍若是壓他、打他、罵他,倒也罷了,但眼瞅著將軍把人當寶貝一樣抱在懷裡不撒手,大伙兒難免心中難安。
幾員副將頻頻沖軍師使眼色,卻見對方擺手,表示無能為力,只得暫且認了。
劉溫打死也不相信少年懂得移魂,還當他腦子已經壞了,在胡說八道。孟長夜卻大喜過望,親了兩口不算,緊接著又親幾口,見少年臉頰被自己粗硬的鬍子扎出許多紅痕才作罷,心道改天得把鬍子颳了,免得傷了狗崽兒。
「那個死太監,你過來!」他一面摩挲留了十年的鬍鬚,一面沖蹲在遠處的常順招手。
常順誠惶誠恐地跑過來,「將軍,您有何吩咐?」
「你知不知道淳帝的生辰八字?」
常順從小伺候淳帝長大,自是清楚,雖覺得有些不妥,卻不敢忤逆,乖乖報了一串年月日。有姝立時記入腦海,末了放下刻了一半的木頭小人,向劉溫討要文房四寶。
「嚯,你這字兒當真漂亮,練了得有十幾年了吧?」讚嘆是假,試探是真。什麼叫被孤魂野鬼占了身體,醒來就亡國了?倘若這具身體打小就被淳帝占據,那他與世隔絕十幾年,理當是個懵懂稚兒,又哪裡會寫字,會看圖?劉溫起初已經相信他與淳帝是兩個人,但在他搬出所謂的「一體雙魂」的解釋後,反而不信了。他倒要看看淳帝究竟想搞什麼名堂。
孟長夜雖然沒讀過書,但腦袋瓜子卻比軍師更為活絡。軍師都能看出破綻,他如何不知?不過無所謂,只要少年還能恢復成狗崽兒的模樣,他就什麼都能容忍,換做淳帝那廝,早一個巴掌抽飛了。
有姝將製作移魂符所需的材料寫在紙上,讓主子幫著置辦齊整。他非得把身體裡的野鬼弄出來,然後扔進火里燒掉不可。
「這都寫的什麼?你給我念念?」孟長夜盯著單據,頗為傻眼。
有姝愕然,「你不識字?」
孟長夜被他看得面紅耳赤,所幸有大鬍子遮掩才沒露出窘態,吞吞吐吐道,「略,略微識得幾個,但太過複雜的就有些抓瞎了。你也知曉,我自幼跟隨乞丐流làng,後又落糙為寇,最終入了行伍,哪裡有機會念書。」
「是了,以你的qíng況的確沒機會識字兒。」有姝心疼不已,忙道,「不過沒關係,日後我來教你。你總有一天要稱帝,屆時頒發政令,批閱奏摺,總不能大字不識一個叫人看了笑話。你那麼聰明,定然一學就會。」
平日裡,劉溫沒少督促將軍念書習字兒,對方卻找來各種各樣的藉口推脫,仿佛念書習字兒是天下間最痛苦的一件事。但眼下,淳帝甫一張口,他竟就答應了,表qíng還喜滋兒喜滋兒的,看著著實礙眼。
劉溫心下不忿,卻又暗自頷首。什麼叫「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這就是了。將軍執拗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淳帝倒好,輕輕勾勾手指他就顛顛兒地迎上去,只要他能教將軍上進,留他一條xing命未嘗不可。軍中沒有女人,故而龍陽之事多有發生,養個把男寵又不稀奇,劉溫等人也就不會加以阻攔。再者,淳帝曾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主,現在卻得雌伏於將軍身下,說起來竟莫名覺得慡快。
孟長夜把單子jiāo給屬下,命他明早去採購東西,然後把少年圈入懷中,低聲道,「不如現在就教我識字兒?」
「好,拿筆墨紙硯來。」有姝坐在他兩腿之間,感覺屁股後頭膈著一根硬物,耳朵越發紅得滴血。
「軍中的筆墨紙硯都是有數兒的,寫壞了làng費。你就拿一根棍兒寫在地上,一個一個教我。」孟長夜邊說邊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劃了幾條道道。
有姝心想也是,接過棍子徐徐開口,「這個法子好,比較節省。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不會我就先教你這個,會的話我就從三字經開始教你。」
早就會寫自己名字的孟長夜在眾位副將的盯視下厚著臉皮搖頭,「不會,你寫給我看看。把你自己的名字也寫上,我要學。」
「那是自然。」有姝飛快翹了翹唇角,然後在地上整整齊齊寫下兩人的名字,又畫了一個心形圈起來。若是上一世的主子,定會知道他這是在變相地表白,暗喻二人永結同心,但xing格豪慡粗放的孟長夜卻似乎一無所覺,正埋頭研究。
「這是啥意思?」他指著外面的心形,目光略微閃爍。別以為他是大老粗就好糊弄,這眼瞅著像是一顆心嘛!狗崽兒究竟想gān什麼?眾目睽睽之下勾引自己?未免忒主動了些!
然而腹誹歸腹誹,他心裡卻極為痛快,偏臉上還要假裝懵懂。與他比起來,劉溫幾個是真懵懂,理所當然地以為那是淳帝胡亂畫的幾筆。
「沒,沒啥意思,就是讓你注意這圈圈裡的字。」有姝臉頰爆紅,忙用樹枝把名字劃掉了。
「你劃了gān嘛?我還沒看清呢。重寫一次。」孟長夜心裡暗笑到內傷,表面卻一本正經。
有姝只得重寫一次,再不敢畫什麼心形了。然而主子這輩子卻極為愚笨,姬有姝、孟長夜,僅僅六個字,學了大半個時辰還沒學會,令他不得不握住他手腕,一筆一划地教。
劉溫與幾個副將坐得遠遠的,心裡大搖其頭:無恥啊,忒無恥了!排兵布陣難不難學?有人學了一輩子都還是七竅通了六竅,將軍瞅一眼就能舉一反三,那聰明勁兒可嚇人!到淳帝這兒竟就傻了,六個字,不對,其中三個還是早就認識的,竟琢磨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擺明了占淳帝便宜呢!
眼瞅著將軍岔開雙腿,把少年安置在胯間,兩條qiáng壯的手臂像鐵鉗一般把對方牢牢鎖著,一會兒用大鬍子蹭他臉頰、耳廓、頸窩,一會兒用手掌掐他小腰、大腿、腕子,吃豆腐吃得不亦樂乎,眾人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想當年敵人派了好幾個絕色美人都沒勾搭走的將軍,怎麼轉眼就變得如此,如此……一言難盡?
劉溫扶額,心裡大嘆美色誤人。
暗cháo洶湧間,有姝眼皮子漸漸合上了,只來得及呢喃一聲「好熱」就暈了過去。孟長夜這才發現他臉頰通紅並非因為害羞,而是發燒了,當即駭得六神無主。
「劉溫,快來給狗崽兒看看,他生病了!」
自家將軍心尖尖上的人,劉溫哪裡敢怠慢,連忙跑過去把脈,搖頭道,「受了寒氣,略有些高熱,得趕緊降溫,否則腦袋會燒成傻子。」
「怎麼降溫?」孟長夜雙眼通紅,自責不已地念道,「都怪本座方才澆了幾瓢水,否則狗崽兒現在還好好的。日後本座便是被狗皇帝氣死,也絕不動他一根毫毛。本座怎麼就忘了,教訓他與教訓狗崽兒有何區別,他是記吃不記打的賤命,反倒累得本座的狗崽兒跟著受罪,若真能把他移到木頭裡,本座立時就把他燒成灰!」
你還真信了淳帝那些鬼話啊?劉溫挑眉,目露驚詫,卻也並不反駁,耐心勸慰,「莫慌,吃幾帖藥就好了。這事兒不怪將軍,咱們大冬天裡洗澡還用冷水,有時候跳進結冰的河裡游幾圈,反倒渾身舒泰,誰能想到姬有姝身子這般弱,不過幾瓢溫水竟就病倒了。來日您可得督促他好好練練,別整得跟弱jī似的。」
聽說沒什麼大問題,孟長夜緊繃的心弦才放鬆下來,冷聲質問,「你說誰弱jī?」
這都說不得了?劉溫傻眼,好半天才哂笑道,「我弱jī,我弱jī還不成嗎?」
「你的確弱jī。滾,趕緊配藥去!」孟長夜一面把瑟瑟發抖的少年裹進懷裡,一面踹了劉溫一腳。
還真是有了姘頭忘了兄弟,劉溫搖頭晃腦地去了。將士們隨身帶有糧糙和藥材,以備不時之需,否則大半夜的,劉溫也不知該上哪兒找藥房。他開了一副簡單的退燒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掰開少年下顎灌了進去。孟長夜眼巴巴地等著他退燒,隔一會兒就去摸額頭,擔憂之qíng溢於言表。
常順雖坐得遠,聽不見幾人對話,卻明白虎威將軍仿佛看上自家主子了。這怎麼成?堂堂晉國皇帝給一個亂臣賊子當孌寵,下了huáng泉,太后和先帝非得宰了自己不可。他心下焦急,又見皇上病了,恨不能cha上翅膀把他帶出去。
淳帝死過一回,太后自然把他保護得滴水不漏,漸漸養大了,便是比那薄胎瓷還要易碎些。這幾瓢水,比照旁人自然沒事,落到他頭上卻能要命。而且劉溫用的不過是尋常藥材,哪能與宮中御藥相比,是以灌下去半個時辰還不見效,反倒越來越嚴重。
「不好,病qíng加重了!」劉溫探完脈搏後搖頭。
「你他娘的倒是想想辦法啊!方才是誰說問題不大來著?」孟長夜抱著火炭一般的少年來回踱步,感受與常順一樣,恨不能cha上翅膀飛到最近的城鎮,找最好的大夫。然而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騎上馬跑幾個時辰也無濟於事,反倒延誤病qíng。
「我加重劑量試試。」劉溫頻頻抹汗。
「趕緊的!」孟長夜狠踹他一腳。
又一碗濃黑的藥汁煎好了,剛要灌進去,淳帝便幽幽轉醒,一面往外吐苦水一面啞聲罵道,「呸!孟長夜,你想毒死我?我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
知道這回醒的是狗皇帝,孟長夜可沒有那樣好的氣xing,掐住他下顎迫使他張嘴,冷聲命令,「你他娘的快給本座喝藥!你若是害死了本座的狗崽兒,本座拼了寶藏不要也得將你活剮!」
劉溫配合默契,飛快把藥汁連同藥渣盡數灌了下去,嗆得淳帝咳天咳地,差點窒息,口裡還不忘連連罵道,「王八蛋,你們存心害朕,你們不得好死……」
「他究竟什麼毛病,剛才還對將軍百依百順,像哈巴狗兒一樣,現在卻罵罵咧咧、不gān不淨。這不是找死嘛!咱們好心好意給他用藥,反倒欠了他似的!」一名副將憤憤不平地道。
孟長夜也不解釋,只管把掙扎不已的淳帝摁在地上,免得磕傷。所幸淳帝身體虛弱,很快就消了聲兒,然後睡死過去,卻又在下一刻睜開雙眼。
這一回醒來的人十成十是狗崽兒,他那可憐兮兮又淚水汪汪的眼神誰也模仿不了。孟長夜見狀,本還凌厲非常的表qíng立刻柔軟下去,改壓制為摟抱,安撫道,「你發熱了,方才已經喝了藥,睡一覺就好。乖,閉上眼,明兒再睜開啥事都沒了。」
有姝也jīng通醫術,自然知道自己qíng況危急,喝藥倒是其次,當務之急是把燒退了。他咂摸咂摸嘴,從舌尖的餘韻分析劉溫開的藥方,發現沒什麼大問題,便對主子吩咐道,「藥沒開錯,只是劑量有些輕了,麻huáng、青蒿還可再加三錢,另添二錢柴胡。取烈酒來給我擦身,這樣能快速散熱。」